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李谦靠坐在临窗大炕的大迎枕上,姜宪伏在他的腿上,李谦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秀发。
“我当时好生气!”姜宪轻声地道,把她前世今生最在意的事讲给李谦听,“外祖母对我很好,可我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先帝真的那么重要吗?我爹在救他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母亲?我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娘一心求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算是什么?双亲王的俸禄算什么?我爹、我娘的卖命钱吗?自从我懂事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动过我的俸禄了。我总觉得,那上面沾着我爹我娘的血,我动用那些俸禄,就像是在用我爹我娘的血供养着我……”
李谦不喜欢这样怏怏不乐的姜宪。
像蔫了的花。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为了逗她开心地笑道:“这么说来,你也很穷哦!”
姜宪不由仔细地想了想,微微地笑着“嗯”了一声,道:“所以我常去蹭太皇太后饭吃,拿她老人家的东西用,这样我就不用花银子了。”
李谦自然是不相信的。
姜宪的双俸禄一年也就八百两银子,并没有多少,她的吃穿用度是宗人府和姜家在供养才是。
可姜宪的话还是让他心疼。
他笑道:“你有几天没有给太皇太后写信了吧?要不要给太皇太后写信?马上就要过中秋了,这是你第一次离开她老人家过中秋节,她老人家肯定很惦记你。我也不知道太皇太后喜欢些什么,要不太皇太后这份节礼,由你亲自操办好了,到时候你跟冰河说一声,我差了人一起带到京城去。”
姜宪听着就高兴起来。
能给她最尊重的外祖母写信,给她置办礼物以敬孝道,这让都她兴致勃勃的。
她一骨碌地从李谦的身上爬了起来,吩咐百结磨墨,她准备先给太皇太后写封信,然后再去操心节礼的事。
李谦看着她有些雀跃的神情,长长地吁了口气。
庄夫人居然敢这样地对待姜宪,不过是欺她下嫁,他要是不给庄家一点颜色看看,庄家恐怕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冷凛之色从李谦的眼底一闪而过,他又很快恢复之前的温和,笑着下了炕,准备去陪姜宪给太皇太后写信,却正巧碰到来给他报信的小丫鬟,李谦略一思肘,去跟姜宪说了一声,随着柳篱去了李长青那里。
高妙容正在说姜宪的事:“……我也没有想到这事情会变成这样,还请世伯不要生气。”
李长青的神色颇为轻松,还笑着安慰高妙容:“这年纪还轻,这些小姑娘家们又是一时晴一时雨的,哪里是你能预料得到的,不然你岂不是可以代替你叔父做我的幕僚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快回去歇了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不是说你明天还要去施家看看施家三小姐吗?起来晚了迟了可就不好了!”
高妙容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她屈膝给李长青行礼,愧疚地道了声“多谢世伯”,道:“冬至那里,我这几天就暂时不过去了,等过几天她气消了,我再向她解释。”
之前她一直指导着李冬至的功课。
李长青正要挽留,李谦走了进来。
看见高伏玉和高妙容在场,他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惊讶,和高伏玉、高妙容见了礼。
李长青也就无心李冬至之事,他三言两语地打发了高伏玉和高妙容,急急地问李谦:“郡主都说了些什么?”
李谦却有点好奇高伏玉,道,“爹,伏玉先生和高姑娘这么晚了找您做什么?”
“为了冬至的事来解释几句。”李长青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谦之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问起了姜宪:“她还好吧?有没有特别的生气?我看她自进了我们家之后恭良谦逊,不管是和何氏还是冬至都相处得挺好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谦不想和任何人讨论姜宪的伤心事,他道:“庄夫人出言不逊,这才惹怒了嘉南!我也正为这件事想和您商量。我想再招几个人进来给七姑管着,若是以后有人冒犯嘉南,嘉南也有使唤的人!”
七姑当年在江湖上的威名李长青也曾听说过。
专门招了人给七姑管,也就是说,要招几个会武技的女子进府。
李长青想了想,道:“可行!”
李谦向父亲道了一声“谢”。
李长青问:“庄家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庄家和李家同在太原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姜宪的行为可以说是让两家结了仇,以后是个怎样的章程,他想听听儿子的意思——儿子的决定,有时候就代表了姜宪的意图。
李谦知道,但他不想把嘉南扯进来,道:“嘉南的意思是让我别管。可我觉得,她既然进了我们家门,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件事。庄家这样的嚣张跋扈,居然带着人找上门来,就算是嘉南忍得下这口气,我也忍不下去。我不管他庄家以后是什么意思,我是不可能和庄家和解的。庄大人这样放任庄夫人欺上门来,我们要是什么也不做,这样吞下这口气,我是不答应的。”
李长青不怕和庄大人打擂台,他顾忌的是庄夫人娘家的兄弟。
李家已离开了京城,又因为姜宪的成了镇国公府的姻亲,曹太后是什么意思,他们一时还没有摸清楚,姜家这个时候是否会帮衬李家,李长青也没有把握。和庄家这个时候翻脸,会不会承受来自京城的压力,他也无从知晓。但儿子的有一句说得没错,李家断然不会在欺上门的人面前低头的!
他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能行吗?”
“好!”李谦来时就想好了,就算是父亲不同意,他也要帮姜宪出这一口气的。如果能争取到父亲的同意,那当然是最圆满的结果。
李长青就说起了李冬至:“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从前那么听话乖巧的,现在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小子打架打赢了,别人会说是那是本事,她一个小姑娘家,和人打架,不管打输还是打赢,这名声都完了……”
李谦不由挑了挑眉,道:“高姑娘专程过来了一趟,难道她没有说冬至为何和那位庄小姐打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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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