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意大利人还真是够废的,”常瑞青忍不住就埋怨起来:“十万人的军队一天就完了,就是十万头猪让老毛子抓,一天也抓不完啊!”
虽然常瑞青早就知道面条军是废柴,但是废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而且面条军的迅速覆没还让世界革命的声势壮了起来,不仅亚非拉受压迫民族一个个摩拳擦掌想着准备闹革命,就连本来还算安定的中国国内形势也稍有不稳,虽然不至于影响常瑞青的统治,但是局面要是再败坏下去,明年的选情可能要让人伤点脑筋了。
“建议英国人给伊拉克王国完全dú lì地位,一定要先稳住费萨尔王朝,可不能再出一个礼萨.汗,否则波斯湾的局势就要完全糜烂了。取得了费萨尔王朝的支持,联军就能集中兵力保卫阿拉伯河防线了。”总参谋长赵振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为了波斯湾的事情,已经有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虽然距离战场有上万公里,但是在场的众人还是能闻到波斯湾战场上的危险气息,凭联军目前的实力,别说是进攻波斯,就算是保卫整个伊拉克都不大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进行重点防守。..
常瑞青的眉头也紧紧拧着,他倒不担心中东和印度的局势完全糜烂。真要发生那样的事情,大英帝国这个世界霸主就只能鞠躬下台了,可是接下来谁能上台当霸主?可能是苏联吗?中国、法国、德国能答应?美国能同意?答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现在是英国称霸世界,所以美国一个劲儿在拆大英帝国的台。还跟苏联眉来眼去,可英国真要让苏联拱下了台,老美保证在第一时刻扔掉孤立主义的假面具。跳出来接大英帝国的班,领导整个资本主义阵营围剿苏联!凭苏联现在的实力,怎么能扛得住?不过以托洛茨基对世界革命形势的把握程度,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个革命先知的选择应该是吓唬大英帝国,然后逼迫英国用最优惠的条件同苏联和解,以暂时保住他们的世界帝国。
所以苏联是肯定不会打过阿拉伯河的!说不定现在英苏两国的特使已经在某个中立国家偷偷会面了这一次常瑞青猜对了,英国外务大臣张伯伦这会儿正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同苏联外交人民委员契切林谈判!
“波斯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英国人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常瑞青思索着道:“下一步英国和苏联很有可能会妥协,列强对苏联的封锁也可能会被打破!”
金永炎看着常瑞青:“耀如,英国会为了眼前的利益养虎贻患?”
常瑞青思索片刻点头说:“是养虎贻患。不过这只虎不会首先咬英国!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德国……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说完之后,常瑞青语气一转,变得轻松起来:“英苏一旦和解,德国的压力就会立即增加。兴登堡和希特勒就更需要我们帮助他们牵制苏联这个庞然大物了。我们可以进一步提出技术和经济合作的要求,相信很快会有德国人的特使上门和我们讨论加强合作的。”
“既然波斯湾无甚大碍,我们还要进一步增兵吗?”副总参谋长蓝天蔚道:“目前国内舆论对我们在波斯湾的军事行动普遍持反对意见,而且蒋J石还在国民党中执委会议上提出了国民党退出联合zhèng fǔ以抗议我们出兵波斯湾的动议!”
在中rì战争后,中国的政治格局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原先国民党左派和GCD左派联合的局面已经改变,GCD里面常瑞青和毛ZD迅速走近,而蒋J石却继续领导国民党左派和常瑞青唱对台戏。俨然成为了反对派领袖。这一次他在国民党中执委会议上提出要求这样的动议,很可能是在为分裂国民党做准备!
“国民党的大佬们都是什么意见?”常瑞青低声询问。
“莫衷一是。有些人主张继续留在联合zhèng fǔ内分享政权,不过主张退出联合zhèng fǔ成为在野党,然后全力备战民国14年大选的人也不少。”蓝天蔚本人也是国民党中执委,也参加了这次中执委会议,他当然是属于反对国民党退出联合zhèng fǔ的那一类人。
常瑞青思索片刻后点点头说:“蒋J石的这一步棋还是对的,只有敢于成为在野党,才有可能在未来成为执政党!”
