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与外周半岛的分界处开始,就有衣着艳丽的女子守候在路的两旁。微暖的春风将她们的衣裙吹来,露出雪白的大腿和柔软的腰肢。
每隔数百米,便有用丝绸绫罗建立起的休息厅,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即可以在此休息,又可以在此观赏夜景。
而在外周半岛延安的海面上,无数艘灯火通明的大船,在喧天的鼓乐声的伴随下,缓缓的绕岛屿游行。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飞空艇,如同国庆节上的气球,在岛上肆意做着飞行,它们甚至吊挂着灯笼,充当着天空照明的作用。
程晋州单独坐上一艘飞空艇,看着下面热闹非凡的景象,也颇有些感慨。
在他印象里的星术士协会,似乎向来都是低调的,如今低调行事,却又不知是为了哪般。
两名招呼客人的星术士,在漆黑的半空中飞来飞去,为了防止误撞事件出现,他们全身裹着亮晶晶的材料,看起来如同烧烤中的鸭子在逃亡。
“程晋州先生吗?”在飞空艇即将到达半岛中心的时候,一名星术士才登舰问候。
“是我。”程晋州露出纯真的微笑,看起来真似13岁的孩子。
“欢迎您来参加外周半岛的宴会,主地点就在下方,现在过去吗?”黑暗中看不清徽章,但看他在空中飞行的自由姿态,至少也是二级往上的星术士。
程晋州暗暗咋舌。星术士协会每年诞生的星术士数量极少,有时候一整年下来,只有个位数。但星术士们的寿命又很长,大多数时候,人们看不到高阶星术士,主要是因为他们躲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
运起反重力星阵,程晋州竭力跟在对方身后,同时仿佛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此次为什么要举行这个宴会?”
“是为了欢迎一位贵宾。”那星术士也不隐瞒,向程晋州带到位置上,就再次一飞冲天。
没有接受过专业公关训练的先生们,虽然等级很高,可是在待人接物上,却不一定会比普通人强。程晋州连想要问对方名字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消失在了暗淡的天际间。
……
“这就是宴会啊。”程晋州看着掩藏在亭台楼阁,假山绿树间的点点明亮,阵阵人声,多少有些发愣。
以他所理解的晚宴来说,面前的宴会规模似乎超标了。
与其说是在谈天说地,端着酒聊天的场所,不如说是在灯红酒绿的旧车市场,买卖双方们围着车一样大的桌子,穿着华贵的裙子和衣服,看着远方的人群说着话。
要是两个人不幸在宴会中失散,最好约个见面的地方,争取在一个小时之内到达。
程晋州苦着脸对旁边不知名的星术士笑道:“果然是好气派。”
想要在这么多的人中,寻找特定的目标,可是有些困难了。
来参加宴会的不仅有星术士,更有来自朝廷和地方的贵族,圣堂的神职人员同样来了一些,甚至连商人们都在受邀请之列。
当然,稍微有些自知之明的商人,都会停留在道路两旁的休息处,一方面与其他的商人们说说话儿,另一方面也不会在贵族们的包夹下露怯,唯有少数背景较深的商人会在正宴的会场上出现,偶尔在边缘的位置徘徊。
程晋州的身体尚处于发育期,尽管最近改善体质,有长高些许,可是相比四周的成年人,以及各类彪形大汉,依旧是瘦弱无比,在昏暗的灯光下,很容易被人们混淆在贵族子弟的群体中。
伊苏发出“咔咔”的笑声道:“看来你猜错了。”
外周半岛明显不可能用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自己。程晋州心里明白,却不承认道:“你就想在讽刺中消磨时间?”
“我是想告诉你,附近的能量波动可不小。”
“有人使用星阵?”
