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回到文华院,静依果然还依在软榻上看书,等着他回来。一进门,看到静依那一幅略有些慵懒的模样,可是盯着书的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闪亮!
元熙的心头一暖,想起寻常百姓家的男子进门后,也是如他这般吗?有妻子儿女等候,这样的生活才是最幸福,最完美的吧。
元熙站在了门口,身子倚在了内室的门边儿上,就这样有些痴痴地看着专心致志看书的静依,她的头发散着,眉心处有着浓浓的书香气,还有一丝淡淡的倦意,今天白天虽说是睡了一会儿,可是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儿,太过忧心了!
元熙心底叹了一口气,进了屋子,拿了静依手上的书,“天色不早了,早些安寝吧!”
静依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懒懒道:“走了?”
元熙在她身边坐了,长臂一伸,将她拥进了怀里,“走了!”语气里透出无比的轻松。“总算是把这尊扎手的大佛给送走了!若他不急着走,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只怕我还真有些不好办!”
静依轻笑,“只怕他是没那个胆子!若是一个弄不好,他岂非就算是折在这上面了?”
“那倒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现在这股势力,岂不是说没就没了!哪像我,无所畏惧!”
“你那是傻大胆!你就不怕万一皇后不死心,下了死令也要将你真的给弄残?”
“她倒是想!不过她也得有这个能耐!”元熙不屑道。
静依轻笑了两声,不语。
元熙轻轻抱了她,走到床前,“今天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咱们这两日就只用等消息便成了!”
一夜好眠!特别是静依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了!
元熙眯了眸子,看着刚刚睡醒的静依,“依依,及笄礼是不是要办酒席的?”
静依本就刚刚睡醒,脑子还没有完全地清醒过来呢,冷不丁地就被元熙这句话给弄的有些懵了!“什么?什么酒席?”
“你的及笄礼呀?”
静依瞪了元熙半晌才道:“坏了!及笄礼好麻烦的!还有不到两个月了!”说着,静依便坐起了身来。
元熙看她有些慌乱,笑道:“不必如此紧张,再过些日子,岳母自会前来!听说,皇上还特许了恩旨,平南候也会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父母亲都会来?”
“你的及笄礼,何其重要?前几日,我便收到了消息说是皇上给了平南候恩旨。想来,会和岳母她们一起出发吧。”
“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爷爷,大哥二哥,还有嫂嫂,是不是会一起来?”
元熙看静依一脸期待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收到消息说他们是会一起来的。”
静依顿时开心的就像个孩子一样,“太好了!好久没有见到两位哥哥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你二哥苏明进了国子监。算是个好消息吧!以后,他的前程应该是不错的!”
“国子监?”静依想起这国子监是大渊的最高等的学府,招收举人、贡生、官生和勋戚大臣子弟等等,入监深造。“哥哥,是个念书的好材料。这也不错!苏家总不能都去从军!对了,苏谦呢?”
“正在埋头苦读,争取明年,也进国子监。”
静依点点头,“苏静微是个不懂事的,但愿这个苏谦会好一些。”
“别想了,快起吧。用完早膳,还有不少的东西要准备呢。”
元熙给静依净了脸,又亲手绾了发,“今天欧阳少夫人会过来。昨儿递了贴子,你可还记得?”
“嗯。记得!你今天要去议政院吗?还是再休养两天吧!”
“难得有一个光明正大偷懒的机会,为夫岂会不用?不过,你可不能只陪着那欧阳少夫人,把我给丢一边儿去!”
静依听他说的话像是怨妇一般,嗔了他一眼,“别说这个了!你还是想想若是皇上派人来查时,你怎么回复那些人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人好好儿的站在他们面前,不就是最好的回复?不过,皇后那里,似乎是没有咱们想像的那么容易呢!”
“这是自然!她做了十多年的皇后,岂是做假的?若是没有些心机手段,当初又是如何害的丽妃?这一次,只怕是不会伤及到皇后的根本。咱们不必太过期待!到底,她身后还有一个护国公府。”
“即便是伤不了她的根本,咱们也得想法子,让她老实下来!最起码也得让她将注意力转到德妃那里去!这样,咱们才有机会和精力,好好地治理封城。否则,咱们总是这样被人算计着,实在是累!”
