神权 05真身

“祝贺你们，”

现实世界，源机体那飘忽柔和的奇异声音再次响起，金属的优雅脸孔似乎是在微笑，“高贵血脉的继承者，你们完成了考验，证明了你们的身份——请跟我来。”

它的金属翅膀一收，瘦削的身形迅地向着那个巨大的魔法阵降落，仍被它的光球包裹着的道格和菲菲安也一起随着落了下去——远处同时飞来了包裹着候德赫尔的光球——很快，众人就踏上了脚下魔法阵那由时间之石砌成的整洁地面。

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风景，菲菲安的小脸上还带着忧郁和淡淡的哀伤，没有从幻境的影响中回复过来，仍然抱着道格没有松手。

“没事吧？”

道格低声询问。

菲菲安没有说话，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两位，这就是我所守护的东西。”

前方的源机体站住脚步，眼中晶黑的灵魂之火一闪，巨大的魔法阵就颤抖着运动起来，一块块个头绝不比波菲可特体积小的巨石沿着地面上的圆形轨迹不停地旋转、碰撞，再合并到一起沉入地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锁正在被一圈圈的打开似的。

剧烈的轰鸣中，巨石的数目越来越少，当最后一圈巨石一起沉入了地下之后，轰鸣声停止了，一道粗大的黑色光芒从魔法阵的中心部位冲天而起，光芒的喷薄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地从地下升了起来。

“……这是什么？”

光芒散去之后，道格皱着眉头看着位于魔法阵中央的一堆‘东西’。

位于魔法阵正中央的看起来像是一套铠甲，非常奇异的设计，像是直接由某种生物生长出来的一样，各个部位的样式虽然统一，颜色却截然不同，黑白红蓝绿五种颜色怪异而和谐地镶嵌在一起，非常的醒目：“你不是这里说有很多的魔晶么？”

他转头不满地问菲菲安。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也很值钱，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保证两人的性命，而这需要的却是大量的魔晶——有钱也不容易买到的魔晶！

“集合世界上已存的所有魔晶，也换不来这套铠甲——这可是和虔诚者之咏叹所属的光辉武装同属史诗级装备的圣物、‘龙神武装’的身躯部分哦！”

菲菲安的表情很奇怪，有点和她口中的描述不太和谐，大眼睛懒洋洋地看着那套威武的铠甲，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缓过劲来。

……有问题？

道格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龙神武装，是巨龙神的战斗套装呢，据说它的部件都是由各系巨龙中最强者的遗骸加工而成，坚不可摧。”

菲菲安嘴里做着解说，大眼睛却在对着道格悄然眨动：“用这个来做最终的奖品，似乎有点奢侈哦……”

道格迅地从她的动作中捕捉到了一丝暗示，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肌肉微微收缩，随时准备应变。

“一切只是物归原主而已，”源机体优雅地躬身行了个礼，做出了手势：“高贵血脉的继承者，您只需要在上面沾上一滴血液，就可以继承您伟大祖先的遗产了。”

“祖先的遗产吗？”

小丫头看着源机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转身望向候德赫尔：“候德赫尔先生，忠诚的守卫者，你去把这套铠甲收起来吧——请暂时先存放在你的店里、抵押一些高品质的魔晶石给我好了！”

“……本店从不经营魔晶石。”

沉默片刻之后，候德赫尔站在原地没动，慢吞吞地回答：“那东西会让我过敏。”

“是吗？”

菲菲安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那就只好放弃了。”

“放弃？”

候德赫尔干枯的脸上苍白皮肤的纹路一阵抖动：“你要放弃……‘龙神武装’？”

“我喜欢一些更切实际的东西呢。”

菲菲安遗憾地轻轻叹息，不动声色地向道格靠拢：“作为平凡的生命，一旦拥有了这种只可以属于神的危险宝物，结局将注定是无法有任何结果的呀……就好像利纳克斯为复活他的情人所做的努力一样！”

“……”候德赫尔僵硬的眼珠注视着菲菲安，眸子里的光芒微微一暗。

“真是令人悲伤呢。”菲菲安自顾自地说下去，仿佛在回答谁的提问：“纵然利纳克斯天纵奇才、强悍无匹，面对卑鄙的敌人也依然免不了落败的结局，最后关头还连累洛娜赛黛丝为了救他而失去生命……”

源机体眼中的灵魂之火突然颤抖了一下，倏地熄灭了，候德赫尔似乎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头颅和手臂神经质地间或**一下，像是失去了控制。

