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倒霉。”
看着眼前几个狞笑着向自己逼来的水手,伊雯忍不住哀叹一声,再次抱怨:“我真倒霉,真的。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
通过异界之门,从二号地球降临到这个名称未知的位面时,降临的过程倒是一帆风顺,没有遇上时空乱流之类的灾难。降临的入口也还算正常,没有落到混沌海中,也未进入地底火山、下层位面等足以让人丢掉小命的绝地。
但伊雯并不认为自己运气好,她觉得自己还是倒霉透了。因为她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第一落点,赫然是一片正被风暴肆虐的大海。
不到传奇,就难以抵御天地之威。而在这茫茫大海上,就算是传奇强者,在电闪雷鸣、飓风骇浪之中,也很难保证自身的安全。
所以伊雯毫无悬念地被风浪卷落,跌进了海中,只能凭实力苦苦挣扎,勉强保命。
要说她还是有点运气的,在风浪中挣扎了近半个小时,眼看不支时,居然遇上了一艘海船。她高声呼救,同时向海船靠拢。
一般情况下,风浪中的海船自身都难保,没有谁有闲心对落水之人伸出援手。多亏伊雯实力强大,自己靠近了海船,扒上了船舷,这才被水手们顺手拖了上来。
而伊雯上船后,风浪也很快平息了。严重破损差点倾覆的海船,因此勉强幸存了下来。
但糟糕的是,领航员和船长在风浪中丧生,海船亦因风浪远远偏离了航向。待风浪平息后,幸存的水手们已然迷失了方向,谁都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去了。
迷航的船只在海上飘泊了两天。食物、淡水因风浪损失不少,尤其是淡水,两天之后,船上已经只剩下一天的份量。再怎么省,也最多只能坚持三天——其实伊雯是能够制造淡水的,她身为冰雪术士,不但战斗力强大,在海洋这种水汽充沛的环境中,随便一个法术,就能制造大量淡水。
但伊雯并没有贸然展示能力,她打算等全船的人真正陷入绝境之后,再一展身手,以获得海船的统治权,征服一批手下,方便自己日后行事。
没有想到的是,还没到最后关头,幸存的水手们就已经快要崩溃了。
几个水手找上了伊雯,企图在活活渴死前,好好地爽上一把。
于是伊雯就遇上了眼下的情形——几个面目狰狞,衣衫破烂,须发板结,满口黄牙,浑身腥臭的水手包围了她。他们红着眼,眼神若野兽般凶狠狰狞,还带着丝丝濒临崩溃的疯狂。他们不断吞喉着口水,发出一记记难听的咕咚声。他们搓着手,嘿嘿怪笑着,沉重地喘息着,就像是一群围捕羔羊的饿狼。
好吧,事实上,貌似凶狠的水手才是羔羊,看上去又美丽又柔弱无助的伊雯,才是一头杀人不见血的冬狼。区区几个没什么特殊能力的水手,对强大的冰雪术士伊雯来说,根本算不上麻烦。她只要弹一弹手指,就能将他们通通变成冰块。
然而……
船上的水手已经不多了,连这几个人在内,加起来都只有十来个人。如果干掉了这几个人,那么剩下的五六个水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开动这艘严重破损的大船。
所以,真正的麻烦,反而是伊雯不能干掉他们,出一口恶气。
“我真倒霉,真的。居然被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找茬,还得小心着不干掉他们……我现在真的很生气,很郁闷,真的好想杀了他们出一口闷气啊!”伊雯哀叹着,一脸晦气地打了个响指。
啪!
冻气喷薄,冰晶闪烁,雪粉飘零。
几个水手冻鱼般直挺挺地栽倒在甲板上,脸上还凝固着狰狞的笑意。
他们没死,伊雯只是冻僵了他们,留下了他们一条小命。
而这,还不能让伊雯出气,她决定,等他们恢复过来后,要再次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制造一大桶冰水,让他们在里面泡上半个小时?这主意还可以。又或者,让他们互相抽鞭子,不抽到遍体鳞伤不能停手?这主意似乎更好……好吧,这都是以后的事了。水手们已经撑不住了,是时候出手,让他们知道谁是老板了!”