“你是的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元熙咧嘴一笑,“娘子,为夫哪里有什么事情敢瞒着你?不过就是在给皇后传的消息上稍稍做了手脚而已!”
说完,便将自己在纸上动脑筋的事儿说了出来。
静依听了,则是直接笑道:“也不知那皇后若是知道了你这个心思,会不会气的吐血?”
“这可怪不得我?我也没说就是德妃动的手脚,是她们自己往她那儿去想,可是怪不得旁人!”
静依打量了他一眼,“我真是奇怪你怎么会算计得如此精明!依着皇后多疑的性子,此事,定然是会怀疑到德妃头上。再说了,她一定以为咱们两个小孩子家家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算计她!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你吃亏,被她的人追杀行刺!她何时在你的手里吃过暗亏?”
“那倒是!为夫这么多年来在人前示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义父说的对,对手若是太旨,而在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于之相抗衡时,就必须隐忍!这是唯一能够活下来的选择。”
静依笑道:“你昨晚对明王说了什么?”
元熙一挑眉,“想知道?”
静依笑看着他,不语。
元熙懒懒地到榻上坐了,“我跟他说,是有位故人相托,前来阻他。至于他信不信,我可就不知道了!”
静依的眼波流转,“你的话是真是假,他可是弄不明白了!若是真的,那故人又是何人?若是假的,又是何人在你背后出谋划策,撒下这样一张大网?元熙,你的心思还真是细腻,将所有的可能几乎是都算计到了。”
“依依,你的及笄礼就要到了,我不想再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一次,咱们只要在暗地里浇浇油,煽煽风就成了!”
“我明白,如果真的能让皇后和德妃再斗起来,咱们的确就安全的多了。”
二人用过早膳,没多久,付无双便来了,说是一来是为了探望王爷,二来是为了看看王妃的及笄礼,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二人一起说了会儿闲话,付无双便告退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何嬷嬷和海棠都在忙着准备及笄礼的事。光宴请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还有准备礼器这几项,可就忙坏了何嬷嬷。
而当事人静依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在东暖阁里,看着书,听着琴,倒是惬意的很!
半晌,琴音止。
“元熙,看来,你的伤倒是恢复的挺快!接连弹了几首曲子都没有问题。”
“依依,为夫早说过,为夫的伤早好了。是你太过小心!前几日,京城派了太医来,查看我的伤势时,不也是说了我没事?”
静依瞟了一眼正在那里得瑟的元熙,“京城可有消息传回来了?”
元熙咧嘴一笑,“苏美人倒是有消息了,你想不想听?”
“苏美人?她不是被抬为嫔位了?”
“你绝对想不到,皇后居然是想了法子,将我残废之时,借着苏静微的口说了出来!而且还好巧不巧地被母妃给听了去!母妃当即便吓得昏了过去!皇上大怒!所以便将她贬为美人了!”
“不在嫔位了,那便再不能为一宫主位了。那她被贬至了何处?”
“贤妃的宫里。还好,贤妃的性子还算是温和。”
静依听了一挑眉,有些狐疑道:“温和?宫里头还有温和的人?”
元熙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所谓的温和不过是表象罢了!具体如何?怕是只有和她深切打过交道的人才会知道!算了,你也别想了!反正咱们不在京城,她也算计不到咱们头上来。”
“这倒是!这个贤妃不过只得一女,怕是依附于皇后的吧?”
“你是说李静和明王交好吧?”
静依点点头,“我可没忘记当初京城时,便是这个李静处处算计我的!”
“好了,不提这个了!再有几日,你的家人便启程来封城了。你该高兴才是!”
“也对!很快就能看到母亲了!元熙,是不是得让何嬷嬷她们将客院准备好?要不,母亲来了,你就去别院住几天?让母亲和我一起住在文华院?”
元熙一听,脸就黑了!自己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的这依依的及笄礼就快到了。却是被她给一脚踢出去了!“依依,不急!再说了,咱们王府这么大,就是再来十几人,也是住的下的。若是他们一来,我便搬到别院去,岂不是太不给你脸面了?你的家人还以为是我不喜他们呢!”