而在南京城内,蒋J石正在以非常郑重的口吻对胡汉民说着同样的话:“展公,我们国民党如果想要避免沦为常瑞青和GCD的附庸,就必须要有退出联合zhèng fǔ的勇气!否则国民党就会变成他们的应声虫,而民众是不需要一个只会给他们唱赞歌的国民党的。这样的国民党不会有任何前途,也不会有多少选票,早晚会沦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党,到时候我们想要当附庸恐怕也不能了。”
“可是孙夫人他们对目前的权位非常满意,恐怕不会愿意退出zhèng fǔ的。”胡汉民明白蒋J石这一次提出的问题的确是为国民党未来的发展和前途考虑。
作为一个政党,国民党必须要有不同于GCD的主张,否则国民党在未来的选战中就不会有自己的基本盘,就不能长期立足于中国政坛。换句话说,如果国民党现在留恋于常瑞青给出的权位,那他们早晚会变成常瑞青和GCD的花瓶,反之,成为在野党的国民党,反而能因为和常瑞青以及GCD相左的政治路线,赢得相当一批选民的支持,即使不能夺取政权,也算是在中国政坛站稳脚跟了。
“如果孙夫人他们执意要和常瑞青合作,那我们国民党就分家吧!”蒋J石深吸口气。抛出了自己的办法。他说:“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这点权位,我们要放眼将来!常瑞青和GCD是不可能永远执政的,只要他们还走mín zhǔ政治的道路……我们国民党就有被选上去的一天。哪怕展公和我都看不到那一rì,现在也要为那一rì打好基础!”
胡汉民淡淡地叹了口气:“J石,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孙夫人、孙公子那里还是要争取一下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四下看了一看,发现没有旁人,才压低了声音道:“J石。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同人民革命党合作?”
“展公,你的意思要联俄?”蒋J石不动声sè,只是淡淡地追问。“是不是俄国人的密使找过展公了?”
胡汉民轻轻摇头。又微微点头,眉毛也拧得紧紧的。“联俄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局面打内战是死路一条,而且俄国人也居心叵测……不过同为在野力量。我们同人民革命党也不是没有合作的余地。”
胡汉民的这番话说得很含糊。不过老蒋还是听出一定名堂,这位国民zhèng fǔ的空头主席显然很GC国际或是人民革命党的人暗中有些往来,而且胡汉民准备怎么利用这个人民革命党就不得而知了?
……
就在眼下中国的两大政治势力都开始认识到,人民革命党这个托派政党将要以某种方式成为中国政坛的一股新兴力量的同时。这些已经秘密潜入中国西北甘肃省的山区小镇金坪的托派战士们,同样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他们的盘算。
在夜sè当中,两个人乘坐着一辆破破烂烂的两轮马车,悄悄的来到了任辅成他们所在的那个大院子中。一直进了院子最深处的一间堂屋。撩起门帘,就看见任辅成正端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托洛茨基选集》在研读着。
来人走了进来,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是个高高瘦瘦的洋人,一只大鼻子上还架着个黑木框的夹鼻眼镜。洋人身边是个身材中等,模样清秀的中国人,正是金堂县的县太爷陆沉。
“布劳恩同志,终于把你给盼到了,一路上还好吗?”看见那个洋人,任辅成放下书本就兴奋地迎了上去同他亲切握手。此人名叫奥托.布劳恩,是德国GCD党员,原来是GC国际的一名干部,不过现在的身份却是新任的GC国际派到人民革命党来的军事顾问。任辅成在苏联的时候就和他认识,不过当时任辅成的地位远远高于布劳恩,而现在布劳恩却成了任辅成头上的太上皇。
布劳恩却没有摆出太上皇的谱,和任辅成握手后又拥抱了一下,用一口流利的俄语道:“任同志,你们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吧?国际要求你们在10月底之前发动起义,现在已经是11月了。”
任辅成和陆沉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一丝无奈。陆沉勉强笑了一下,用俄语回答道:“布劳恩同志,不是我们不肯在10月份起义,而是国民zhèng fǔ在10月份连续调了两个军入三疆,都从河西走廊这里过,在嘉峪关下的火车,然后再走路去北疆省的哈密……他们不走远,咱们怎么敢起义?”
布劳恩并没有露出任何责备的表情,而是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做得很对,布柳赫尔同志交代过,在中国进行革命工作,一定要充分考虑中国反动势力空前强大这个国情,绝对不能蛮干。”
任辅成和陆沉都默默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了。布劳恩还是微笑:“同志们,武器弹药已经为中国人民革命党的同志们准备好了,七百四十二名国际主义战士也都全部抵达包尔乌拉山里的营地之中了,现在中国反动派在河西走廊的兵力薄弱,现在发动起义应该是万无一失吧?”
