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天路 第一章舍得

幻星神阵不愧是最厉害的神阵，青帝等人刚刚奋力突破到神阵的边缘，就被神阵卷入。几乎与此同时，大神劫的威力也落在神阵上。

被卷入神阵后，众人并没有轻松下来，虽然躲过了大神劫的威力，可是又要面对神阵的攻击。好在青帝他们见识过幻星神阵的枢纽，对神阵的运转有一定的了解。

在进入神阵的那一瞬间，大神劫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压力骤然消失，青帝等人终于得到一个宝贵喘息机会。仅仅是大神劫的初劫，就让众人伤痕累累，几乎人人受到重创，包括赤明秦小天师徒也不例外。

唯有躲在贝冶丹鼎中的几人毫无损，不过他们暂时还无法出来。

由于神阵正在运转，因此呈现出的形态非常奇特。星光在幽暗的太空中划过一道道星痕，随着星光的移动，一股股无形的星力笼罩过来。

青帝只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就醒悟过来，他大喝道：“找最近的星球躲避！”

神阵形成的大星力意味着什么，除了秦小天，其人心里都很明白。尤其是神阵运转后带来的大星力，那是一股无坚不摧力量。随着星球移动而形成的星辰之力，在宇宙中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这股力量在神阵中被刻意布置，一旦被触动，会比自然形成的星力可怕无数倍。

青帝身受重创，实力至少削减三分之二。在他们几人中，秦小天这个渡劫的人，伤势反而是最轻的，他自告奋勇地道：“哪颗星球？我带大家过去！”周围星球无数，距离有远有近，凭他的见识，无法选择适合的星球。

大星力形成的波纹逐渐扩散开来，远处的星光也变得扭曲漂浮，时间对他们而言非常宝贵，不过青帝等人并没有急着动身，他们凑在一起，迅开始推演测算。片刻后，天姑先道：“左下方！”

博聚上人紧接着说道：“对！”

青帝扭头对秦小天传声：“动手！要快！现在无法判定哪颗星球……先向左下方去！”

秦小天早已做好准备，他在出言的同时就将晶嗜链延伸出去，其中一根晶嗜链形成一个护罩，包裹起众人，另一根晶嗜链不停地摆动着。天姑刚说出方位，晶嗜链便激射而出，向着左下方飞延伸。

一步跨出，秦小天带着众人离开原地。

一股波纹迅即闪过他们刚刚停留的空间，牵扯的力量使得秦小天体内的晶点一阵波动，惊得他心里暗暗颤抖。这股力量丝毫不逊于大神劫，而且是无声无息地袭来，令人促不及防。

李强笑道：“小天，你移动的方式很古怪……呵呵。”

青帝说道：“他的修神手段和我们完全不同，应该是天演特有的修炼神功。”

秦小天又跨出一步，用神念问道：“去哪颗星球？”带着这帮长辈逃命，十分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陷入大星力中，心里暗暗猜测，大概只有逃到星球上，才能避开神阵的威力，而这颗星球必须是安全，如果走错星球，很可能连带着星球一起毁灭。

天姑皱眉道：“来不及了！先去那里！”她伸手指向一片虚空。

秦小天不敢怠慢，立即带着众人移动过去。

一道道波纹来回闪动，大星力的威力逐渐加大。以秦小天实力，他甚至不敢将晶嗜链延伸进去，仅仅是大星力的来回波动，就已让他心摇神动，可见那玩意儿有多厉害。

这片虚空是一个盲点，大星力无法波及到这里。天姑推算很准确，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喘息的地方。

秦小天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说道：“太可怕了……”

赤明一声不吭，抓紧时间恢复身体。在神阵中，如果没有实力，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是一个实力至上的人，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李强也在抽取原界的力量，伤势逐渐恢复。他的优势很大，有一个原界在身后，就像拥有一座无形的宝藏，不论在哪里都能活得很滋润。

青帝对秦小天的度很满意，说道：“不错，我们暂时休息一下，再推算下一步。”

博聚上人悬在虚空中，叹道：“幸亏我们没有触动神阵，否则可就难逃了。”

天姑冷静地说道：“先找到一个合适的星球，等到神阵自然停止下来，希望……神阵能够尽快平复。李强，你现在能不能去原界？”

李强摇头道：“可以借取力量，但是无法进入，神阵的威力遮蔽了进入原界的可能。”