“有道理。对了,江南那边儿如何了?”
元熙笑道:“你是想问岳正阳的婚事如何了?还是想问那王氏姐妹如何了?”
“自然是都要问了!”
“岳正阳明日就会回来了。关于他的婚事,你还是自己问他吧!至于那王氏姐妹?听说那王蔷一回去,便被送去了王家的家庙,王知府下了死令,谁也不许求情!而王薇则是顺利的进入了明王府!听说,被封了个如夫人。”
“哦?看来,这个王薇倒是还不算太笨,还是得了白家的青眼了!若是无他们相助,只怕这个王薇想要做到如夫人,还是不容易的吧!”
“那是自然!不过一个知府的女儿,能进入明王府做一名如夫人,已算是给了她脸面了!听说皇后还特地召见过了。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如此说来,这在白敏儿看来,她是多了一个助力了?”
“助力?就她那猪脑子!要不是护国公夫人一个劲儿地劝说她。只怕她会当场抓花了王薇的脸!”
静依淡淡一笑,“这才热闹!咱们要的,不也正是如此吗?若是她们真是团结起来一条心,咱们岂不是白安排了?”
“依依,现在宫里头,德妃和皇后已经是势同水火!听说德妃正在亲自为晋王挑选侧妃呢!”
“这是想着借联姻之势,来拉拢势力了?”
“晋王是庶出,想要出头,便只有在势力胜过明王!听说最近晋王办的几件差都不错!皇上也是夸赞不已!眼下,他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儿呢!”
“哼!左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他真正想的,还不是贤王?皇上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那苏静微和明王妃都是被人利用了?可是他却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想着让这两方斗个两败俱伤呢!”
“你是说,皇上有意再拖上几年?”元熙一皱眉。
“这是自然!贤王才刚到北疆,尚未站稳脚根,虽然是迎娶了英国公的嫡女为正妃,可是英国公却是远在京城,对于北疆之事,并不能襄助多少!最多,也是在京城,帮他经营经营罢了!”
静依说完,笑看了正坐在琴旁的元熙一眼,“皇上现在正值盛年!几名皇子虽然斗的厉害,可是倒也是一直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至少是在明面儿上没有!以皇上现在的龙体康健,再活上个一二十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些时间,足够贤王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了!再加上皇上暗中的襄助,这贤王的大事可成!”
“大事可成?”元熙眯了眸子,看向静依。静依仍然是一幅神神在在的样子,面色波澜不惊,毫无担忧之色!“依依,你真是这么想的?”
静依粲然一笑,“我说的,是按照皇上的想法,可并非是我自己的想法!贤王想要组建势力,最需要的是什么?”
元熙闻言,垂眸一思量,突然眼前便是一亮!“银钱!”
“不错!贤王久居深宫,皇后又将他看的极严!虽然贤王聪慧,可是这些年皇后到底是从中做了手脚。据我所知,当年的五皇子,也是开蒙极晚吧?”
“五皇兄是七年开蒙!寻常的皇子,都是在五岁便开蒙了。当然,我更惨!七岁开蒙,还是自己偷偷学的。”元熙自嘲一笑!
静依笑道:“你开蒙虽晚,可是贵在你是逆境之中学习,这一点,却是其它皇子所无法体会的!因为你自己的出身不好,在宫中又倍受欺凌,所以你才会更加地刻苦勤奋!无论文武,你样样不甘居于人后!就像你曾经说的,只盼能博得皇上一赞!虽然这些年,你想要的称赞,始终未能得到,可是元熙,你能说,这些年若不是因为这些逆境,你才成长的更快!也更加地强壮吗?”
元熙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这话像是在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不错!正是这个理儿!你虽没有其它皇子优渥的条件,可是你贵在心性极坚!你能隐忍,又亲赴北疆征战七年,这可不是其它任何一个皇子能有的经历!这段经历对你而言,才是最宝贵的!比夏和给你赚来的这些银钱,还要宝贵!”
“依依,你是不是想说,贤王,被皇后刻意给宠坏了?”
