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焚在地下遭遇强敌时。绝望之手的小队也遇上了麻烦。
琳德莉特弗兰波瓦,这位全身覆漆黑刃甲的绝望之手的蔷薇骑士,带着自己的不死侍从冷冰冰地盯着前面那个人,虽然没说话,但头盔下眼眶处的磷火好像要喷出来一样。
在这样一个场景中,大家不妨想象一个一座由黑曜石堆砌成的大厅中,横、竖每隔三十尺就有一根柱子,地面是黑沉沉的晶石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银线纹饰——像是一个巨型风暴眼——而在几排柱子中央,一袭黑甲、驻着一柄恐怖的双手战锤、漆黑天鹅绒披风一直垂到镜面一样的地上的女牧师正与一个穿着灰黄色僧侣长袍、慈眉善目,皮肤却有一些发黄发青的中年武僧对峙着。
至于其他人?
他们都睡着了,在那个中年人背后不远的地方堆成一堆,酣然入梦。
“你看,这位小姐。”中年武僧用一种富有魅力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是不放你离开,只是我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和人说过话儿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一个已经快变得疯疯癫癫的老年人——哦,大约不是人?不过没关系,你不知道寂寞就与时间一样可怕,总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大约会把人搞疯掉的——哦,不是人?好吧,这并不重要!我只是想找个人谈谈心而已。”
牧师不为所动,只是在寻找离开的机会。
“啊。你不会真有那么迫切的愿望想要离开吧?”僧人微微一怔,很是为难地说:“其实也是没关系的,你的朋友们就由我暂时照料一下吧。如果你确实,我是说非常急切地想去干点其他的事情的话——当然,你完全可以信得过我。本人——哦,不对!不是人。哦,怎么说呢,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人——当然我不是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你喋喋不休,我只是想说,你真的想要丢下伙伴一个人离开?”
琳德莉特头盔下眼眶中的磷火变得明亮了一下,她正要点头,但看到那个中年僧侣的眼睛忽然诡异地亮了一下,马上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哦,你也认为这不太好?那我们一定是达成了共识,这太好了。我们继续来聊天吧,从那一个话题开始呢?对了,说起来你知道这座圣殿的修筑者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不知道?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谁管他呢!什么,你觉得这个并不好笑?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一个话题,比如说,讲一个笑话如何……?”
女牧师气得浑身都发抖起来,这该死的混蛋明明是一副征求意见的样子,一边却对她施展暗示术,这简直是混蛋加无耻。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有高达22的意志豁免。但居然在一个三环法术之下连点抵抗力也没有。再想一下这个疯疯癫癫的僧侣之前的表现,琳德莉特决定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哎,看你兴趣缺缺的样子。看样子一定是对笑话不感兴趣了,其实笑话是寓意很深刻的东西——我认识一个人,恩,大约是在塔斯维斯吧?时间好像是一千年前,他是个半精灵诗人,讲笑话真是顶呱呱。哎呀……又跑题了,好了好了我们不说笑话,我们来猜谜怎么样?”
“说。”女牧师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冷得几乎都可以把空气冻结掉下冰渣来。
“那第一个问题,你猜猜我叫什么?”
不过这位僧侣的第一个问题就让琳德莉特想一下把战锤丢到对方的脸上去。
……
“那是审判者奥提罗斯,法师,你可能不是它的对手。”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拉向一边,然后一个奇怪的,瓮声瓮气带着金属回音的声音说道。
萧焚猛然回过头,首先看到一张金属的脸——有眼睛、鼻子与口,但全是用金属与木料雕刻出来的。这张金属脸似乎能表示出一些表情,但相当有限——比如现在它皱着眉,两个眼眶中燃烧着一团白色的火焰。嘴不动却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种瓮声瓮气的声音。
它穿着元素时代特征的铠甲。不过法师很快发现这并非是铠甲,而是它的身体。金属、木料与石雕的身体本身就与铠甲融合为一体,既像是一座魔像又像是一个秘偶,不过要比前者灵巧、又要比后者结实坚固。这个生物提着一柄双头剑,这柄剑上刻满符文,一头火红、一头冰蓝。
这‘人’身后还站着几个差不多的家伙,这些站在一起的‘人’虽然各自铠甲造型稍有差别,但从大体上来看如出一辙。
“你们是?”萧焚虽然明知对方没有恶意,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个拉开他的金属人没空答话,而是抬起头对天空中那个光团说道:“奥提罗斯,你违反规则攻击我们的人,是想挑起一场战争么?”它的声音虽然瓮声瓮气,但却像金属一样刚硬有力。
“战争?”