青帝、天姑和博聚不再说话，三人姿态一样，都在闭目沉思。秦小天知道，他们是在进行推算。

从这一点来看，秦小天还远远不如他们，他现在学习的功法，没有这些神奇的手段，除了掌握晶嗜链的吞噬和复制能力外，其他的手段很少，更不用说如此深奥的推算预演。

这次的推演明显慎重了许多，青帝的脸色极其严肃，连一贯不动**的天姑，也微微皱起眉头。众人中只有秦小天无所事事。

过了半晌，天姑长叹道：“没有安全的星球！”

李强惊讶道：“为什么？”

青帝睁开眼，两道尺长的青芒从眼中射出，一闪而逝。他说道：“没错，不论我们去哪里……一旦进入星球，也就是那个星球毁灭的时刻，而神阵的威力就会增大一点……因此，我们不能落在星球上，只有找到神阵的缝隙才能躲避。”

博聚上人说道：“可惜，如果有人能够进入神阵的总枢纽，那么就可以控制神阵，将陷入神阵中的其他人引导出来……可惜，我们谁都出不去。”

天姑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可能会被神阵困住千万年，嗯，也罢，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仔细盘算。”

毕竟时间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并不重要，他们都有着无尽的生命，时间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所以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又推算了几个小时，天姑说道：“一共有一万九千多个空隙点，唉，太少了……”

秦小天奇道：“我们需要很多的空隙点吗？”

李强在一旁说道：“只要有一个空隙点就可以躲避。”

秦小天不解道：“不是有一万九千多……快两万个空隙点吗？怎么说太少呢？”

赤明的伤势稍有好转，他终于睁开眼睛，说道：“笨蛋！这个神阵里的恒星系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个，就算有一百万个空隙点分布在其间，也就像往沙漠里扔了一盆钢珠，你想再找回一颗都难……”

秦小天张大嘴巴，这才明白天姑为什么说太少。所谓的空隙点，就是神阵的死角。他暗暗心惊，如此巨大的神阵，一旦启动起来，只有这么一点死角可以暂避。当初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家伙架构的神阵，他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青帝说道：“能不能推算出最近的一个空隙点？”他们三人之中，天姑的推算能力最强，其次是青帝，博聚稍差一点。至于李强和赤明，仅仅只会一点点。秦小天则是推算的白痴，一点也不会。

天姑叹道：“我若没有受伤还问题不大，现在……大概只能推算出最近空隙点的方位，精确的位置还无法判断。”

李强突然说道：“不论哪个方位，我们都必须快点行动！你们看，那股波动快要扫过来了！”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一股大星力已然横扫过来，透过大星力的星空急剧扭曲。

天姑喝道：“小天，向上！”

秦小天裹着众人向上急攀升。晶嗜链的延伸度的确不同凡响，眨眼间，秦小天便跨入另一片虚空。

一路狂奔躲避，借助晶嗜链，众人居然没有触碰到一次大星力，连青帝也不禁赞不绝口。

秦小天深知晶嗜链的神奇作用。晶嗜链可以随时弯曲避让，只要沿着晶嗜链，就能方便地到达另一端，只要晶嗜链不触碰到大星力，就不会有危险。随着逃跑距离的不断增加，他越来越熟练于长距离挪移。

天姑的指引越来越快，青帝和博聚也不时地插话，修正逃跑的路线。秦小天有点吃不消了，他感觉自己像一条疲于奔命的狗，虽然没有伸出舌头喘息，却已浑身疲惫，头昏眼花。

秦小天神念乱传，大呼道：“跑不动了……不能跑了……累死啦……”度却依然快得惊人。没办法，跑不动也要跑，和大星力碰上可不闹着玩的。他清楚地知道，大星力只不过是神阵的头道大菜，一旦触碰到大星力，随之而来的神阵攻击不仅自己无法承受，甚至连青帝他们也难以承受。

大星力就像是神阵的尖兵斥候，不断地扫视着神阵的各个角落，一旦现他们，后续的攻击将不可想像。

也不知挪移了多久，秦小天估计，至少跑了几年时间，一直是不停地长距离挪移，很难得找到一个暂时的休息点，往往待不到几个小时，又要继续狂奔。

李强不忍师侄如此辛苦，曾想替代一下，没想到差点落入大星力形成的潮汐中，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修炼的功法，更多的是直线瞬移，不能像晶嗜链那样扭曲避让。

