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绣春被放坐一张矮榻上。
金药园因距城里稍有些路,故常备有跌打扭伤药,田管事很便取来了药膏。
方才看到那一幕,对他造成冲击虽然到现还没消退,但有一点,人家可没老眼昏花。自家大小姐对这个魏王殿下,分明就是一股打骂随我劲儿,看对方,那样身份,竟也千依百顺,一副什么都由你样子……
田管事眼睛都抽筋了。恭恭敬敬放下药膏后,立刻便很识相地自动退了出去,心里想着得赶紧去向老太爷汇报,这万一要是弄出了什么事,可就了不得了。
萧琅除去了绣春左脚鞋袜,露出一只白生生小脚丫子,却如婴儿般肥嘟嘟,五个趾头圆圆,趾根处几个浅浅窝,粉红脚趾甲修得整整齐齐,踏他掌心上,带了种说不出暗诱意味。
两人之前虽亲亲抱抱了不下十次,他常常被她弄得衣衫不整,除了男人那个部位她没摸过外,别地方,早被她上下其手过好几次了,但他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脚丫子。捏到这一团柔若无骨肥嘟嘟肉,魏王殿下掌心一下便痒了,丹田也随之发热,仿佛有虫子耸,那块儿地兽血瞬间复活,恨不得抱住了使劲揉捏个够才好。要不是随后看到她脚腕处微微有些肿了,真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了。
他呼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到了她脚腕上,粱手伸过来,正儿八经地照正常流程探捏了数下,然后试着轻轻旋了下足关节,听见她发出几下小猪一般哼哼声,抬头看向她,责备道:“怎这么不小心?瞧,疼了吧?还好没大事。”
绣春恼了,一下抽回自己脚,气道:“你还说,都怪你!为什么来这么晚?要是你早些来,不用我陪你那个二哥说那么多话,我也就不会崴脚了!”
萧琅顿时好生郁闷……
他也想早些来,今天一睁眼,想到佳人有约,就恨不得立刻过来。只是这些天,自从出了那事后,原本就不大管日常政事萧曜是连人都不大出现紫光阁里了。魏王殿下他虽然身陷情网不可自拔,甚至为了背书还磨了几天洋工。但该有分寸,还是能掌控好。毕竟关乎国政民生,有些重要事,两位监国亲王里,至少要有一人点头或摇头才能出决策。萧曜不管,只能他上。
他今早匆匆弄完几件亟待处置大事后,立刻飞一般地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他叹了口气,捉回那只脚丫子,一边替她足腕上药,一边解释道:“我也想早些来,只脱不开身。原是我不好,下回一定不会这样了。”
他上完药,继续用掌心替她轻轻揉搓扭到了筋伤处化开药性。
屋里静默了下来。
完了,本该撒手了,他却有些舍不得放开,抬头看她一眼,见她面上已经消了方才怒色,正微微歪着脑袋打量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她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骂了一句:“傻子!”神情间说不出娇俏可爱。
萧琅心神荡漾,忽然想起方才看到那一幕,她被自己兄长扶住,两人靠得那么近,他用那样一种目光看着她……
虽然知道事出有因,酸意还是便止不住地从心里冒出来。他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捏住了她脚丫子。
软软,肉肉……
“你想干嘛?”
绣春发觉他有些不对,问了一声,试着从他掌里抽出脚,却没成功。
“你干嘛……”
她又问了一声。脚忽然一松,他已经放开了它,拿了方才脱下袜子替她穿了回去,然后站起了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城。”
绣春一怔,见他俯身下来似要抱自己了,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臂膀,急忙道:“咱们还没商议那事呢……”
“我自有主意。”他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了一声。
“你想干什么?”绣春呆了下,忽然顿悟,愈发死命地掐住他胳膊,“你不会是打算跟我爷爷说,我得罪了傅家,所以才要你保护我娶了我吧?不要啊,这样真会吓到他,他会担心!”
萧琅皱眉,“我是这样不知轻重人吗?”
绣春瞪着他,一脸戒备,“那你打什么主意?不这样,难道你想来强?”
祖父虽然对自己说,他应下这门亲事了。可是照现样子看,这个魏王殿下已经无意间把老头儿得罪得连毛都不剩一根了。现除非他用强权压,否则以自己对祖父了解,哪怕殿下下跪,估计老头儿也不会松口。
“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萧琅伸手,摸了一把她脸,“走吧,我先送你回城。”
绣春直到被他送回了家,还是没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问他,他又不说,只一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无须你操心样子,气得牙痒痒,心里又好奇得要命。
老头儿估计是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她一回屋,还坐那揉自己脚腕子呢,陈振就过来了,问了几句她脚腕子伤情,听她说无大碍后,立刻气呼呼地道:“春儿,你答应过爷爷,不再和他私下见面!怎不但瞒着我见了,你还让他搂搂抱抱!”