伊雯暗自嘀咕着,撇下几个冻僵的水手,寻剩下的其余水手去了。
以伊雯的实力,制服几个半死不活的水手,也不过是弹一弹手指的事。不过获得了海船统治权的伊雯,并未因此意气风发。
要知道,他们可是在风暴之洋上迷航了的。这片海域号称风暴之洋,当然是三天两头就有风暴。没有老练的领航员,很难在这片大洋上生存下来。
所以,在找到航向之前,伊雯还有得苦恼。
……
这天晚上,李庆又做了个怪梦。
梦中,他又来到了那艘海船上。破破烂烂的海船上人影寥寥,不过十来个人,看上去很是凄惨。而当晚虽未遇上风浪,却遇上了一头庞大的海魔鲸。
正当海魔鲸企图掀翻海船,饱餐一顿人肉时,伊雯出手了。冰雪女术士的冰雪法术冰雹般轰炸下去,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将那条体格比起海船都要稍大一点的海魔鲸轰成了碎片。
好吧,李庆又梦到伊雯了。
这让他感觉异常古怪。无缘无故的,梦到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梦到伊雯?
苏苏呢?小龙女呢?楚灵风呢?她们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他梦境中,反而是伊雯这个前敌对分子,接连在他梦中出现?
这一次,李庆再未忽略这个梦境,他将之当成了一种预兆。
于是次日清晨,李庆向格蕾特一家打听起了海上的事。
可惜,格蕾特一家是山村猎户,对大海没有任何了解。尽管他们从走南闯北的冒险者们口中得知了许多信息,但几乎从未遇上过来自海边或在海上冒过险的冒险者——洛罕王国是内陆国家,没有海岸线。
“倒是听说,王国南面的科尔特公国是个濒海国家,有一段相当长的海岸线和繁华的港口。”老汉斯如此说,而能从他们一家得到的消息,也就只有这一点点了。
李庆若有所思:“科尔特公国吗?也许下一站,我该去那里看看……”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庆就留在了猎人村中。一边教导格蕾特武技,一边留意打听消息,同时制订计划。
他肯定是要想办法回家的。而想要进行异界穿越,显然得找到有位面旅行能力的魔法师。
但像大部分世界一样,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地位也相当高贵。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见到魔法师,大多都只听过魔法师的传说。
猎人村的村民也是如此,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魔法师。从前偶尔自猎人村经过,或在猎人村补给的冒险者队伍,其中也从未有过魔法师——这是很正常的,低阶的魔法师法力低微,体力又差,进黑森林冒险完全就是寻死。而中、高阶的魔法师,又哪里用得着冒险,受风餐露宿之苦?需要什么材料,只消发布个任务,自有大把冒险者、雇佣兵抢着来接。
要知道,魔法师都是很富有的。或许处于学习阶段的低阶魔法师会很穷困,但只要学习有成,有了一定的施法等级,那么魔法师们就有的是赚钱的门路,几乎不会因财富而苦恼。
所以,学有所成的魔法师,除非遇上让他们感兴趣的,藏有魔法奥秘的古代遗迹,否则轻易不会出门冒险。
这一来,李庆想要从猎人村的村民们口中问出魔法师的消息,也基本没有可能,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打探消息的事情进行得不大顺利。在猎人村逗留的半个月,李庆也只打听出了一些比较大众化的消息。
比如,这个位面的主大陆,称作洛法坦大陆。主流种族除了人类之外,还有精灵、矮人、兽人等异族。且异族势力很大,精灵、矮人、兽人都有自己的国度,势力并不比人类稍弱,不像卡伦多或者二号地球一样,由人类占据着统治地位。
至于信仰方面,因种族繁多,洛法坦大陆有着诸多神系,每个主流种族,都有自己的种族神系,因此大小神灵多如牛毛。
猎人村信仰的神灵,乃是一位有着狩猎神职的“猎杀之神”。不过因为村子太小,没有神坛和牧师。村民们的信仰比较朴素,不举行宗教仪式,只是在出猎之前,在自己家中单纯地向猎杀之神祈祷,请求它庇护猎人们罢了。有时候狩猎到大型动物,则会简单地祭祀一下。
半个月时间,李庆也就打听到了这些比较大路化的消息。至于他真正想知道的,比如是否听过毁灭魔王的名头,是否有神灵与毁灭魔王敌对,大陆的力量体系详情等等,从村民们那里就完全打听不到了。
对此,李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留着疑问,等以后到了大城市里再慢慢打听。
除了探听消息外,李庆对于格蕾特的教导,也算尽心尽力。
他教给格蕾特的,是楚灵风教给他的武技和丹道冥想法——楚灵风没有敝帚自珍和门户之见的陈规陋习,从不禁李庆将她传授的能力再教他人。因此李庆也毫无保留地将武技和丹道冥想法教给了格蕾特。
在丹道冥想法方面,格蕾特悟性一般,半个月时间才刚刚入门。武技方面倒是很有天赋,各种练法、打法都是一教就会。半个月下来,就把李庆学自楚灵风的武技通通学了去,虽然只是学会,还未练精,但只要勤练不缀,以后还是能够不断进步的。
另外,以洛法坦大陆超自然能量充沛的自然环境,即使格蕾特于丹道一途没什么天赋,未必能练出真气来,但也有机会由外而内,通过武技练出特殊能力。至于她能否开发出超凡技能,能开发出怎样的超凡技能,就不是李庆能够预测的了。
在教导格蕾特时,少女也曾与李庆讨论过骑士血脉的事。
当时格蕾特如此问李庆:“托尼老师,你的实力这么强大,一定也觉醒了骑士血脉吧?”