天空中的翠蓝色光团猛然扩张了一下,一个声音从它内部发出——这声音好像是直达人的心灵,犹如轰雷一样滚滚作响,震得人面色发白。格里菲因小姐本来就趴在地上还好,女巫少女被震得直接向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连周围那些小光团也纷纷向左右散开,在场只有几个金属人与萧焚不为所动,不过法师脸色变了一下:一般来说活化咒语是没有智力这个属性的,更不要说语言什么的。它们就和构装生物一样,不够后者好歹还有一个活化术与觉醒术,前者却没听说过任何这方面的传闻。
但现下是什么情况?萧焚皱紧了眉盯着天空上那团闪耀的气云。
“这个小东西是你们的人?”光团奥提罗斯在空中说道,声音如同怒雷滚滚:“为什么我看他和你们不太一样呢?”
萧焚刚要答话,但那个金属人却拦住了他:“我们每一个个体都是不同的,奥提罗斯,从这一点上比你们可高级多了。”
“我们之间也有不同,”奥提罗斯答道:“即使不提这个问题,但这个小东西之前也杀了不少我们的人。布莱切,你打算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你们活化咒语的脑子都已经被魔法腐蚀掉了,即使是被赋予了智慧还是如此的愚笨。”金属人冷冷一笑——虽然从它面上看不出来,但语气却是如此:“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像你我这样审判者一级的存在是不能参与这些小辈之间的争斗的。”
“小辈?”奥提罗斯庞大的身体在空气中猛然一张,像是怒意勃发:“一个能如此轻易击败我的哨兵的存在,算是小辈?”
“你不能否认,他只有十五个奥切尔。”布莱切说道,萧焚不懂他的意思,但能明白大概是指生命骰一类的东西。
奥提罗斯沉默下去。
“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它说道,让整个空间都嗡嗡震动起来:“仲裁,我要求仲裁!”
“你在自寻麻烦,奥提罗斯。”金属人皱了一下眉头——如果那个表情确实是算皱眉头的话:“不过好吧,如你所愿——”它回过头,看了萧焚一眼道:“法师,看来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仲裁是什么?”萧焚从地上扶起格里菲因与女巫小姐,皱着眉头看着着双方,“你们又是谁?”他已经隐隐猜到这可能是一条隐藏在这儿的剧情任务线。但法师现在关心的是古代城市中央神殿里的宝库,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卷入什么争端之中去。
“不必着急,法师。”金属人将双头剑放到自己手臂上,‘咔’一声挂在上面。它回头拍拍萧焚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硬邦邦的:“我们便走边说,我会一一为你解释,你放心。我不会让那帮扭曲的活化法术对你构成任何威胁的。”
然后他看了一下四下散落一地的黑色晶石碎片——那些是活化渎神之语的尸体——才放低声音说:“不过我要说,干得不错,法师。”它眨了一下眼睛,其后脸上裂开一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微笑。
萧焚沉默不语。虽然他不是很想跟去,但形势不由人,在得不到这些金属人的帮助下对抗一个看起来既挂着首领模板、又是传奇生物的活化咒语面前——要命的是这个活化咒语还正好克制他,而且周围还有一大堆活化咒语虎视眈眈,他胜利的几率几乎为零。
“好吧。”他点点头,如此回答道。
“那么我在仲裁圣堂等你们,千万不要玩什么把戏。”奥斯提罗身边一个漩涡状的光团猛然扩张起来。然后一瞬间白光大盛,等萧焚再一次能睁开眼睛时发现在场的所有活化咒语都已经消失不见。
金属人布莱切发出一声嗤笑。他身手敏捷地跳上一边的峭壁,对下面挥挥手:“大伙儿,收队,去会会这帮脑子扭成一团的恶心魔法!”然后它又特地向萧焚伸出一只金属手臂,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走,法师,带你去见我们的长老团。他们一定会欢迎你光临这个‘法力深渊’——”
……
审判者奥提罗斯口中的仲裁圣堂位于石柱森林深处,萧焚到那儿时发现那不过是一片六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环绕的空地而已。事实上这一路上布莱切已经为他讲清楚了这儿的来龙去脉,以及那些活化咒语与金属人之间的关系。
确切的说,不应当叫金属人——而是机关人。埃拉人在一个名叫元素熔炉的地方锻造出这个种族,并赋予它们灵与智,目的是为了填补与奥拉斯神系的战争中源源不断损耗的兵力。但即使如此,埃拉文明还是输掉了最后的战争,大部分机关人都在那之后被销毁了,只有一小部分被封存起来。