绣春自知理亏,闷着头让他教训,一声不吭。陈振见她不作声,对那个魏王愈发不满了,怒道:“此等登徒子,实是无耻之极!下回他再敢上门,我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休想我再对他客气!还有你,以后给我待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绣春郁闷地望着炸毛老头儿,叹了口气。
烦啊。
这样一个她含嘴里怕化了,捧手心怕摔了男人,怎么就不得祖父缘呢?真真是应了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之说了。
她反正是没辙了。
那个男人说他自有主意,那就让他自己去折腾好了。他要是真搞不定自家这个老活宝,也就只能怪他没用,活该娶不到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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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了两天后,陈振见绣春真安心家养伤,一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日气恼才消了些。这日过了午,忽见下人又气喘吁吁地来报,说来了贵客,以为又是魏王上门。满心想给他吃个闭门羹。只终究还是顾忌身份,也不敢真往死里得罪,便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就说我身子不好,让他等等,我准备妥了就过去迎接!”
“不是啊老太爷——不是魏王殿下,是长安侯府李世子上门了!”
陈振吓了一跳,“谁?”
“就是长公主府那个……”下人擦了把汗,“那个世子!”
陈振差点没跳起来。
那个李世子,出了名混世,专做祸害人事,年初里还因了杭州苏家少爷事,与自家结下了梁子,后来听说被远远送去看护皇陵作惩戒,近大半年里才消停了下来,一直没他消息。陈振也差不多已经忘了这个人,万万也没想到,他这会儿竟找上门来了。
“他来干什么?”他急忙问道。
“不晓得!”下人道,觑了眼陈振,见他神色有些不安,忙道,“只瞧着不像是来寻事,一副客气模样,还领了一队人,挑了一大堆礼过来!”
陈振听他说不像来寻事,先是松了口气,只那口气还没下去,又听到后头半拉子话,人也迷糊了。
“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哇!管家已经去了,老太爷您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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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急匆匆赶去前面,被看到阵仗给惊住了。
那个李世子,瞧着比从前虽瘦了点,却一身衣帽,精神抖擞,看见自己过来,竟然面露笑容,颇有他舅舅魏王风范,没等自己下跪迎接,竟一个箭步已经上来,一把托住了他,口中连连道:“怎如此客气?老太爷请起,折煞我也!”
陈振心里一阵阵发虚,瞥了眼他身后停下了一溜儿用描金红漆箱装礼,里头也不知道是啥,勉强笑道:“不知世子过来,所为何事?”
李长缨唰地收了手中扇,笑呵呵道:“进去说,进去说。”
陈振定了定心神,急忙带了他入内,让他坐,自己站,李长缨道:“怎好叫老太爷站?坐,坐。”
陈振仍旧站着,勉强笑问道:“世子可有话要吩咐?”
李长缨笑容满面道:“也没什么。今日过来,是上门求亲。”指指外头院里停下那一溜儿箱子,“里头装了绸缎皮求古玩字画,没什么,初次上门,略表心意而已,等正式成亲,彩礼另计。”
陈振一下懵了,半晌,才颤巍巍道:“这什么意思?”
李长缨诚恳地道:“老太爷,实不相瞒,本世子守护皇陵这大半年时间,无日无夜,不面壁思过,痛悔当初举动,简直是禽兽不如!如今我已经痛改前非,所以提早被放了出来。我家人逼我婚事一向逼得紧,我如今也想收了心,安安心心过日子。想来想去,觉得与贵府大小姐十分有缘,便想娶她为妻。我是个急性子人,想到了,恨不得立马就成真,所以先过来拜见下老太爷。等我回去了,把事跟我爹娘说一说,完了,过两天挑个黄道吉日,再派媒妁上门正式议亲,老太爷意下如何?”
陈振如遭雷劈,半晌,反应了过来,慌忙摆手:“此事万万使不得!我陈家这等门户,怎配李世子身份?我孙女儿也当不起李世子这样人材,万万不可啊——”
李长缨听他拒绝,蓦地收了笑,沉下脸道:“你瞧我不上眼?”
陈振哪敢说,忙否认:“世子不要误会……”
“那就这样说定了!”李长缨从椅上腾地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就家安心等消息。你放心,你家孙女儿入了我侯府门,往后富贵不可限量,你们金药堂,也等着鸡犬升天就是了。”
李长缨撇下这句不伦不类话,拔腿便走人。
陈振不敢再忤逆他,生怕这浑人翻脸。等他扬长而去后,回来盯着满院子礼,心情无比沉重。
“老太爷,怎么办?”
家人小心问道。
陈振摆了摆手,慢慢往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