静依点点头,“我曾听闻,五皇子五岁时开蒙,却是无意中冲撞了当时的太傅,后来皇后护短,下令责罚了那名太傅。将犯了错的贤王带回了宫中。并且对着皇上一再恳求,说是五皇子许是出生时太弱了,所以开蒙早了,怕反倒是累着了他。所以,皇上才下令将开蒙推迟了。”
“确有此事!我与他同年。当时的事,我也是亲眼所见!当时,我便躲在了那花丛之中。亲眼看着皇后一脸心疼的样子,将五皇兄护在怀里。当时我还羡慕不已!现在想来,到是我错了!这是宠溺!是想着将五皇兄给养废了!”
静依起身,行至窗前,看着窗外的树木,皆是已吐出了新芽,看上去,倒是有了一丝生机盎然之色!
“元熙,民间的一些当家主母,在一些妾室生下庶子后,往往担心他们会太过优秀,抢了嫡子的风头,甚至是抢了本该是嫡子所得的一些家产、地位。可是为了保持她们高贵大度的形象,极少有人会选择暗害庶子,因为一个弄不好,便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失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她们往往会极度的溺爱这些庶子,将她们娇养的无法无天,整日里只会遛鸟逗狗,吃喝嫖赌!如此一来,对嫡子的威胁便不再了!”
“现在想来,的确是如此!不过能将这份感情假装地如此逼真,我还真是佩服这皇后了!装了这么些年,竟是不累?”
“累又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是国母!为了维护她高贵大方的形象,为了让皇上挑不出她的错处,好保住自己的后位,她不过是演演戏,又不会少块肉,为何不肯?”
元熙低笑数声,起身到了静依身后,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拥入了怀里,静依会心一笑,将自己的头微微后仰,贴在了元熙的胸前。
“依依,你所期望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静依微愣,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元熙,有你在。什么样的生活对我而言,都是快乐的,也都是值得的!”
元熙听罢,手臂紧了紧,将静依的后背与自己贴合地更加紧密!“依依,元熙此生,定不负你!”
依依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是月牙儿一般!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谁也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次日,岳正阳果然在用午膳前回来了。
岳正阳一进花厅,便高声道:“好香呀!是不是为了迎接我,所以特地准备的?”
元熙冲他一扬眉道:“岳正阳,你以为你有这个面子?”
岳正阳这次难得好脾气地没与他斗嘴,“我瞧瞧,好香呀!有我最喜欢吃的三杯鸡呢!”说着,便四处一看,接着脸一黑,“为什么没我的餐具?”
静依笑道:“岳世子,你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再净个脸再过来吧!至于这些菜,你放心!我与王爷等你就是。”
岳正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弟妹体贴!如此,我便先去换件衣服!你可不许偷吃哦!”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元熙说的。
元熙却是不理他,停了手中挑鱼刺的动作,对着静依道:“理他作甚?你不是早就饿了?”
岳正阳刚迈出花厅的腿,便收了回来,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元熙一眼,“好你个李赫!我这般辛苦地奔波是为了哪个?哼!不理我?好呀!那你也别想看父王让我带给你的信!”
说完,得意地哼了一声,扭头出了花厅。
静依看到岳正阳那幅得意的样子,便失笑出声道:“这个岳世子,怎么回了一趟江南,像是倒回去了几岁?”
“他就是这样!每次见完岳王回来后,便是这幅德性!不必理他。”
“可是岳王爷的信?”静依有些担忧道。
“放心!他老子的吩咐,他不敢不听!”元熙头也不抬道。
静依听了心底里不由得同情起岳正阳来了!这被视为兄弟的元熙,竟是将他看的透透的!而且听刚才元熙这语气,只怕岳正阳对岳王爷是极为敬重的,甚至是到了害怕的地步!
“想什么呢?快吃吧!这可是特地给你做的清蒸鱼!”元熙将碟子里的鱼刺挑玩了,便将碟子换到了静依的跟前。
静依拿了筷子,有些犹豫道:“真的不等他?”
“放心!他最爱吃的是三杯鸡,只要将这个菜给他留着,他便没有意见!”
