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君临把人都叫过来,众人还没进病房,门口就看见病床上的女人已经坐了起来,面带微笑的陪着小女孩聊天。
看到这里,沈君临的眼睛倏地睁大,整个人惊得……
“这……”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身边的人解释他刚才粗鲁暴躁的行为,他以为她真的……
“我说你,患人格分裂症了不是?”陆医生很不客气的扔给他一拳,刚才正在吃饭,吃到一半被他一拳挥过来,打得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就扯着他同尹彻朝这边飞奔过来。
来看什么?看西洋镜吗?
陆医生很不爽的白了他一眼,拽着尹彻继续回去吃饭。
沈君临愣愣的站在病房门口,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正常,然后推门入室。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明显很虚弱,但说得很顺畅。
沈君临觉得有些意外,他落寞惆怅的走进去,她却是笑靥如花的问候他,他突然僵持住步伐,盯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秋婵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心里不经掠过一抹心疼,抽了旁边的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沈君临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纸巾,避开擦拭了下眼睛边的泪,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哭,他感觉自己很没用,很龌龊。
他背对她,始终没有勇气在转过身来。
“爸爸妈妈,你们聊,九九出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回来。”小丫头突然站起身,出声打破了原有的尴尬。
沈君临想说,他出去,让九九陪妈妈,却不料九九先开口,说:“爸爸,帮妈妈的床摇上去一点,九九没力气摇不动,你们先聊,我出去了。”
还不等沈君临在说话,小丫头就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反应过来,沈君临转身去帮秋婵摇床,摇到一半的时候,他抬头问她,“这样可以了吗?”
秋婵点点头,微笑依旧挂脸上。
沈君临走过来,又看了一眼心电图,那心电图还是一根直线,他皱了皱眉,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还记得上一刻他突然哭起来,跪在她床前狼狈不堪的样子,该死的,估计那东西坏了,惹得他刚才差点把陆津天给杀了。
“你瘦了好多。”半天听不到他的一句话,她压了压心中的呼吸,对他说。
沈君临转眼过来,正好对视上她忧伤的眸子。
“你也是!”他压低声音,目光落在她的胸口上,哽咽着,“一定很痛吧?”
那里活生生的替他挨了一枪,子弹混入血肉当中,能不痛吗?想想那都是件很恐怖的事,她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
“我以为我会死的。”她轻轻的说,即便声音不大,但也使她花了好大的力气。
沈君临不许她说那样的话,坐过来,情不自禁的搂着她靠在自己胸前,“你若真的能心狠到丢下孩子,那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靠在他怀里,感觉舒服很多,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换回了她对他的熟悉,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靠在他胸前,她能觉得自己安心许多,思想里没有任何杂念,无忧无虑得像个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她好享受这样的感觉,好想就这样一直靠下去,一直靠下去。
“对了,羿儿呢?”即便很享受靠在他怀中的温暖,但她还是忍不住移开,仰着头问他儿子。
他凝着她,目不转睛,“在我们曾经的那个家里,你放心好了,爷爷已经让人送过来了,今后他就是我们的,再也不会跟我们分开了。”
“真的吗?”
“嗯!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带着女儿,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出去旅游,照全家福。”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曾经有个人说,她已经跟谁结婚了,他现在能拥着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在想放开,手都会情不自禁的搂着她更紧。
他的紧抱,并没有让她感觉不适,反而让她温暖许多。
多少年了,她一直熟悉的怀抱,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她一直回味的熟悉的味道,如今都与她近在咫尺,她没有力气挣脱他,于是只能贪婪的享受着。
她真的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好想一直都这样。
“咳咳……”门外突然传来男人的咳嗽声,沈君临放开怀中的人,将她小心翼翼的放躺在床上,没有看来人,到一直盯着床上的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一眼。
“感觉怎么样了?”陆医生跟尹彻走过来。
“还好。”秋婵虚弱的回答,目光落在尹彻身上,“哥,你带九九过来,娜娜呢?”
“她在美国,没事儿的,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很快就过去。”
秋婵点了下头,目光看向陆医生,“津天,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陆医生一边给她开药,一边开玩笑的说:“要真谢的话,得快点好起来,帮我看着这医院,我好出去找个把女朋友,别都等你们子孙满堂了,我还孤家寡人一个。”
几个人的脸上不约而同染上笑容,秋婵笑得最无力,看得沈君临一阵心疼。
或许她这样跟人说话实在很累,以至于都到冬天了,她额头上都能滚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沈君临抽了纸巾去帮她擦,动作很温柔,很小心,秋婵也没有拒绝,看着他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面容,消瘦的轮廓竟让她觉得有些心疼起来。
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这样清晰的看着他的这张脸了,现在认真看起来,她居然觉得有些陌生,唯一不陌生的,就是他清香的呼吸,独有的味道。
俩人四目相视,含情脉脉。
陆医生弄完药,又悄悄的拽着尹彻出了病房。
“不要在离开了好不好?”他沙哑着嗓子恳求她。
她接受他的深情,努力吁出一口气,苦笑起来,“孩子在哪儿,我就到哪儿!”
“那我回头就去贿赂那两个孩子。”
她低头轻笑出声,却又主动将脑袋靠在了他温热的胸膛前,眼泪,悄悄的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五年后的今天,她把女儿送到他身边,等的就是他的那句话。
“不要在离开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