“仰天悲鸣的利纳克斯啊，失去爱人，如同撕裂了自己的灵魂……他不顾一切地使用着疯狂的、禁忌的甚至未完成的魔法，只求救回洛娜赛黛丝——然而一切已经无可挽回……”菲菲安似乎对此视而不见，依旧在轻轻地解说，道格则已经把虔诚者之咏叹拿在了手里，隐隐地感觉到危险，心跳开始加剧：“‘龙神的琉璃’碎裂了，巨龙的哀鸣席卷了整个那索布利亚高原！”

“菲菲安？”道格暗中呼唤菲菲安。奇异的寂静笼罩在周围，仿佛巨大灾变来临前的安静，沉重的压力令他非常不安。“你又在搞什么？”

这个学不乖的小丫头，似乎又在自作主张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悲伤的利纳克斯啊，从那一刻开始，它的生命就只剩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复活自己的爱人……”菲菲安的目光望向四周，虽然大体知道会生什么，还是不自觉地抓紧了道格的衣襟：“在随后的几百年时间里，他把自己全部的智慧和时间都倾注在了生命和灵魂魔法的研究上，一项项令人赞叹、惊奇甚至是战栗的现接连产生，然而就在非常接近成功的时候，时间的执掌者却悄悄地开始收紧绳索，无休止地透支精力的工作方式，令它比别人更加迅地接近了死亡……”

候德赫尔的身躯已经静止不动了，僵硬的脸孔和姿势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突然失去了灵魂，从生物变成死物。

“眼看即将走向成功的利纳克斯，当然不可能放弃希望，于是借助几百年的研究成果，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转化成了不死之躯——龙巫妖！”

菲菲安紧靠着道格的大腿，神色平静了一些：“但是，于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令人悲伤的错误——”

她望着四周，口中的称呼已经改成了格立即明白了生了什么事，不由得心里暗骂一声，誓从此绝不再相信这小丫头的任何保证了——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过，利纳克斯绝不在这个该死的地方的！

“‘龙神的琉璃’洛娜赛黛丝，那美丽圣洁的、巨龙之中最纯净的生灵啊，本能地无法容忍任何丑陋与不洁的东西！即使你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在漫长的研究之后能够成功地复活洛娜赛黛丝，你也永远无法再和她在一起了——龙巫妖＠利纳克斯！”

菲菲安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而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周围那种奇异的安静突然间消失了，风的声音、树叶的声音再次传入了道格的耳中，世界仿佛经历了一次窒息、却又苏醒了过来。

道格只觉得浑身一松，终于从沉重的压力中摆脱出来，习惯性地迅抓住菲菲安送上了自己的肩头，以免等会逃跑的时候还要再费时间——虽然会不会有机会逃跑还不一定！

远处，候德赫尔的身躯突然颤动了一下，随即在一阵阵奇异的细微声音中，如同沙雕崩溃一般散落成一地阴暗的颗粒，那躯体的影子却诡异地竟然依旧留在原处，片刻之后仿佛蜷缩着的人站直身体一样、缓缓地舒展开来，变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黑影。

“龙巫妖，利纳克斯……”

菲菲安叹息一般地低语。虽然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判断非常正确，却并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啊。

乎知道很多东西……”黑影缓缓地开口，声音平和，却仿佛是直接在两人的灵魂里振动，“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现我的？”

“我也想知道，你是如何现我的？”

菲菲安坐在道格的肩头上，感觉着身下男人强健的肌肉，胆气壮了一点，不答反问。

“你伪装的非常成功，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考虑的非常周到……甚至连我制造的信物‘哀伤的记忆’都仿制的完美无缺，除了一点错误——”

阴影逐渐的清晰起来，出现了隐约的五官，眼睛部位是比身体的阴影更加深沉的两块黑暗：“——这枚‘哀伤的记忆’，我虽然早已制成，却因为某些原因，最后并未送给……洛娜……的族人。”

它伸出手掌，黑暗无声地涌动中，一枚和菲菲安先前出示给候德赫尔的那枚完全相同的戒指，静静地浮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菲菲安露出懊恼和无法相信的目光，“我明明在手稿上——”

她的身体突然一震，随即警惕地住口，却是道格捏了她的小**一把。

给了我很多惊奇……”

利纳克斯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愤怒的样子，倒像是大家正在一起喝茶聊天，其中的缅怀可以轻易感觉到：“尘封的久远记忆一点一点地被你揭开、仿佛你竟然知道我的一切，由此带来的哀伤、甜蜜、心酸、绝望，让我再次重温那刻骨铭心的记忆……而我观察着你，却无法找到任何线索，即使是在我所创造的灵魂世界中，你们的行为也依然令我疑惑重重……可以为我解答一下吗？”

“现在怎么办？”