静依这才夹了鱼肉,轻嚼了起来,“不错!这次的鱼肉倒是比昨日的做的还要好!鱼肉滑嫩,味道却是浸的极好!不咸不淡,不腥不腻!”说罢,转头道:“海棠,今儿的鱼是哪位厨子做的?你可以好好儿的打赏一下!待以后,我再想吃这清蒸鱼了,便找他做就是!”
海棠听了笑道:“启禀王妃,今儿这道清蒸鱼,可是王爷亲手给您做的!”
静依听了一愣,看向元熙,见他面色从容,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男子亲自动手给妻子做饭吃有什么丢脸的感觉!“元熙,这是你做的?”
“怎么样?味道可还入得了口?”
“你怎么能?你可是堂堂的平亲王!莫说你的身分如此尊贵,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只怕也是不肯亲自下厨的!”
“你是说君子远疱厨?我这是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的!看你吃的高兴,我便高兴!再说了,我学了这么久,也只是学会了这一道菜!你若是想吃别的,我还真做不来!”
“元熙,你整日里的政务就够繁忙的了!还要抽出时间来学习做菜?只怕是会累着你了。”
“不会!”元熙再度将一块去好刺的鱼放入了静依的碟中。“依依,我不累!真的,在学这道菜的时候,我便一直幻想着你吃到嘴里的样子!是惊喜,还是喜欢?我从学习这道菜开始,便一直期待着能看到你的表情。如今看你吃的喜欢,我便是心里觉得满满的,甜甜的了!”
静依登时便愣住了!这元熙今日说话怎么像是嘴巴抹了蜜一样的甜?虽说平日里,元熙也会说些私己的话,可是却从未向今日这般当着这屋子里众人的面儿,说的如此地肉麻!
静依抬眼一看海棠等人,脸上便是一红!低了头,只是细细地吃起鱼来。
元熙看她害羞了,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太露骨了些!看到屋内的众人都是低了头轻笑,一挑眉,再度夹了块红烧牛肉到了静依的碟子里,“多吃些牛肉吧!你瞧瞧你最近瘦的!怎么就养不回来了呢?”
“我已经胖了很多了。你还是自己吃吧!”静依有些无奈道。自那日擒住了齐胜和秋双,元熙便一直说她瘦了许多,坚持要让她顿顿吃肉,好把瘦下去的肉再养回来!
二人正慢慢用着,这边岳正阳也换好了衣服,大步进了花厅,手上还拿着一坛子酒!
“王爷,来!这可是父王特地让我带来的上好的女儿红!咱们今儿个喝个痛快!”岳正阳说完,便将酒放在了桌上。一旁的海棠赶忙将酒坛抱走了,揭了封,倒入一个精致漂亮的酒壶中,再端了上来。
“不是说要多待上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元熙端了酒杯,冲着岳正阳示意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岳正阳喝了酒,赶紧吃了一筷子三杯鸡,又喝了一口茶后,才道:“别提了!我都不知道母妃是这样的能安排!我整日是哪里都不准去,只能是跟在母妃的身边。今儿去参加哪位夫人的寿宴,明儿去参加哪位千金小姐的及笄礼,后儿个自己王府里要办个什么游园会!”
岳正阳边说边摇着头,“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些个夫人小姐们给生吞活剥了!想我岳正阳是谁?那可是风流倜傥,潇洒英俊的岳王世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一帮子女人给套牢了!再说了,王府里有一个母妃管着我,我便已经是吃不消了!要是再加上几个,我不得跳河去!”
静依抬眼看到岳正阳一脸的恐怖至极的样子!特别是说到那些个夫人小姐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岳王妃也不过就是想着让你早日成家,她也好安心罢了!你怎么就如此地不体谅她老人家呢?你也不想想,岳王妃身边儿无女,你又整日里不在府中!岳王妃得有多寂寞!总是想着找个人陪陪才好!”
岳正阳一听,“找个人陪她?那到底是我娶媳妇儿,还是她娶?是为了给我做老婆,还是为了陪她聊天儿的?再说了,府上那么多人,可是不差我这一个!”