陆沉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说话:“布劳恩同志,在金塔发动起义当然是万无一失的,我现在是金塔县长,县里面的jǐng察和民团都归我指挥……可是金塔离嘉峪关很近,那里还有一个保安团,而且兰疆铁路也修到嘉峪关了,反动军队的大队人马应该很快会到达,到时候金塔根据地肯定是守不住的……”
他话一出口。任辅成就瞪了他一眼:“为了保卫苏联,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就算我们牺牲了也是值得的!”
布劳恩微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位中国托派分子之间的对话。托洛茨基和斯克良斯基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依靠人民革命党的起义能推翻中国修正主义的反动统治。但是他们还是执意要求人民革命党发动武装起义,一定是有自己想不到的jīng妙布置。
“任同志、陆同志,你们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太好了,世界革命就是一个整体,苏联的胜利就是中国革命的胜利,我们在金塔县的斗争也是世界革命的重要一环,托洛茨基同志已经有了全盘的部署。我们只需要在金塔打出革命的旗帜,尽最大的努力发动农民参加斗争,就一定能给予中国的反动zhèng fǔ以最沉重的打击!对了。我们在金塔县的群众基础怎么样?金塔的农民会愿意跟我们走吗?”
“布劳恩同志,金塔县是中G的老根据地,农民的觉悟非常高。”这话一出口,陆沉就感到有些不妥。现在可不是GCD闹革命。而是托派造GCD的反!他抬眼看了下布劳恩,发现对方神sè平静,才轻轻吁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当年毛ZD带着西北边防军打到河西来的时候,还是准备干一番革命事业的。河西各县全都搞过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分浮财,还对统治河西回民的反动阿訇进行了打击,当时的GCD还是很得贫下中农的拥护。”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GCD县长脸上露出了向往和惋惜的表情,又叹了口气:“如果毛ZD能够领着我们一直这样干下去就好了。可惜他后来去了南京,当了党主席……河西这里的革命形势就渐渐低落下去了。再后来换成周E来执掌西北军政委员会,河西走廊虽然还是由西北军政委员会管辖,不过周E来的心思不在河西,而在开发外疆,只知道往伊犁河一带移民。而且只要汉民不要回民,所以河西一带的汉民大多去了外疆,这里现在成了回民的天下了,不过他们的生活却比原来更困难了。”
“为什么呢?”布劳恩不解地问。“汉民一走,河西地区的人口应该减少许多,人均耕地应该是增加的,生活应该好转才对。”
陆沉苦笑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减少的可不仅是吃饭的嘴,还有能干活的手脚!而且被迁走的不止是河西的农民,河西走廊的城镇居民也走了大半,军政委员会又效仿苏联,在河西的城镇实行工商业公营,还取缔了许多不正当的行业,比如赌场、jì院、烟馆、当铺、钱庄等等的,再加上xīn jiāng的GC主义实验也让通过河西走廊进出xīn jiāng的客商几乎绝迹(xīn jiāng同内地的贸易全部是公营的)……唉,现在河西各县的商税根本收不上几个钱,所有的开销就只能压在农业税上面了,因此河西各县的农业税税收标准都是从重从严征收的,除了正常的农业税外,还有各种摊派和公债,说实在的,这里的农民生活真是苦到了极点,他们早就盼着再有人来带着他们闹一场了!”
(注明:民国现在的农业税收并不是根据每年的实际亩产量征收的,而是由各省根据实际情况估计出一个不同等级的土地的年均亩产量,然后以此为标准征收农业税。所以地方上面有很大的自主权,往往工商业发达,税源充足的地区就会故意降低农业税的征收标准让农民获益,而工商业不发达的地区因为财源太少就不得不从重从严征收了。)
“反动,真是太反动了!”任辅成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脸的激愤。“陆沉同志,既然河西人民早就盼着有人来解放他们,那我们还等什么呢?不如我们明天就打出倒常革命的旗帜!”
陆沉点了点头,容sè凝重:“闹一场是没有问题的,河西民生疾苦,民风又素来彪悍,这些年如果不是中G强力压制,只怕早就乱起来了。现在又是收秋税的时候,官民矛盾尤为突出,只要我们喊出免除一切苛捐杂税的口号,再开仓放粮,把金塔县衙库房里的粮食分给民众,一定会把事情闹起来的。可是闹完以后能有多少人参加我们的人民革命军就不好说了,现在金塔的居民毕竟是以伊斯兰教徒为主……”
“没有关系!”布劳恩用力摆摆手说:“只要能闹起来,GC国际交给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最后能有多少人跟随并不重要!等到起义胜利后,革命队伍就要立即向北转移,去攻打蒙古西部的科布多,在那里建立革命根据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