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地广袤。
多年之前,有一日天色骤变,**齐至。
那日从天空上坠下一尊头颅,有头无身,却还未死,只奄奄一息,但残存威势,仍是令人为之胆颤。
当日,有六人在那片地域当中搜寻天材地宝,各自斗法,忽然见到天降异物,顿时各自有了不同心思,然后却不约而同地联手起来,一同攻向了那尊头颅。
这头颅本身道行必定是深不可测,尽管此时已是濒死,但六位上人合力攻伐,竟然也折损了二人,最后才能得手……可是,那头颅究竟是被剩余四位上人所杀,还是因为伤重而咽气,只怕谁也说不清楚。
那一日,剩余四人勉强保住性命,然后分食这尊头颅,又各得眼、耳、口、鼻为宝物。
清原闻言,沉声道:“燕闲得了那头颅之中的眼?”
“正是。”闲神真君低沉道:“他是东海人士,去北方寻一天材地宝,而获此机缘,后来四人各自分开,俱都创出赫赫声名,而燕闲便是其中的眼道人。”
清原默然片刻,思索着道:“原来那双眼睛,不是燕闲自身而来,是从那头颅得来的……这么说来,他之所以有种种不凡之处,是借了那双眼睛的本事?”
“那双眼睛……”
闲神真君看了清原一眼,说道:“他常时能观测数千里,一旦睁眼,万里皆明,事无巨细,尽在眼中……而这还只是他所能运用的部分,据他所说,这双神眼妙用无穷,他不过只能运用少许,未能尽展威能。”
清原暗暗心惊,不禁吐出口气,就算是燕闲这等真人,也只能施展出一二分本事,可见那一尊从天而降的头颅,必是非同寻常,只怕非仙即神。
难怪清原屡屡惊觉有人窥探,却察觉不出源头……这个燕闲有这等本事,时刻可以窥探自己,探知自己的本事,而自己对他则全无知晓……
倘如日后再有交集,燕闲必是先一步知晓,且有所准备,而自身全无防备,正如闲神真君所言,或许会吃大亏。
“当年四位得了机缘的道人之中,应该是以燕闲悟性最高,所以他借着这一双眼睛,道行突飞猛进,数年间踏足真人境。”
闲神真君闭上双目,但脸上却有着些许感叹之色,“他道行越高,对于这一双神眼的威能,也就运用得越深。想来四道人当中,其余三人对于神宝的运用,还只是初步,只有燕闲才算登堂入室……他悟得神眼玄妙之处,借此道行突飞猛进,而神眼也能助他观测各方,甚至看破阵法,窥探他人隐秘,习得无数秘法,诸如此类用处颇多……最后他甚至发现,可以自损寿数,换得神眼浩**力加身。但是……”
闲神真君睁开双目,略有叹息,道:“伴随这无穷本领的神眼,也有弊处。”
清原皱眉道:“弊处?”
“燕闲借此,窥探各方,看破阵法,偷学各方本事……久而久之,心态渐变,逐渐变得猖狂。”闲神真君低沉道:“后来我才发觉,他并不是心态有变,而是那神眼能够影响心志。这一双神眼,被他一步一步挖掘出内中潜藏的妙处,也就逐渐被他炼化,融入本身双眼当中,从而让他彻底拥有神眼,也就受到了神眼的影响……”
“神眼源自于那个头颅,而那个头颅本身必定不是善类,充满了凶性……燕闲不能秉持本性,逐渐被神眼残留的气息影响,愈发凶恶,然后便招惹了许多事端。”
清原听到这里,心中略微一凛。
就连一位真人,也会被那一双眼睛,影响了心志?
“燕闲早年在中土以眼道人为名,也算颇有名气,但正是因为行事愈发张狂,几乎被守正道门追杀……后来他逃回东海,在东海上,行事仍无收敛。”
闲神真君抬起头来,看着清原,说道:“他如此行事,必定后患无穷,所以我父亲与我联手,加上神居阁这数位六重天上境的好友,一同出手,将之镇压在了这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而神居阁,便是在此后,才因燕闲而建立起来的。”
清原听了这些话,沉吟道:“那位被我所杀的燕公子也姓燕,而这位燕闲真人,也是姓燕……你应该也是姓燕……他是你的胞弟?”
“正是。”
闲神真君微微闭目,说道:“当日为了将他镇封,不再惹事,我等费了许多力气。当年出手时,先父正是因为被他神眼所伤,最终伤重而逝……本以为多年过去,凶性磨灭,未想时至如今,他愈发凶狠,竟是连我也算计进去了……”
说到这里,闲神真君目光一凝,说道:“他借浣花阁之手杀我,使他脱困,兄弟情义自此而断。我如今油尽灯枯,但你既然与他交恶,将来便替我解决了他罢。”
清原静静看着这位真君,默然不语。
闲神真君对于燕闲,是顾念着兄弟情义的,否则镇封多年期间,不若斩杀燕闲,一了百了。
当初镇封燕闲,闲神真君的念头,只怕也就如炎君镇压炎尊时那般,只为保住其性命,免得再惹事端,招来杀身之祸,与此同时,消磨凶性,为其指明一条道路。
但燕闲是看不透的,他只想脱困,就算杀了闲神真君也不打紧,也或许他本来就想杀掉这个囚困自己的兄长。
时至如今,就是闲神真君也彻底断了念想,不再顾念情义,只想借清原之手,向燕闲报了这仇……也或者是,借燕闲之手,斩杀清原?
燕闲真君这些想法,究竟有几分真假,清原也不清楚,但可以察觉,已经将死的闲神真君,确是心如死灰。
“言尽于此,你日后小心他的窥探。”
闲神真君看着清原,说道:“原本你杀了我那独子,我也想杀你,但此时此刻,我更想杀掉燕闲。”
当日他得知独子被人所杀,心中震怒,但却并未多么伤心……然而燕闲这胞弟想要杀他,才真正令人颓丧,更为令人震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