“这是说的什么浑话!”静依脸色一变,“你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哪里旁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弟妹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说她寂寞吗?府上那么多丫环婆子陪着她,还不够吗?再说了,我不在府上,父王不是在吗?”
静依听了,顿时有种跳脚的冲动!不过想想他们这些男子,哪里懂得女人的悲哀?他们身为男子,可以整日在外奔波,在外游玩。可是女子呢?便只能是养在深闺,哪里有那么多可以抛头露面的机会?
想到此,静依倒是极为感谢元熙对自己的尊重!最起码,她现在活的是自由的,是心情畅快的!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横加阻拦!这也是没有公公婆婆在身边儿的好处!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好讲!
静依脑中突然一闪,放下筷子道:“岳世子,我的那几家玉器行呢?”
岳正阳一听,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表情有些苦大仇深道:“弟妹呀!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儿呢?你就不能忘了吗?”
“不能!房契、地契,还有帐册呢?拿来我看!”
岳正阳的脸顿时一垮!“父王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你怎么不想想,我在平秋县时,帮了你多大忙?不就是被父王利用了一次吗?至于吗?”
静依听了,抿唇不语。岳正阳看到静依的样子,也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偏头看向元熙,心里顿时那个悔呀!
“那个,弟妹呀,这是你要的地契和房契,这是我命人重新抄了一份帐册,还有一份在你派过去的管事儿的那儿呢!”说完,将东西递给了静依,便低着头猛吃了起来!
静依将东西接了过来,也不看,便让海棠给收了起来!
元熙的眼底则是冰封一片!“岳正阳,仅此一次,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几间玉器行的事儿了!”
“我明白,明白!”岳正阳连忙讨好道:“父王说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你大可放心!”说完,又打了几个哈哈,然后便埋头吃起菜来了。
一顿饭吃的倒也还算是融洽!用罢午膳,元熙吩咐海棠等人将静依送回文华阁,并且嘱咐叫静依小憩一会儿!别总是看书!
元熙和岳正阳则是到了外书房说话。
“王爷,您可是想好了?咱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贤王,也不是明王和晋王,而是皇上!”岳正阳正色道。
“这一点,无需你提醒,我也明白!”元熙站在案前,负手而立!
“既然你明白,那你可有想好该如何打消皇上的疑虑?”
元熙摇摇头!“我是封城之主!治理封城,我责无旁贷!若是仅仅是因为担心皇上猜忌,我便什么也不做!岳正阳,你该知道,这不是我的风格!”
“是!我知道你胆子大!可是你别忘了,这次与你对上的,不是别人!是皇上!是大渊至高无上的那个人!他若是猜忌过重了,你就不担心他会对你施压?或者是直接将你召回?就像是当年你辛辛苦苦平定北疆之时?”
“这一点,我自然也是想过了!可是无论如何,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不能放弃!”
“王爷,父王与我的意思,并非是要你放弃!而是希望你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可以治理封城,将封城打造的日趋繁华,也可以打消皇上对你疑虑!”
元熙摇了摇头,“我想了很久了!没有办法!岳正阳,你可能不知道,他曾经派人暗杀于我!而且还不止一次!”
“什么?”岳正阳一惊,“虎毒尚不食子!他怎么能?他也真狠的下心!”
“不止如此!他还费尽心思地想着挑动封城内乱,以打乱我的计划!给我治理封城,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
“比如?”岳正阳不解道。
“比如去年侥僬人中毒事件!比如这一次的山越族和阿瓦族的械斗!死伤几千人哪!可是他竟然是下令,不许干涉,任由他们相互厮杀,美其名曰是为了使这些种族的人越来越少,以方便我大渊的治理。可是实际上呢?这两个族群可是在我封城的地头上闹事!我若是不加以阻止,封城的百姓如何看我?封城的八大少数部族,又如何看我?”
说到这里,元熙似是极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正阳!这样的父亲,我当真是不想要!”
“胡说什么?”岳正阳紧忙道:“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他可是皇上!你这句话传出去了,那就是忤逆!是大不敬之罪!”