萧焚听说过这个种族,但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布莱切自称它们这一批机关人并非是用于投入战争、而是服务城市。
而在布莱切口中,原来这座名为‘齐古拉特’的城市也一样在神战中受到过攻击。那是一次神罚,冲天光柱直接贯穿了地表深入地下——不过打偏了一些,光柱擦着这座城市的边缘打出了一个直径数千英尺的深坑,并将那个方向上的奥术之井毁于一旦。随后敌人从破口处涌入,埃拉人的主祭、大奥术师在深坑上与入侵的敌人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无数生灵成为亡魂、法术的力量为这一地区带来了连续七个白昼——
最后艾瑞丝终于显现并展示了神迹,她伸出一指将齐古拉特城再一次沉入更深的地下,然后一座雄伟的圣殿在原址上拔地而起。艾瑞丝又让暴风环绕这座神殿,并制造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元素深渊,以庇佑这座信奉她的城市。
后来,在重建这座城市的时候,埃拉人发现神罚造成的巨坑怎么也无法填平,蠢蠢欲动的神力、乱流的奥术之力总是冲开地面,肆虐在整个地区。最后他们的大奥术师们不得不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无数刻满魔法阵的黑曜石柱将这些能量乱流向下镇压下去,死死锁在城市下面,然后石柱上面重新建立起一个城市区域。
但新的问题随之诞生,锁死的神力、能量乱流渐渐向下渗透进入土地之中,从而造就出一批可怕的扭曲生物:活化咒语。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埃拉人开启元素熔炉制造出一批机关人,让它们深入地下去与活化咒语战斗。以维持这一地区的平衡。谁也不曾想到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开端,因为背靠着几乎整个城市都流淌着魔法力量的埃拉人的城市,拥有近乎无穷无尽‘食物’的活化咒语永远无法被彻底消灭,它们消亡后会很快从石柱森林中心复活,并再一次游荡在这一区域。
而机关人一旦在战斗中损耗,也会从元素熔炉中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于是这场永恒的战争就这么拉开了帷幕,所幸埃拉人并不太在意消耗,他们只需要能够不让下面那些东西给自己制造麻烦就够了。而作为埃拉人忠诚的卫兵与孩子,机关人尽忠职守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但听到这里,萧焚忍不住问道:“然后呢,我看你们不太像是处于战争之中的样子?”他指的是活化咒语与机关人双方之间。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机关人说道。
埃拉人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离开这里,但显然埃拉人忘记了地下还有一群在无休无止地战斗的卫兵。甚至大奥术师们都没有来得及关闭齐古拉特城的中枢控制系统,就那么留下一座空城,匆匆地离开了。在那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而同时,机关人们也遇到了麻烦。起先他们对付的不过是一堆游荡在地下,像是幽灵一样但又缺乏智力的活化法术。但在接下来的数千年之中,这些活化法术中竟然有几位最初的存在觉醒过来,拥有了自己的智力——就像是审判者奥提罗斯,虽然它并不能指挥其他的活化法术,但却可以逼迫其他活化咒语本能地跟随自己行动。
这些拥有智慧的活化法术一度给机关人制造了巨大的麻烦,战线也节节败退。很快后者也察觉到了主人的离开——这对于所有机关人来说都是一个噩耗,于是他们中的领导阶层立刻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长老会,试图通过共同的智慧来度过难关。
新的决定很快诞生了:因为机关人的使命从没有变动过,那就是守护齐古拉特城、维护艾瑞丝神殿的秩序。于是在这一命令前提下,机关人长老会控制并接管了元素熔炉,开始自我生产。
战争很快陷入僵局之中。
直到有一天,一位陌生的客人光顾了这儿,他在与机关人短暂的交流之后进入了神殿核心——奇怪的是两位神殿守卫并没有攻击他,而是放任他进入。大约三年后,这个人才离开此地,那之后齐古拉特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陌生人取走了城市的核心,拥有上万年历史的齐古拉特古城彻底沉寂了……