李庆想了想,感觉自己的梦魇魔体变身,倒是能够冒充一下骑士血脉,便说道:“不错,我也觉醒了骑士血脉。”
格蕾特兴奋地两眼放光,“那老师您能让我见识一下您的血脉能力吗?”
“呵,我的血脉能力一旦释放,动静太大,不适合表演。”李庆当然不能随便来一个梦魇变身,笑着婉拒。
格蕾特有点失望,但那失望也没持续多久,便憧憬道:“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觉醒骑士血脉……要是能觉醒骑士血脉就好啦!”憧憬一阵,又沮丧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的家族似乎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应该是没有骑士血脉遗传的吧?唉,人与人之间,真的生下来就不一样呢。”
李庆安慰道:“别灰心,格蕾特,没有骑士血脉,并不代表不能成为强者。我就知道一个强者,没有任何特殊血脉,只凭自己的努力,也获取了超凡的成就,让许多拥有骑士血脉的强者,都对他又敬又畏。”
格蕾特讶然道:“真的?真有那样的人?”
李庆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他说的,自然是九龙剑圣了。那位九龙剑圣虽然被他斩杀,连剑道之种都被他吞噬,但其成就是不容抹杀的。李庆对那位以凡人之身,不依仗任何超凡血脉,成就超凡剑道的强敌,也是相当的佩服。
他将九龙剑圣的故事改头换面一番,换了个背景,说给了格蕾特听,之后笑道:“你只要不懈地努力,将来未必不能获得那位剑圣一样的成就。”
再之后,他就顺势将自己领悟、改良的九龙剑道,传授给了格蕾特。至于她能悟多少,最终能否真达成九龙剑圣那样的成就,李庆就不知道了。
半个月后,李庆与老汉斯一家告别,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离开了猎人村。
临走前,格蕾特颇有些依依不舍,问他:“托尼老师,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李庆沉默一阵,摇头叹道:“我不知道。”
少女神情一阵黯然,继而又鼓足勇气:“那,那我能去找你吗?”
李庆道:“我的世界,很危险。”
格蕾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怕危险呢。”
李庆又是好一阵沉默,良久才说道:“那么,等你能在一头成年黑魔牛的正面冲锋下,不闪不避一剑将之斩杀时,就来找我吧。”
“就这么说定了!”少女一口应下,生怕他反悔的样子,却丝毫没有想过这有多难。
黑魔牛虽只是低阶魔兽,有很多种办法将它斩杀,但成年的黑魔牛,正面冲锋时,威势不下于一辆重型坦克。一个能轻易斩杀黑魔牛的强者,却未必能迎着黑魔牛的正面冲势,不闪不避将之一击必杀。
想要做到这一点,至少得有十一二级的战士实力。
以格蕾特现在区区一两级的入门级菜鸟实力,想要达到十一二级的实力,就不知道要练多久了。也许终她一生,都无法抵达那样的高度。
带着汉斯一家和猎人村村民们的祝福,李庆在少女默默的注视下,快步离开了猎人村,大踏步向着他的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他将前往两百多公里外的一座城市,在那里略作休整,打探消息。
至于距离猎人村不远处的海默男爵领,李庆没打算去造访——海默男爵只是一个乡下小贵族,其卫队士兵连副铁胸甲都没有,比李庆在二号地球时手下的杂牌军都不如。海默男爵的首席骑士,只是刚刚觉醒了骑士血脉的图森坡骑士。而那位图森坡骑士,在猎人村的村民们看来惊为天人,但在李庆眼中,也不过就是一拳就能轰杀的弱渣。
这样的乡下小地方,实在没有造访的价值。
倒是二百多公里外的那座城市,据说是一座有着好几万人口的“大城”。城中甚至还有座公立图书馆,倒是值得去那里探索一番。
……
当李庆踏上新的征程时,新鲜上任的伊雯船长,还在风暴之洋中痛苦地漂流着,而且又遇上了新的麻烦。
既是风暴之洋,自然风暴常驻。没有老练的领航员,单靠根本不懂航海的伊雯和十来个普通的水手,完全无法提前察觉到风暴的到来,更无法在风暴降临之前,及时驶出风暴区。