道格的大手依然贴着菲菲安弹性十足的小屁屁，悄然问道。不会魔法的他很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局面，心里暗自烦躁。

“打是绝对打不过它的……龙巫妖几乎是不死之躯呀。”菲菲安闷闷地回答，声音里有些沮丧，似乎因为那个大出意料的‘错误’而受了打击：“只有逃跑了……多拖延一点时间吧，我正在主动呼叫希安的那个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是他们最后的王牌，也是她被揭穿后虽然郁闷、却还不怎么惊慌的倚仗。

有，你把‘仓库’打开，等会抓住机会，把源机体给我抢进去——它不是生物，可以装到里面！”

听着小丫头临跑路还在惦记着人家的财产，道格嘴角一阵抽搐，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可以为我解答一下吗？”

没有得到回答的利纳克斯仿佛一个温和的学者，再次平静地询问。

“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菲菲安微笑了一下——难道能说我在四百年后来过你在这里的实验室、把里面的每张羊皮纸都翻过十遍以上？

她说话的度都故意地放慢了一些，暗中则开始呼唤远在希安的魔法阵，“我只能说，我对您的了解，和您自己一样得多，很多事情，我也是始终从您的角度来看待的……”

“哦。”

利纳克斯似乎对答案并不太在意，轻轻地点点头：“确实，你在灵魂世界里始终站在我的立场上，若非如此，此时你们的灵魂已经在地狱的烈火中煎熬了……”

怎么这些巨龙动不动就要把人放在地狱的什么什么上折腾？

道格有点无聊地瞎想，同时挪动脚步，非常慢地向着一动不动的源机体靠近了少许。

“多谢手下留情呢。”

菲菲安给了利纳克斯一个大大的微笑，小手暗中轻轻地拍了道格几下，示意他魔法阵快要启动、准备动手了。

利纳克斯的脸上出现了似乎是微笑的表情，徐徐地飘近了一段距离：“不过，我想我应该要纠正你一点错误的认识——“

是很遗憾哦，”

菲菲安已经成功地唤醒了远在希安的魔法阵，再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源机体，郁闷的心情终于舒展了一点：“虽然我一直把你当作偶像，也很想和你彻夜长谈，但是今天已经没时间了耶！“

小丫头刚说完这句话，她和道格的心脏部位突然同时闪了一下光，随后两人就被一个光芒四射的魔纹圆柱体包裹了起来，道格立即握住挂在颈间的‘仓库’急掠向源机体站立的方向，等那个奇异的界面一出现，就狠狠地拖出一个光窗口到静静伫立的源机体身上——

界面一闪，源机体的身体动了一下，却是仍在原地！

道格没时间去细想，狠狠地咬牙又是一拖，‘仓库’随即出了巨大的热量，隐约可闻的吱呀声中，源机体的躯体终于被拖了进来。

“快走！”

道格顾不得检查颈间的皮肤被烫成了什么样子，立即就催促菲菲安马上起程。

“噢哦！——”

看见源机体的躯体消失，菲菲安兴奋地喊了一声，不用道格吩咐，已经是用最快的度开始启动逃跑程序。

“……又是一个惊奇呢。”

利纳克斯也在看着源机体原本伫立的地方，喃喃地自语，线条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个优雅的淡淡笑容：“神秘的小女孩，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阴影组成的手臂，一颤之后手指瞬间延伸成尖锐的爪，轻描淡写地向着空中轻飘飘地一挥：“不过在这之前，有个错误我要请你更正一下……你一直叫我是龙巫妖、龙巫妖的，这实在是很不准确、也很有些失礼的称呼……我并不是——或者说，再也不是——龙巫妖了。”

空中似乎响起了一阵细小的闪电爆响，随后菲菲安笑得灿烂的小脸突然一僵，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利纳克斯，露出无法相信的表情。

“菲菲安？”

等待片刻却仍在原地的道格急切地低吼，“怎么还不走！！？”

“……我们，”

菲菲安艰难地开口，小脸煞白，声音也在微微颤抖：“我们……走不了了！”

“什么？！”

道格瞬间心脏紧缩起来，扭头望去，肩上小丫头那张茫然失措的小脸告诉了他，这并不是一个玩笑！

“与魔法阵的联系，被切断了——”

菲菲安的小手紧紧抓住道格的肩膀，嘴唇咬得白：“他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我的魔法阵可是使用了高级的加密技术呀！”

“——很讶异吗？漫长的时间里，我的研究也并非停滞不前啊……三百年前我已经成功地同化了一块遗留在世间的神格碎片，从而拥有了控制元素与空间的神力——现在的我，已是半神a利纳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