伊苏再次笑了起来道:“附近到处都有人在使用星阵,但有些人的星阵格外的强大。”
程晋州愣了一下,伊苏就跑去自娱自乐了。
附近除了刘匡的星术士塔以外,更有其他几位三级星术士的星术士塔,可谓是外周半岛的核心地带。程晋州自下往上转动了一圈,也没能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在眼下的场合,以他的星阵等级,除了伊苏能点醒其两句以外,根本就是一抹黑。
宴会基本是自助形式的,但桌子却不是整齐的摆放起来的。而是错落有致的夹在各种装饰之间。人们从一个桌子走向另一个桌子,经常会找到完全不同的食物。
从狭小的甬道爬上假山偷情的男女,会发现有一盆新鲜贝类等着自己;从草地翻滚至灌木的孩子,则会在地面的棉布上,发现一些包裹起来的蜜糖;从小河的桥上经过,偶尔会在水面上发现一艘放满了烧烤的小船。
在发现了两三样有趣的食物之后,程晋州就将寻找特殊吃食当作了今天的主题,宴会的场景太大,以至于出乎意料,先前想与刘匡星术士见面的设想,也就胎死腹中了。
走着走着,小程同学就发现四周的人流越来越少,在他以为即将走出主宴会区以外的时候,几名与他年纪相当的少年出现在了前方的山坡上。
“什么人?”一名穿着半身甲胃的骑士突兀的从草丛中钻出来,手举着短剑。
要是放在穿越之前,雪亮的长剑兴许会吓掉他一半的胆子。
可是现在,程晋州只需挺挺带着徽章的胸脯,就可以大喊一声:“大胆,跪下。”
在大夏,骑士只能算是一种过渡性的称号。因为他们虽然是帝国的中坚力量,却不具有决定性的价值,故而只有少数获得勋爵的骑士,才能晋升到贵族的权利圈中去。
而没有贵族头衔的骑士,面对一名星术士,不管是否情愿,他都不得不慢吞吞的单膝着地。
左右无事,程晋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名二十余岁的骑士,笑道:“开罪了星术士,你还敢单膝跪地,依仗的是什么?”
那骑士抿着嘴不吭声,眼睛却敢直视程晋州。
“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又或者?你觉得我是如此聪明,能一下子猜出你的身世,还有你老娘怀胎的种子来源?”
他说的有些复杂,那骑士一时间没有听懂,等他弄明白要翻身而起的时候,却又被人按住了肩膀。
一个束着发髻的少年用犀利的眼神看着程晋州道:“朋友,你过线了。”
“哪条线?”
少年不言语,看了程晋州的徽章一会,道:“你是程家的星术士吧?新的二星星术士?”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
程晋州迅速打断他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告诉我名字,我就当作不知道名字的路人处理,直接轰杀了。”
“你敢?”少年根本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正经的骑士。
等那骑士自己转过脑筋的时候,程晋州已经浮起在半空,而且越飞越高。
他是担心被骑士的短剑飞掷刺伤,尽管这样的故事就像是狙击枪打直升飞机一样很少发生,但毕竟是有几率的。
下面的少年并不知道程晋州的辅助星阵,距离越远威力越弱。他只看到对方几乎完成了星术士攻击前的准备工作,故而尽管昂着高傲的头,却不得不大声喊道:“我是大夏善煦郡王,五皇子。”
程晋州依旧保持着攻击进行的状态,心里却略有些后悔。
可惜他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知晓,否则程晋州倒想一走了之。
想了想,他缓缓降下些高度,拱手道:“原来是五皇子,请问有证明吗?”
“我来证明吧。”说话的则是三皇子,他年纪略大一些,拍拍善煦郡王的肩膀,脸冲着上面笑道:“晋州贤弟,有些日子未见了。”
他的称呼倒是一日比一日清静。
程晋州对三皇子的观感尚好,慢悠悠的飘了下来,但臂上的星阵却是运足了能量。
以他星线链接的稳固,三米内攻击骑士,能将其铠甲击穿,肠子轰到20米外的小河里去。除非几位皇子身边带着有高阶防御能力的星术士,否则都没什么机会躲避过去。
防御星阵的难度远胜于攻击星阵,而且作用很小——没有哪位星术士甘心给人做保镖,故而就是有皇室培养,有时候也需要因缘巧合,配合招募种种,数量恐怕也不足以给皇子们消耗。
毕竟生儿子容易,养星术士难。
“这位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程晋州星术士。”三皇子有意向自己的五弟介绍起来。
所谓的善煦郡王,很不友好的看着程晋州,不清不愿的问了一声好。
程晋州心中叹息一声,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为什么我从来都没遇到过。
堆起纯真的笑容,程晋州又问道:“这位骑士大人是?”
山坡上的几名少年均走了下来,一人听见他的问话,就用很讽刺的语调道:“星术士大人莫非找不到追随者了?”
皇室其实最是嫉妒星术士,长辈们的忌恨,通常最容易提现在青春期的少年身上。
有了人撑腰,那骑士自己也笑了起来道:“在下是鲁南郡王之孙……”
鲁南郡王,是理宗皇帝的堂叔,到了孙子辈,血缘已经淡到不能照顾庶子的地步,骑士便是这种状态下的最佳选择——服役一定的年限,或者参加一场不激烈的战争,就能顺理成章的抢到一个贵族席位,这样的优待,也只有皇室能够存在。
程晋州却缓缓的举起了手臂。
假如你不能让敌人敬重你,那么就让他畏惧你吧。
程晋州看着几位皇子敌视的目光,在黑白的星图组成的世界里,默默的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