机关人在随后的几十年之中发现元素熔炉开始冷却了,但与之对应的,活化咒语也再也无法从城市之中获得源源不断的‘食物’。一开始双方都认为这是一个彻底消灭对方的好时机,但几经大战之后元气大伤的两边却发现事实并非人总如预料——
拥有智慧的活化法术担心当本地的魔法彻底消耗殆尽之后,它们就会被彻底困死在这个地方,静静地等待消亡。
而机关人则担心神殿失去了法术保护之后,外来的入侵者越来越多,它们有没有能力继续守护这座城市。
于是双方在共同的担忧之下坐到一起,为了自救而联合。活化法术承诺帮助机关人守护这一地区,机关人则负责想办法让整座城市重新复活过来。但一方面机关人对于自己的敌人继承了数千年的仇恨,另一方面大部分活化咒语没有智力——只有本能地掠夺与杀戮之心,因此冲突频频暴发。
不得已,双方的最高层才共同组建了一个仲裁圣堂,来调解这之间的纠纷。
不过萧焚觉得这些家伙的脑子绝对不正常,一方面是没有智力的活化咒语,一方面是被仇恨冲昏了大脑的机关人,这之间还有什么可调解的?先不说后者愿不愿意,前者听不听得懂调解都是一个问题,这种做法也实在是太死板了。
不过机关人师从于埃拉人,觉醒的活化咒语拥有智力却没什么阅历,再想想埃拉人那拖沓的全民参议制度,一切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了。
不过其实他更关心的是布莱切口中那个‘陌生的客人’。那个人进入过神殿内部,取得了神殿卫士的认可,还拿走了城市的核心,他是谁?泰斯戈尔特,或者说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会不会带走了所有的东西,那么自己去宝库中还能拿到什么?
萧焚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开口问道:“那么,你说那个带走城市核心的陌生客人,你见过他的样子吗?”
“不,我本人没见过,法师。”机关人布莱切答道:“不过我说过,我们机关人的知识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我可以共享我们先辈所看到过的信息,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很瘦弱的年轻人,皮肤像是生病了一样的苍白。他和我先辈说话时,总是依偎在自己的法杖上面,脸色很差,额头上箍着一顶黑金丝编织的王冠。”
“年轻人?”萧焚皱了一下眉,他心想:“泰斯戈尔特发现这里时不已经巫妖之王了么,而其他伪装的人类形象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贵族。”
“他也是一个法师,而我也是一个法师,”萧焚问:“他带走了你们的城市核心,但你们会对我有所戒备么?”
机关人裂开嘴一笑:“我们对任何人都有所戒备,只是不表示出来而已。我带你来,仅仅是你帮我们出了口气,仅代表我个人对你的一种欣赏而已——按你们地上人的说法,应该是这样没错吧?”不过它又补充道:“至于那个人,他进入神殿是得到了神殿卫士的许可,也就是艾瑞丝神所选定的人,所以我们不会因此而仇恨他——”
“原来如此,”萧焚点点头:“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会说通用语?”
布莱切打断他道:“不,虽然我们遇到过不少你们的冒险者,也的确会使用你们的语言。但事实上我并非是用的通用语,你看我好像在说话,但这其实是心灵感应。”它伸出金属的手指指指自己的胸口:“心灵的语言,只要能感受到就能够明白——”
萧焚恍然。
正是这个时候,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好了,既然这个小东西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我要求一个公平且公正的仲裁,不偏袒向任何一方——”奥提罗斯的声音在空地上方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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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几个问题:
关于迦南之中魔宠与主人的对话,一般人是听不懂的。不过女巫小姐是个例外。还有就是那个小口袋,先别急我还记着呢。
最后,我们来做个猜谜游戏,大家猜猜绝望之手的牧师小姐遇到的是什么?猜中的到书评区发言,前三个猜中的我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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