于是在降临洛法坦大陆的第十九天,伊雯又遇上了一场风暴。
黑云低垂,天空如墨。明明还是中午,海面上却已如午夜般漆黑一片。狂风暴起,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数十米长的海船,仿佛一条小小的舢板,身不由己地被巨浪一会抛上浪尖,一会儿又跌到谷底。
船长室中的伊雯,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说起来,她在地球上时,还真坐过过山车,当时玩的时候感觉很刺激,下来后就不美了,差点让她当场吐了出来。而现在船在风浪中颠簸,给伊雯的感觉就和当初在地球上坐过山车一模一样。
“该死,该死!”伊雯咬牙切齿地诅咒着:“该死的天气!该死的风暴之洋!该死的毁灭魔王!该死的黑骑士!”她想到什么就诅咒什么,一个不小心,连派遣她去追杀毁灭魔王的祖神冰雪女王艾尔莎都诅咒了一遍。
而情绪极端恶劣的她,也未曾注意自己的大逆不道。诅咒了一阵,又自苦自怜,红着眼睛,泪汪汪地嘀咕:“我好倒霉,真的,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大概就是我了……”
嗯,曾经高冷的冰雪女术士伊雯,与一群又脏又臭的烂水手一起,在海上漂泊了十几天之后,已经有向祥林嫂进化的趋势了。
这时,一道巨大的电光闪过,长龙一般将漆黑的天空一分为二。电光过后,便是一记让人几乎失聪的滚雷。随后,碗豆大的雨滴便在狂风中坠落下来,击打到甲板舱壁上,暴起一阵箭雨坠落般的啪啪爆响。
伊雯紧抓一个镶嵌在舱壁上的把手,透过舷窗,泪汪汪地看着大浪如墙、暴雨如注的海面,哀声道:“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呜呜呜,我想回家……”的那座城市,据说是一座有着好几万人口的“大城”。城中甚至还有座公立图书馆,倒是值得去那里探索一番。
……
当李庆踏上新的征程时,新鲜上任的伊雯船长,还在风暴之洋中痛苦地漂流着,而且又遇上了新的麻烦。
既是风暴之洋,自然风暴常驻。没有老练的领航员,单靠根本不懂航海的伊雯和十来个普通的水手,完全无法提前察觉到风暴的到来,更无法在风暴降临之前,及时驶出风暴区。
于是在降临洛法坦大陆的第十九天,伊雯又遇上了一场风暴。
黑云低垂,天空如墨。明明还是中午,海面上却已如午夜般漆黑一片。狂风暴起,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数十米长的海船,仿佛一条小小的舢板,身不由己地被巨浪一会抛上浪尖,一会儿又跌到谷底。
船长室中的伊雯,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说起来,她在地球上时,还真坐过过山车,当时玩的时候感觉很刺激,下来后就不美了,差点让她当场吐了出来。而现在船在风浪中颠簸,给伊雯的感觉就和当初在地球上坐过山车一模一样。
“该死,该死!”伊雯咬牙切齿地诅咒着:“该死的天气!该死的风暴之洋!该死的毁灭魔王!该死的黑骑士!”她想到什么就诅咒什么,一个不小心,连派遣她去追杀毁灭魔王的祖神冰雪女王艾尔莎都诅咒了一遍。
而情绪极端恶劣的她,也未曾注意自己的大逆不道。诅咒了一阵,又自苦自怜,红着眼睛,泪汪汪地嘀咕:“我好倒霉,真的,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大概就是我了……”
嗯,曾经高冷的冰雪女术士伊雯,与一群又脏又臭的烂水手一起,在海上漂泊了十几天之后,已经有向祥林嫂进化的趋势了。
这时,一道巨大的电光闪过,长龙一般将漆黑的天空一分为二。电光过后,便是一记让人几乎失聪的滚雷。随后,碗豆大的雨滴便在狂风中坠落下来,击打到甲板舱壁上,暴起一阵箭雨坠落般的啪啪爆响。
伊雯紧抓一个镶嵌在舱壁上的把手,透过舷窗,泪汪汪地看着大浪如墙、暴雨如注的海面,哀声道:“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呜呜呜,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