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火色青,漫天降落。
清原视若不见,左手背负在后,而右手握着白玉尺,打出赤红色的雷霆,打向了那头同样燃烧着青色火焰的蛟龙。
对于天火坠落的场景,他根本不曾有过半点忧虑。
因为下方有着古镜。
古镜乃是他本命至宝,镜光护身之时,足能阻隔真人道术攻打,得以护持自身不伤,极为稳固。如今虽然镜光散及整个黎村,不如护持自身那般凝实,然而,随着他踏破真人境,古镜早已远胜之前,非同寻常。
龙火固然非凡,但也破不去古镜的守护。
轰然雷声炸响。
雷霆刹那近前。
那蛟龙倏忽张口,立即吐火。
雷火陡然在它面前炸开,耀眼至极。
雷光,火光,遍洒天穹。
近在咫尺,这蛟龙不免遭受少许损伤,然而在它眼中,却还带着几许狰狞之意。
……
降落到黎村之上的龙火,并未继续落下,只在触及那镜光之前,便折返而上,朝着上空清原背后,轰然卷来。
而在青火之中,蓦然迸出一道白光。
那是蛟珠。
蛟珠色白,火焰灼烧。
只见漫天龙火,刹那一收,顿时天空清澈。
蛟珠之上,染了一层青光,正是尽数收敛起来的龙火。其气息之凝实,纵然是古见渊亲来,也不可轻视。
正如清风手中的八方无景风,可以遍及千里,毁灭各方,然而对于修道人而言,谈不上多大损伤。然而,若将千里飓风凝于一掌,便是无物不摧,无物不破,任你道行再高,又如何抵得过这千里飓风尽数凝于一掌的强盛威势?
此刻蛟珠……也隐约有了类似的味道。
清原眉宇一挑,未有惊惧。
他背负在后的左手,早有准备。
昂然咆哮声陡然响起,震荡八方,比之于蛟龙更盛,比之于蛟龙更凶,比之于蛟龙之火更为炽烈。
不过顷刻之间,蔚蓝的天空,陡然染上了一层红光。
红光如霞,百里色变。
那是火光!
只见他手中冒出一团火焰,然后便在那火焰之中,探出一个龙首,但见鳞片赤红,双眸如焰,有龙角,有龙须。
接连有龙首而出,共有八首。
只见八首火龙,当即脱手而去,张牙舞爪,迎风涨大。
那燃烧着青色火焰的蛟珠,只被中间一个龙首,张口吞下。
……
漓江之中。
那一尾鲤鱼妖,已是惊惧到了极点,它隐约觉得,漓江之水,仿佛都要开始沸腾起来。
这绝不是寻常真人该有的手段。
“他是谁?”
“竟然比拼了命的蛟龙王,更为凶悍?”
……
固县之上。
凤离兮神色稍显凝重,偏头看向正阳,问道:“那是……什么道术?”
正阳看着漓县方向,略微沉默,然后才道:“仙术。”
但凡仙术,必是仙家所出。
这个年轻人,既有缩地成寸之法,又有这等仙术……定然是出身不凡。
他原以为这人该是那个散仙的传承,又或是哪方仙家道派的弟子,但此时看来,似乎更不简单。
……
玄松子坐在那土人头顶,讶然道:“居然还学到了这八首火龙道?”
他神色之间,有着几分赞赏,啧啧说道:“看他施展开来,显然在这八首火龙道之上,已有了极高的造诣……唔?”
玄松子忽然怔了怔,“八首火龙道?”
此法威名显赫,乃是紫霄宫的秘术!
“紫霄宫?”
玄松子摸着脸颊道:“当初下界斩魔的,好像不是他罢?那个清风似乎已经去了东海才对,那么这个家伙……”
他脑海中接连闪过魔域,东海,以及北方室火猪陨落之时的场景,“原来这个清原,还这么有趣啊?”
他拍了拍下方的土人,问道:“那么我欠他的丹药,还赖不赖账了?”
……
只见燃烧着赤红火焰的龙首口中,似乎开合不断。
那蛟珠在其中不断挣扎,而龙首则奋力咬下,隐约似有僵持不下之意。
赤色火龙口中,正有许多青色火焰不断冒出,但仍是被它赤红色的火焰,渐渐压下。
轰然一声!
火龙口中闭合,将蛟珠合在口中。
那蛟龙陡然一颤,浑身青色火焰几乎都开始涣散,便是眼中的神光,也都暗淡不少。
清原看向这头蛟龙,眼中生出寒光。
八首火龙吞下蛟珠,隔绝内外,使得这蛟龙失了蛟珠,便如修道人失了丹田,也就失了法力源头。
此刻,这头蛟龙可谓是脆弱到了极点。
清原没有半点迟疑,当下一步迈出,正是缩地成寸。
他近身而来,一尺打落。
冰神屠元剑!
斩!
蛟龙目露惊惧,奋力摇摆。
这一剑斩过,顿时把头顶两根蛟龙角斩断。
但那蛟龙也未停歇,旋即一爪撕裂下来。
落在下方众人眼中,只见天空之上,那庞然大物般的蛟龙,将那足以抓起已作小山峰的爪子,按向了身前那个人。
一只蛟龙爪,几乎覆盖了清原整个身子。
然而,清原巍然不惧,左手握拳,往上一打。
拳面之上,空气流溢不及,竟是打出了涟漪,仿若要打破虚空。
嘭!
蛟龙叫声凄厉,右爪竟是生生被他打折了去。
“以你性命,祭奠万人。”
清原以白玉尺为剑,朝着蛟龙那巨大的血口之中刺去。
雷光闪烁不定。
白玉尺光芒隐约。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凌厉光芒,从侧边而来,朝着清原腰侧。
清原稍有凛然,手上动作顿了一顿,立时避开。
那凌厉光芒当即划了过去,仿佛能够撕裂天穹。
这是一道剑气。
剑气光芒呈现青色,生机盎然。
“且慢动手。”
熟悉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随着声音,有一道剑光,穿破云空,倏忽而至,在不远处停下,光芒消散,显现出内中这位真人。
出手阻拦清原斩龙的,也算是个熟人。
蜀中青莲,李八百。
“此事与你无关,你又何苦插手其中?”
李八百叹道:“你不入蜀国,不入梁国,亦是有意独善自身。既是如此,又何必掺和这些事情?它在蜀国兴风作浪,无人制止,本就是默许之事,你拦阻了它,后果如何,以你的智慧,应当知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