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僖嫔刺绣,江潆被叫去尚服局取丝线。她取回来便兴冲冲朝僖嫔的寝殿去,却在台阶前被湖漪给拦下。
江潆不解:“你拦着我做什么?是娘娘叫去取丝线,往常尚服局里的推三阻四,今儿却极痛快,开了匣子任凭我挑。我正想将此事禀给娘娘,叫娘娘也舒心一回呢,你怎地不叫我进去?”
湖漪疏离道:“娘娘午睡了,你别打扰。”
江潆便忍不住冷笑:“别跟我说这个。我倒是比你先到娘娘跟前来服侍的,娘娘几时午睡,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原本湖漪排名在江潆后头,她来万安宫前是江潆近身伺候在僖嫔身畔。后来湖漪来了,僖嫔渐渐更喜湖漪,反倒将江潆疏远了。对此江潆本想不计较,可是眼瞧着湖漪一日一日地拿自己当半个主子来,便有些看不过去燔。
湖漪见江潆今儿既挑开,便也回以冷笑:“我明白你一直仗恃比我进来得早,便时时处处总要显得高过我一头去。可是我今日却要提醒你: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万安宫要与从前不同了,你对我的态度最好也从此便好好地改一改!如今我才是娘娘最近身的宫女,容不得你再对我这般说话!”
江潆又羞又恼,抓着丝线便出了宫门去,郁卒地窝在长街墙角里生闷气窠。
小包子拖着扫帚正在左近,本是跟踪着凉芳来的,恰见江潆出来,便凑过来闲聊。
“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万安宫里,谁敢给姐姐气受?告诉小弟,小弟定替姐姐出气!”
江潆便气乐了:“你个小鬼头,就凭你还能替我出什么气?”
小包子眼珠子一转:“我好歹管着这长街啊。谁要是欺负姐姐,我就朝谁脚底下扔钉子!”
江潆笑开,拍了拍小包子:“好啦。”
小包子问:“姐姐不如说说,到底怎么了?”
江潆想了想,便忍不住道:“……湖漪拦着不叫我进娘娘寝殿。莫非,是昭德宫的那位又来了?”
小包子一听便吓得一身冷汗:“他一来就进娘娘寝殿,还不叫人进?”
江潆伸手给了小包子一个脑崩儿:“你还小,懂什么?”
小包子则失神地盯着墙根儿:“别看我年纪小,可是刚进宫的时候却是伺候师父们洗澡,给师父们搓背的时候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他们便给我说过说过不少的深宫秘闻。我可知道,这宫里还有‘上.床太监’……”
“哎哟!”江潆知道自己可惹祸了,连忙一把捂住小包子的嘴:“我的小祖宗,算我求你了,可千万别乱说了!”
小包子便问:“他们,没有?”
江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唉,我得走了,不能跟你在这儿胡说了。”.
小包子便去找薛行远拿主意。
薛行远听完愣了半晌,对着指头道:“凉芳这个人,在灵济宫时就很邪性,阖宫上下都离他远远的。偏也只有兰公子不避着他,亲自送他进宫之余还时时处处都有回护他之意。我虽然猜不透兰公子这么做的缘由,却也明白公子定然有她的道理。”
“此时公子不在京师,咱们无从向公子拿主意,便也只好觑着公子一向的意思,尽力回护于凉芳才是。倘若凉芳出了事,灵济宫自然也受连累。”
小包子只能点了点头:“好。以后我就义务替万安宫守门了。若有个风吹草动,我便立时通知里头。但愿凉芳别被按住了手才好。”
虽则跟薛行远商定了对策,可是此事未免叫小包子觉着心烦。
他便趁着每月一天的轮班,跑去冷宫见了自己兄长。自家亲哥哥,他便忍不住将此事影影绰绰说了说,没提僖嫔和凉芳的身份,只说有这么个事儿。
大包子听着倒没怎么,只笑笑说:“这有什么新鲜的,历来宫闱里从不乏这样的故事。更何况咱们皇上对贵妃专房独宠,六宫里多少怨旷之人?就算跟太监假凤虚凰一番,只要不被人知晓,皇上自己也未必在意。”
送了小包子走,吉祥笑眯眯走进来问:“看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包子脸——方才那个就是你兄弟吧?难得见你兄弟来瞧你一回。不过你们兄弟两个方才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陈桐倚除了叹气还是叹气:“话虽如此啊,可是山长也是一片好心。况且官场习气如此,光有才学却未必能点得中状元。”陈桐倚说着捅了捅秦直碧:“秦郎的心我知道,是非要点中状元才可。除了状元,就是榜眼探花都是不屑的吧?”
秦直碧面上一红。
实则他本人倒未必如此较真儿,能为国效力就是,倒不非要状元不可……只是,却曾有个人清丽含笑对他说:“公子乃是状元之才,天降大任”,他便横下一条心,拼尽自己这一身所学,也一定要状元红袍玉带,重新回到她面前。
秦直碧又出神了……陈桐倚只能再叹口气,用破蒲扇拍了他肩头一记:“容我说句实在的话:若想点状元,你便不能拒绝山长的提携。状元不仅仅靠自身才学,更靠门系,更看主考恩师的举荐。”
陈桐倚还有接下来的话没说——若接受山长提携,便必得接受山长的女儿小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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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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