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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各方面的哨探都传回来消息,周围十几里范围内,没有大股建奴兵力,只有两个小据点,已经被哨探们清除。
李元庆与陈忠、张盘商议后,决定将船队留在这废弃村落暂时休整,战兵主力,由陆路,继续深入辽西腹地。
但在从三岔河西岸走、还是东岸走的问题上,三人稍微发生了一点争议。
张盘有些急,他希望主力能从西岸走,尽快探查到后金军的动向,但李元庆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了东岸。
三岔河两岸地势很平坦,如果在白天遇敌,以三部的兵力,面对后金军的骑兵,很难有反应的时间,风险实在太大。
张盘虽然有些不悦,但知道李元庆的选择是最为稳妥的,也只能接受了这个提议。
简单吃过了早饭,队伍很快启程,顺着村子后面的密林,一路向北而行。
从陆地走,着实方便了很多。
三部都是战兵,年轻力壮,也没有带太多辎重,轻装上阵,加之周围都是平原,行军速度很快。
到了中午,队伍已经走出了二十多里地。
三岔河东岸区域,虽然是后金的实际控制范围,但之前一直与明军处于对峙状态,这里的老百姓大都被迁移出去,只有一些后金的据点,探查对岸的动向。
此时,广宁战事定局,这些据点也荒废了不少,也节省了李元庆这边不少的力气,不用再在事先清除这些据点。
傍晚时分,队伍发现了一处渡口。
这渡口大约十几亩,差不多是个中等驿站的规模,紧靠河边,有几座瞭望塔。
此时天色将黒,院子里冒出了阵阵炊烟,有几个汉军旗士兵正在院子里吹牛打屁。
李元庆、陈忠、张盘三人,隐伏在渡口附近的密林子里,小心探查着里面的动向。
这种事,李元庆和陈忠已经做过多次,但张盘却是第一次,隐隐有些兴奋。
“元庆,把这渡口拿下吧。今晚咱们还能吃口热乎的。”张盘兴奋的提议。
李元庆一笑,“张大哥,自当如此。不过,咱们还得耐住性子。再等一会儿,等他们的探马回来。”
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这种渡口兼驿站,必定是周围后金军各种探马的歇脚地,三部从辽河口到这里,只碰到这一个渡口,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到了这时,张盘也明白了李元庆这种谨慎性子的好处,即便不能有大功,却很少会犯错。
这对于力量稀薄的三部而言,绝对是非常重要之事。
很快,随着几波马匹来到驿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张盘小声道:“元庆,差不多了吧?天已经黑了,估计不会再有人来了。”
李元庆点点头,“张大哥,这首战你来吧。以围堵为主,多留些活口,不要放跑一人。”
张盘大喜,他早就等不及了,“元庆,你放心。我马上去准备。”
说着,便风风火火来到了后面。
陈忠笑道:“老张这性子啊。哎,元庆,难为你了。”
李元庆一笑,“大哥,都是自家兄弟。张大哥虽然性子急,但人还是不错的。”
见李元庆看的开,陈忠一笑,“希望咱们会有收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渡口院子里亮起了诸多火光,隐隐传来酒肉香气,还有汉人大声吆喝划拳的声音。
后金的主体,是以老奴本部的建州女真人为主,其他像是海西之类的女真部落为辅。
但其真正的血肉,却还是依附于他们的汉人。
像这种渡口驿站,至多,也就有两三个真奴主子,剩下干活的,大都是汉军旗的士兵和包衣。
此时,这渡口内,虽然进去了几波过路客,但人数应该不会超过50,张盘这边有400精兵,拿下不会有丝毫问题。
李元庆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微末功绩,就跟张盘争什么,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张盘的。
但李元庆也不敢大意,还是知会陈忠,各自派人卡住了外面的几个路口,防止有人逃脱。
这个时代,不像后世,过河都有大桥,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像这种宽度超过百步的大河,很难架设桥梁,想要过河,还是以渡船为主。
只要拿下了这个渡口,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不论是攻是守,李元庆三部,都将会占据更大的主动权。
张盘这边很快就有了动静,他亲自带队,借着夜色,200多名士兵,呈扇形,迅速朝着这渡口包了过去。
张盘得的是刘爱塔部的精髓,是正统的明军,能力强悍者不少。
片刻,随着几支冷箭,几个瞭望塔便都安静了下来。
弓箭手虽然昂贵,但不可否认,某些时候,他们的作用,鸟铳兵还真比不得。
眼前瞭望塔被清除,张盘又怎会犹豫,片刻,便带人冲杀进渡口里面。
一时间,火光四现,呼喝声不绝于耳,但不到一刻钟,整个世界,便安静了下来。
张盘满身血污,大步来到了李元庆和陈忠这边,嘿嘿一笑,“托两位兄弟的福,一切顺利。”
李元庆和陈忠不由大喜,一起簇拥着进了里面。