按照天姑的计算，他们已经接近一个空隙点，位置在一个不大的恒星系中。那个恒星系有三颗行星，但是他们躲避的空隙点不在行星上，而是在恒星下方的一片虚空中。如果他们不进入这片虚空，而是进入其中的一颗行星，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不大的恒星系即将毁灭，因为们身上的能量波动，足以引神阵的反击。只有躲在那片虚空中，才能避开神阵攻击。

千辛万苦地冲到空隙点，秦小天体内的晶点显得有些混乱，他心有余悸道：“我们……算是安全了吗？”他快要跑不动了，耗费了无数的能量，体内的晶点不但开始混乱，而且黯淡无光，再继续跑，实在有点力不从心。

这片虚空隐在一颗恒星的下方，炙热的光芒照射在众人身上。青帝说道：“暂时安全了，嗯，应该还有更好的地方，等大星力潮减退一点再说，我们先恢复修为。”他随手吃了一颗仙丹，就在虚空中盘腿入定。

天姑等人也抓紧时间恢复，只有秦小天苦笑连连，他修炼功法必须掠夺资源才行。心念一动，他想到了天演，也许能从天演中得到需要物质。

秦小天到目前为止还不很清楚自己身上生了什么事情，大神劫的威力算是见识过了，虽然没有落在自己头上，不过他心里明白，这个劫数并没有消失，自己是靠青帝等人才暂时躲避过去，一旦出了神阵，劫数依旧还会生。

天演已经和秦小天连接在一起，但是其中存在很大的问题。秦小天陷入沉思，试图找到解决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李强从入定中醒来，他看见秦小天抓耳挠腮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你在干什么？”

秦小天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道：“师伯，我该如何应付这个劫数？”

李强笑道：“说说你的情况。”

秦小天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一遍。其实李强知道小师侄面临的困难，毕竟他也是参与天演一变的人。考虑了片刻，他神色严肃地说道：“小天，你不能出神阵，除非找到解决办法……”

秦小天苦笑道：“找不到合适办法，唉，天演我不敢完全吸收，而且也无法全部吸收，里面有威胁很大的古神魂，不知道该如何好。”

李强沉思片刻，微微一笑，说道：“你要学会舍得，有舍去，才有得到。”

青帝突然睁开眼，笑道：“这话不错，舍得……舍得……”

秦小天莫名其妙地摸摸脑袋，心里嘀咕道：“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问道：“师伯，我要舍什么？得什么？”

李强微笑不语。

秦小天只有苦笑。

青帝不再多说，自顾闭目养神。他的伤势基本痊愈，只要再巩固一下就行。

舍得？

秦小天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明悟，猛然间明白了李强意思。舍去天演！才能得到自己的命！不然自己就会和天演一起完蛋。

可是如何舍去也一个大问题，不是说舍就能舍掉的。

体内的光点和天演中的光点已经完全吻合，要想轻易舍弃可不那么容易。无奈之下，秦小天问道：“师伯，如何才能舍去天演？”

李强笑道：“这我可不知道。”

秦小天不死心，又向青帝求助道：“祖师爷，我该如何才能舍去天演？”

青帝不答，依旧闭目潜休。还是李强不忍师侄失望，说道：“这地方只能暂时停留，等找到能够容身的地方，再考虑怎么舍去，现在……不用着急。”

秦小天点头道：“谢谢师伯。”既然不用急着脱离天演，他便开始吸收天演中的物质，只有本体强大了，才能有效地摆脱天演。

青帝天姑等人完全恢复后，秦小天才睁开眼睛。吸取了天演中的物质，他也恢复了体内一百零八个晶点。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个疑惑，睁开眼就问道：“祖师爷，如果我舍去天演，会生什么事情？天演会在这一界出现吗？”

天姑惊讶道：“舍去天演？”随即就反应过来，赞道：“了不起！能够舍去天演！”

博聚上人倒很冷静，淡淡地说道：“不容易。”

青帝说道：“还好这里神阵……唔，如果舍去，天演应该会在神阵中出现，不过……很危险。”

众人都明白青帝所说的危险，因为神阵还在运转，一旦天演脱离了秦小天控制，出现在这一界，那么神阵只有两个反应，一是接受，一是排斥，同时还会对释放出天演的人进行攻击。即使有他们这么多高手在，也没有把握应对神阵的攻击，那种攻击只会比大神劫更加厉害。

天姑说道：“小天，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你陷入绝境。”

秦小天心里暗暗感动，的确，这些长辈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他拿出五个青色的玉瞳简，说道：“这是我得到的古神魂的经历。”这是他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东西，也是青帝等人非常需要的宝贝。