岳正阳走到了元熙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王爷,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再苦,还能比得过这十几年来你加起来受的苦多?你都隐忍了十多年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他终究是你的父亲!坐在那个位子上,他心里怕是更加地痛苦!明王、晋王,哪个不是他的儿子?可是他为了贤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相互斗来斗去,却是装作毫不知情!有哪一个父亲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斗的死去活来?”
岳正阳面色微沉,叹了一口气道:“终是那个位子太少!只有一个!终是无奈呀!”
元熙转了身,看着岳正阳道:“如果皇上下令将你调走呢?”
岳正阳一怔,沉思片刻,“短期内应该不会!我才来了封城多久?最起码,他也得让我在这里待满一年!否则,是说不过去的。再说了,虽然我在这里襄助于你,可是到底是离江南太远。你一旦有什么事儿,父王就是想帮你,怕也是鞭长莫及!最多,你就是利用一下我这个人!”
“若是皇上也是如此想就好了!贤王妃出自英国公府,而英国公世子,却是迎娶了依依的表姐!正阳,接下来,说不准就是你们岳王府了!”
岳正阳的脸色微变,“你是说皇上极有可能会下旨赐婚?”
“应该不是太久了!最迟,怕也就是过了依依的及笄礼吧!”
岳正阳苦笑了一下,摇着头道:“你好歹还是争取了一下,最起码是和你最喜欢的人生活在了一起!就冲着这一点,便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族的子弟羡慕你!”
元熙默然了,关于这一点,他也是不得不承认,若非是当时静依冒险一试,再加上淑妃的再三恳求,怕也是不成的!现在想想,元熙仍是感觉到一阵后怕!若是自己没有迎娶到依依,那现在的自己会不会是整日里醉生梦死,不思进取呢?
“好了,别的先不想了!就先想想咱们接下来如何布署。毕竟,你来封城后,动作太快了!先前是因为你除去了明王和晋王的眼线,所以他对此并未在意!可是现在?咱们要做的事,可能会慢慢地巅覆你以前在众人的形象,如此一来,你可能会更加地危险,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元熙轻笑了一声!“我从小到大挨过多少打?又经历过多少场刺杀?你以为我会怕这个?正阳,我为何一入封城后,便急着夺了左山大营,训练墨卫?为何要先剪除掉那些个眼线?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还有依依!现在依依身边的所有隐患,已经全部去除,接下来,咱们便该做咱们早就应该做的了!”
“你的意思是,招兵买马?”
“不!我是亲王,我的府兵、亲兵,都是有定制的!绝不逾越,否则,岂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小辫子上去?”
“那依王爷之意?”
“正阳,接下来,便要辛苦你了!我要你亲自到右山大营和飞虎大营!这两座军营,必须交由你亲自训练!当然了,如果有时间,我也会过去。兵不在广,而在精!将不在多,而在勇!”
“我明白了!可是司航那里现在不是很轻松?要不让他也来帮忙?”
“不行!他的左山大营,才刚刚有些样子了,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前功尽弃!你自己也别想着打他那儿的主意了!还是尽快想好怎么训练吧?”
岳正阳的俊脸,再次垮了!“王爷!这样怕是不妥吧?我只有一个人哪!两座大营!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这样吧,我把无情借给你吧。”
“无情?”
“嗯,我暂时将他调出暗阁。无情原就是出身兵营,现在再回归到兵营里去帮你,再合适不过!而且,他训练精兵的方法倒是得了无极的真传!”
“就一个?”岳正阳有些得寸进尺道。
元熙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觉得还是人手紧张,可以暂调齐大力,他在训练精兵方面,倒是很有心得!”
“齐大力?这个人倒是不错!应该是能用!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你光让我训练,那后备物资?”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不过,咱们不能做的太过明目张胆,飞虎营是这三个军营中最为强悍的一支,应该也是最容易训练出来的,你可以先训练飞虎营,我这边的物资也会先紧着飞虎营提供!如此一来,若是有京城的眼线,也只是以为咱们的物资短缺,暂时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明白了!如果飞虎营用过的,一些旧的勉强还可以用的,我便调拨到右山大营,这么做,岂不是更加容易让对方相信?”