地面上杂七杂八的摆着二十几具尸体,看模样,都是汉军旗的士兵和包衣,一旁,在几十名明军的看护下,还有十七八人,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张盘嘿嘿笑道:“元庆,老陈,来这边,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两人不解,但张盘发了话,两人忙跟在了他身后。
进到屋子里,火盆烧的正旺,一旁,一个真奴,已经被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绑在了墙壁上。
看到李元庆三人进来,他如同饿狼,恶狠狠的盯着三人一通叽里呱啦的大骂。
张盘反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他的脸上,“狗鞑子,再叽歪,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张盘出手极重,这一巴掌,恐怕打碎这真奴的牙齿,他嘴角边鲜血直流,还想骂些什么,但看到张盘阴冷的眼神,最终选择闭住了嘴。
看着这真奴旁边的服饰,李元庆和陈忠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李元庆低声道:“张大哥,这是正黄旗的真奴?”
张盘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元庆,这可是老奴的奴才啊。老子还是第一次抓到。”
正黄旗、镶黄旗都是老奴亲领,六七百个牛录,两万多人,是后金核心中的核心,也是老奴的基石。
但别说张盘没有抓到过正黄旗的真奴,李元庆甚至都没有见过。
相比镶黄旗,正黄旗更是老奴的嫡系,大部分人,都是根正苗红的建州女真出身,虽然比不上雅尔海这种后金王族、爱新觉罗血统,但哪怕是一个马甲,含金量也极为高了。
这些人,基本上都跟老奴沾亲带故,甚至没有出五服。
萨尔浒一役,明军伤亡几万人,也没有得到几颗真奴脑袋,更不要提正黄旗的了。
此时,能亲手抓到一个镶黄旗的活口,张盘当然会兴奋。
陈忠也是大为羡慕,“老张,你运气可以的啊。日他个姥地,下次,我可不能再让你了。”
有了这个正黄旗的活口马甲在手,金州的不快,也在张盘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对李元庆,态度也改善了不少,他嘿嘿一笑,“老陈,你急什么。咱们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有元庆在,你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
陈忠一笑,却道:“老子不管。老张,你少给我灌**汤,下次,老子可不让你了。”
张盘嘿嘿直笑,却也不反驳。
看到气氛渐渐融洽起来,李元庆脸上也挂上了笑意,三人其实都是赌徒,此行若没有收获,又怎的能继续下去?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张盘率先见了彩头。
思虑了片刻,李元庆已经控制了情绪,冷静道:“两位哥哥,这里还是辽南,老奴正在辽西,怎么会有正黄旗的真奴?”
张盘、陈忠都是一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后金虽强,但毕竟人少,正黄旗的真奴,都是老奴的心肝宝贝,没有重大事情,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陈忠道:“老张,你审过了没?”
张盘也反应过来,“还没呢。刚控制了这边,我便马上去通知你们了。”
李元庆看了两人一眼,“两位哥哥,我感觉咱们的运气似乎要来了。走,赶紧审问。”
两人也明白过来,赶忙跟在李元庆身后,快步走出门外,对这些汉军旗的活口进行审问。
到了现在,敢负隅顽抗的,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还活着的,除了那个正黄旗真奴是特殊需要,其余的汉军旗士兵,都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经过了几番审问,李元庆三人很快便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明日,将会有一队正黄旗的人马,押送着一大笔物资,从这个渡口过河。
这个正黄旗的真奴,便是提前过来通传消息,督促渡口这边做好准备迎接的工作。
李元庆三人不由大喜,正黄旗的队伍,那必定是油水极为丰厚的。
但这几个汉军旗士兵,都是这真奴的奴才,他们只知道大概情况,对于队伍具体的讯息,并不知晓。
张盘忽然阴冷一笑,“元庆,老陈,你们放心。这种事情,我最拿手。”
说着,他看向这几个汉军旗士兵,“你们几个,谁会说奴话?我这人,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们想活命,总得拿出点本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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