青帝、天姑、博聚、李强和赤明五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得到这块玉瞳简，也就意味着得到了古神魂的修炼经历，对于他们自身的修炼有很大好处。见五人郑重道谢，秦小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青帝等人没有立即察看玉瞳简。天姑说道：“既然大家已经恢复，我们还是先寻找出路，留在这里……只能空耗时间，神阵……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他们没有急于吸收古神魂的经验，因为这里还不是安全之地。

天姑再次开始推测。

秦小天脑海中全是如何摆脱天演的念头。接受天演难，没想到要脱开也难，更让他痛苦的是，天演中还有一些朋友，如果脱离了天演，不知道他们会怎样。

从一开始修行，秦小天就随波逐流，直到最后才明白强大的重要。一路走来，尽管自身已经强大到现在的境地，可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自由。

这次天姑推算得很快，她说道：“神阵已经完全启动，很麻烦……脱离神阵的希望渺茫。”

李强问道：“有没有可能破开？”

青帝说道：“破开？几乎不可能。”他扫了一眼秦小天，又道：“倒有一个办法……搅乱神阵。”

“搅乱神阵？那怎么可能！”赤明忍不住大声道。

李强若有所思地看看秦小天，苦笑道：“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神阵中突然出现天演，那么确可以搅乱神阵，不过……搅乱神阵，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也许会出现一线生机，也许比目前的状况还要糟糕。”

博聚上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总比什么变化都没有强。”

秦小天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我还没有想出办法摆脱天演，唉，这……这可不说不要就不要的东西，唉，天演啊！”这个天演让他又爱又恨，要不是青帝等人的帮助，他早就完蛋了，但是天演的存在，也让他攀上了无上的修神路。要舍弃天演，也就等于舍弃了他绝大部分的神通，要说舍得，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青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很难得会笑。秦小天在看到的那一刻，心底陡然冒出一股寒意。只听青帝问道：“要帮忙吗？”

秦小天支吾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姑说道：“好啦，别吓着孩子。”

青帝展颜一笑，说道：“我没吓他，嗯，没有我们的帮忙……很他难舍去天演。”

李强盯着远方波动的大星力，说道：“还是先找到出路吧，大星力波动得更加密集，我们很难躲避。”

大星力形成的潮汐就像一道道无形的网，任何陷入其间的人都没法直线挪移。大星力之间空隙尽管很大，但是对于仙人和神人来说，在高运动下，这些空隙可以忽略不计。而任何触动大星力的人，都会受到神阵的强大攻击。所以不论是青帝天姑还是李强赤明，都没有办法快移动，这就等于变相地禁锢了他们，在神阵中靠普通的飞行是不可能离开的。他们六人中，只有秦小天可以利用晶嗜链特性，进行长途挪移。

大星力越密集，秦小天的度就越慢。若要避开大星力潮汐，晶嗜链就不可避免要多次弯曲，前进的道路也就变得相对遥远。正因为秦小天拥有这种能力，众人才显得不急不忙，即使大星力越来越密集，神阵也无法困住他们。

天姑说道：“小天，带我们去那里。”她伸手要过秦小天的定星盘，飞快地将神阵资讯刻画到里面，并且标明了星座和前进路线，说道：“你在这个地方停留，这是神阵中留下的最大虚空，足够容纳天演。这样可以尽量减弱对神阵的影响，神阵的反击应该不会太大，而且这个地方……有一个神阵死角，我们可以迅躲避。”

青帝一伸手，定星盘落在他的掌心。他仔细察看了片刻，修改了一下路线，说道：“这样稍微安全一点，不能有任何差错，万一小天受伤，我们几个可能都会被困住。”

秦小天接过定星盘，将神念探入其中，心里不由得惊叹，神阵竟然如此庞大，里面包含的星球无以计数。随着神念的探入，他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一根红线标识出要经过的路途，真是无比的遥远，忍不住叹道：“我的妈呀！这要跑多远？”即使有晶嗜链的帮助，看到这样的星途，也不觉一阵头晕。

赤明好奇地抢过定星盘，稍稍观察，不由得笑道：“不算远啊，叫什么叫？”

秦小天苦笑道：“横跨四十三个恒星系，要避让九条陨石带，还要躲开大星力潮汐……这期间不能出一次差错……这不算远？什么才算远？”

天姑紧接着说了一句话，差点让秦小天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