“好!事不宜迟,你既然回来了,明日开始,你便搬到飞虎大营去住吧!”
“呃?明日?搬到飞虎营?”岳正阳有些没明白过来道:“王爷,您这是想着将我这个义兄给赶出去吧?”
元熙一挑眉,“怎么?你还想着每日在这平王府里早出晚归?”
岳正阳被这话一噎,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的确,这里是平王府,自己每日早出晚归的,的确是有些不合适!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甘心道:“好吧!那我把飞虎营的精兵训练好了,便可以搬回来了吧?”
“嗯,待本王验收合格后,自然会允许你离开飞虎大营!”
岳正阳听了,眼睛一亮,嘴巴一咧,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接下来元熙的一句话,便将他给彻底打懵了!
“离开飞虎大营后,便直接进入右山大营!”元熙眼皮抬也不抬道。
岳正阳有些火大道:“李赫你也太狠了吧?你就不能让我喘喘气儿?”
元熙看向有些发怒的岳正阳,“谁不让你喘气儿了?你忘了你刚才自己说过什么了?”
“呃?”岳正阳有些反应不过来道:“什么?”
元熙看着岳正阳的一脸呆样儿,叹了口气道:“你也说了,皇上极有可能会在今年找借口将你调离!所以说,你能为本王效力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再不抓紧些,岂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岳正阳一想,这话也对!再一想,这是自己刚才说起的,便有些懊恼不已!心里直恨自己的嘴贱!说不什么不好,干嘛说这个?这下好了,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将自己给埋里头了!
“明日从议政院安排好事务后,你便直接进驻飞虎大营!飞虎营的人马强壮,重要的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些可造之材!虽然将不在多,在勇!可是咱们手里可用的良将还真是少的可怜!而北疆那边儿的人身,咱们现在又不能用,所以只好是委屈你了!一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好苗子!在这封城,咱们得自己培养良将了!”
“让我培养将军?你没搞错吧?我帮你练练兵还行!培养将军?我哪是那块儿料?”
元熙睨了他一眼,那眼中满是鄙夷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本王让你培养将军了?本王是让你注意挑选好苗子!培养将军的事儿,就不劳烦你了!正如你所说,你也不是那块料!万一再脑子一热,把好好的苗子再给我毁了!那本王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岳正阳听了,气的是直想跳脚!咬着牙道:“王爷,微臣知道了!培养将军的事儿,微臣给你留着!”
元熙仿佛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气闷,明朗一笑,仿若那三月的春风一般,和煦温暖,只不过,这温暖的背后,似乎是有些狡黠之意!“一切就辛苦你了,正阳!”
岳正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回到自己的听雨轩,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纳闷儿!不就是练兵吗?就一定得住在兵营?想到元熙的那句,要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才能深切地体会到将士们的不易,也才能促进他与将士们的感情!可是自己只不过是练兵!又不是他们的主帅,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增进感情呢?
而这厢的元熙,则是心情极好,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门口。
初一问道:“王爷,您是坐车,还是骑马?”
元熙抬眼看了外面的太阳一眼,心情极好道:“今儿天色不错!咱们慢慢溜达溜达!”
初一有些意外地瞧了自家主子一眼,这是怎么了?主子向来是不喜欢浪费时间的,这要去查看城外的书院的建造进度,居然步行去?太意外了!
元熙不理会有些发愣的初一,径自走出了大门!没人知道,此时的元熙心里这个乐呀!这训练精兵的人选其实也并非就得是岳正阳不可!其实现在的墨卫已是早已完成了训练,无极完全可以有时间去训练其它精兵!只是一来这无极的训练手法太过凶悍!而且要求也是极高,所配备的装备要求也是极严,实在是不适合几万人的训练!这二来嘛!
元熙想到这儿,心里再度地得瑟了起来!这二,自然就是为了让岳正阳这厮尽量地少出现在静依面前!他可没忘记上次是院子里听到的那段对话!现在好了,一个去了平秋县,一个去了军营!这下子,静依的眼前,便只能是看到自己的这张俊脸了!
如果岳正阳知道元熙心里是这样想的,估计会气的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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