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齿 第21章 甘雅条约

这一连番的狂轰滥炸，不由得再次阻住了虎族军队集结的步伐。很快，整个甘雅城的地上都凝了一层厚厚的冰，虎族那些士兵毛绒绒的脚掌在这一层冰上忍不住打滑，别说集结，便是移动也颇有难度。陆翼天的蓝钢棒仍然直举向天，天上喷涌而下的暴雨仍在不断地浇淋着，渐渐地，那落下的一颗颗冰珠成了一根根冰刺，扎在虎族士兵柔软的毛皮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流出来，在寒冬之下又立刻凝成了冰块，虎族士兵真是痛不欲生，哪能继续作战？

再看齐怪，早已率着身后的人族士兵趁势攻入甘雅城，陆翼天在后面以漫天大雨为他们掩护。人族士兵已然忘了自己穿的是笨重的棉衣，兴奋地吼叫着，挥着手里的兵刃，就要大开杀戒。却被后面赶来的陆翼天喝止了，只听陆翼天站在甘雅城高大的城墙上大声道：“投降者不杀！”虎族士兵早已半死不活，一个个只求一条活路，便都一一投降了，只见这一只只巨大的野兽伏卧在地上，结着冰晶的双耳艰难地贴在脑袋上，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以示臣服。陆翼天将所有投降的虎族士兵都召集在一起，此时这偌大一个甘雅城已是万人空巷，陆翼天命令士兵搭起一个个临时的军帐来，然后又叫士兵们自己点火取暖。人族士兵刚刚取得胜利，都春光满面，心中的快乐让血液快速流动，又有篝火的温暖，便一个个暖和起来了。陆翼天自己则与齐怪一道步入最中央的那个帅帐，在满地的冰雪上放了两三个木墩，便坐了上去。陆翼天在周围的人家里找到两壶酒，坐在木墩上，对齐怪道：“这是虎族喝的酒，够烈，一般人可消受不起。还非得是这大雪天里喝，最美。”说着，将银光小红雪砚诸人唤出，与他们一起慢慢品着这虎族的烈酒。喝够了，又大喝一声，道：“把阿克咚给我带进来！”不一阵，囚车“吱呀吱呀”地开了过来。陆翼天将阿克咚从囚车里放出来，那阿克咚仍然神志不清，昏倒在地上，眼睛里透出无神的光。

陆翼天把阿克咚放在火旁，那阿克咚不一会儿便慢慢苏醒了，看见陆翼天手中拿着一个酒杯，正悠哉地饮着酒。陆翼天笑道：“尊者，睡得可好？”阿克咚慢慢爬起来，环视四周，道：“你把我带到你人族帐里了？”陆翼天轻笑一声，道：“说的不错，这里现在是人族帐里了。”阿克咚心中一紧，鼻子一嗅，闻见他虎族特有的酒味，怒道：“你说实话，这里是哪里？”陆翼天道：“你的老家，甘雅。”阿克咚大怒道：“你胡说，这怎能是甘雅？”陆翼天一摆手道：“你自己出去看。”那阿克咚跌跌撞撞地闯出门去，才看见这一幕幕熟悉的景色，都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城市——甘雅。陆翼天手里晃着那杯烈酒，从帐里慢慢走出来，对阿克咚道：“尊者，信了吧。”那阿克咚猛然转身，眼睛里全都是仇恨的火焰，似乎要把这冰天雪地融化了一样，大吼道：“这不可能！你这屠夫，你简直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刽子手！”陆翼天厉声道：“谁才是屠夫！我苍兰州人民世世代代安居乐业，只有你虎族这野蛮的民族侵扰，使我那些无辜的子民死者相藉！你知道那沃野变成荒漠的惨状么？我如今不过是攻下你半个德莱尔州，打下你一个小小甘雅城，杀了些你的士兵，你便说我是刽子手。倘若我是刽子手，那尊者先生，你岂不是千百个刽子手的总和？”陆翼天涨红了脸，眼里那样愤怒的情感流露出来，刺在阿克咚的心里，如同浓浓的岩浆的滴灌，让他肝胆俱裂……向后跌撞了两下，眼睛里涣散出无神的绝望。

陆翼天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和，只见那陆翼天一边悠然地踱步，一边道：“尊者，当年你虎族勇武，攻下我人族二十六郡，自以为功。如今我人族振兴，杀得你们片甲不留，也算是强者为王。如今在这样的情境下，你便是不服输，也只有与我手里这根棒子说话了。”说着，举起手中的蓝钢棒，向地下一砸，即刻感觉到这大地开始隆隆地震颤。所幸本源大陆的土地要比圣婴大陆结实得多，这一击倘若放在圣婴，大地早已是满目疮痍。

阿克咚心中自知不是陆翼天的对手，但又不甘心便这么放弃了甘雅，心中进退两难，又见自己的士兵都已投敌，更是咬牙切齿。虽是咬牙切齿，但又无计可施，实在是心急如焚。

陆翼天转过身来，看着阿克咚，道：“尊者，外边冷，进来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帅帐。那阿克咚不肯跟过去，但陆翼天说的没错，帐外实在严寒，又加上刚刚一场大雨，湿润的空气让阿克咚从骨头里钻出生疼的冷来，只得跟着陆翼天走进了帅帐。

陆翼天和齐怪、银光诸人早已坐在了木墩上，陆翼天对阿克咚摆手道：“尊者，随便坐，别客气。”那阿克咚心中恨啊，这本是我家，你却如同一个主人一样，再环视四周，哪有可坐的地方？不过好在他阿克咚是虎族，不很讲究，便将将就就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去，看陆翼天下面要做什么。

只听那陆翼天对玄黄神士道：“神士，把咱们的条约给尊者看看。”玄黄神士冷着脸，从怀中取出一张半新不旧的纸张来，上面隐隐约约布满了如蚁群般的文字。

陆翼天对那阿克咚道：“现在，你的性命在我手里，你手下那些兄弟的性命也都在我手里，我想让你们死只是一念之差。现在，我便给你个求生的机会，将我这张条约签了，我便放了你们。”阿克咚不认识人字，所幸这条约是玄黄神士与雪砚一起起草的，雪砚特地以虎族文字在一旁重写了一遍。

只见那纸上写着，原苍兰州与甘雅城皆为人族所不可侵犯之领地，虎族鸠占鹊巢久矣，现虎族承诺，率军退出侵占地区，将所属领土还于人族。人虎两族从今往后永为友邦，绝无战事。

阿克咚看了简直气得发抖，若说把苍兰州的地方还了，也还罢了。只是这甘雅城自古以来就是他虎族的领地，这又怎么能“还”回去？阿克咚怒道：“你的意思是想把甘雅城也归到人族地界了？”

陆翼天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借了这么久的债，还的时候难道没些利息？”阿克咚即刻被那种冷冽的目光吓到，可说是敢怒不敢言了。

陆翼天又道：“尊者，今儿这字你是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是想用一只活着的爪子签字，还是要我们用一只断了的爪子画押？”阿克咚一听，心中一凛，心想这人族却是狠毒了，又想为此连命也丧了实在不值，签一字能留下全城兄弟的姓名，也值当了。想到此，阿克咚便慢吞吞地把爪子沾了墨汁，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陆翼天大笑道：“好，好！这《甘雅条约》便正式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