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李定劝洛阳这些耆老们回去,可这些耆老们一个个“生病”了。这些老家伙岁数最小的都有六十多岁,李定也不敢用强,便向王巨汇报。当然,最尴尬的是王巨,这些老家伙就不走,朝廷诏令算什么了?
随后富弼之死,与富弼的信发作,李定更不敢吭声了,甚至草草地将那些乡绅查了查,迅速返回京城。直到王巨发疯,洛阳这些老家伙才产生了害怕。
然而他们真的不想离开洛阳啊,不提什么聚会的啥,洛阳乃是宋朝的西都,多繁华啦,然而回到老家能干嘛。况且王拱辰建设的那个超级豪宅,这一走,这栋豪宅怎么办?
司马光就上书,陛下,是你命老臣在洛阳修书的,但这本长达数百万言的史册,仅是臣与群僚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了。并且它也是先帝的嘱咐,故老臣多请王拱辰等人协助。
我们走了,这个史书怎么办?
古代对史册十分看重的,而且它算得上重要的文功,赵顼听了头痛,便找王巨协商。
王巨当然知道司马光这本史册的重要了,不过修这本史册,需要冯伸己等人吗?但这时王巨也听到一些风声,那就是宫中的高滔滔亲自出面,替司马光等人说情。
不能真做强项令哉。
王巨只好说,如果是参与修这本史册的,则留在洛阳,最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否则大家以此为榜样,自己下的命令。下面人还听不听了。又说。修史册可以。不可再议论朝政。
王巨权衡轻重,退了一步,无法进,否则会彻底激怒高滔滔,但这一退,无疑这根刺始终卡在王巨咽喉里。
“司马君实为什么非要为难子安?”
“原因很多啊,”王巨略略说了说,不过化为简单的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章楶深思。
“质夫兄,如果你想明白呢,请看一看我恩师的几篇文章吧,确实,这个国家需要存在一些尊卑,没有尊卑,就没有权威,没有秩序,但我心中的尊卑与司马光的尊卑是两样的。或者这样说吧,在司马光眼中的世界。要么就是黑,要么就是白。但质夫兄,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有多少真正的黑与白?”
在他前世,有一本优秀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最后女主角死了。当时他看到哪里时,想骂娘。
然而认真地想一想,这才是真实的结局。如果女主角还活着,当真与孙少平能结合吗?
不说别的,就是自己将妹妹嫁给高家,高家人也许会高兴,但更多的是害怕担心,至少让高家为聘礼都快愁白了头发,高家还算是一个小官宦家族呢……
阶级虽然无处不在,但上层阶级就能欲所欲为了吗?这才是王巨与司马光想法的真正区别。
“质夫兄,这些龌龊的事,你就不要沾了,由我来解决。”
章楶苦笑了一下,龌龊一词用得有些过了,不过政治肯定没有那么光明。
吃了,喝了,章楶回驿馆。
第二天王巨则带着他看了火炮。
一共两种,一种是大型火炮,一种与小型火炮。
其威力与杀伤力,大约相当于明末时的红夷大炮,不及清朝的红衣大炮。然而与明朝的红夷大炮,或者清朝的加强版红衣大炮不同,在它身上出现了许多新的变化。
应当这种变化是可喜的,虽然清朝红衣大炮威力更大,爆炸力强,不过局限性很多,如长于攻城,拙于野战,装填发射慢,因为刻意求大求强,炮体笨重。虽大虽强了,但仍以泥范铸炮,导致炮身产生大量沙眼,频频炸膛,连明朝出现的一些准心照门也消失不见了。所以别看清朝红衣大炮很大,最大者能发射十公斤以上的超级炮弹,实际操炮技术还不及明朝!
这些王巨都不知道,就包括详细的铸炮技术,他也不知道,可他的见识却是有的。
在他指导下,这种火炮类似于明末红夷大炮与同时代欧洲野战炮的结合体,管壁更厚,炮身由前至后渐粗,倍径大,这样射程更远,同时不易炸膛,此外还安置了粗陋的准星与照门设备,两边又置有炮耳,便于架于炮车上,调整角度。
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开花弹,实际明朝时的开花弹还是一种实心弹,内部并没有装火药,只是以铸铁为主,因此落地后会产生碎裂,又因反弹力导致碎片迸裂,故杀伤力比实心弹的弹跳伤人更强一些。
但这种火炮所用的乃是真正的开花弹。
正因为如此,彼岸为之研发了近十年,烧了无数钱帛,虽它射程可能是不及红衣大炮,不过杀伤力不比红衣大炮差,而且操作更灵活,准确度更高,同时又不象红衣大炮那么笨重。
此外就是那种与佛郎机炮相似的小炮,也就是真正用来做野战的野战炮。
试验了它们的威力后,王巨说:“大约到明年底,我会向你提供一百门大炮,两百门小炮。”
“能否多一点?”
“质夫兄,你知道一门火炮造价多少吗?一枚炮弹造价多少吗?”王巨乐道。
不过就是这数量也不少了,想一想三百门火炮开动起来,那个画面会有多美吧。
…………
“陛下,臣想给恩师送行。”王巨说道。
赵顼犹豫了一会,无法拒绝,张载不是王巨亲父,但是王巨的恩师,尊师重道,同样是一项极重要的操守,况且张载与王巨半身就是半父半子的关系。
他点了点头:“卿速去速回。”
主要这段时间事儿太多了。
王巨也知道,不过也幸好,在这时候没有替老师丁忧的说法。否则就惨了。
王巨去了关中。
张载还没有下葬。正等着王巨与张贵回来呢。
两人来了。那就入土为安吧。
得王巨之助,这些年张载这个书院规模变得有些庞大,教授出来的弟子更是数不胜数,并且陆续地有七名学生中了进士。
所以这一天送葬的人很多。
当然,没有一个人有王巨瞩目,无论是对他评价好的,还是对他评价恶的。
郭氏痛哭了一番。
王巨看着新坟,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是人都是要死的,而且在这时代,高寿的人少之又少,其实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否则张载早死五六年了。王巨没有想这件事,他只是在反思,自己做了这么多,可是人死如灯灭,死后还不是一样?
这一样呢。避免不了有些消沉了。
秋风拂来,矢车菊在风中摇曳着凄迷的身影。王巨来到郭氏面前问:“师娘,恩师已经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巨儿,我也不知道啊,”郭氏擦了一把眼泪说。
“不如你带着因弟也来京城吧,”反正后年自己就要来陕西了,京城的那个宅子也空着,等于以后再也不会住那个宅子,不如将它交给师母与师弟吧,不过王巨没有说。
“我想回南阳的娘家。”
“那也行,”王巨也没有再劝。回南阳也好,北宋平安,京城会越来越繁华,可北宋出事了,京城首先就是一个大火坑。
“巨儿,你恩师临终前,曾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少杀人,杀人不是王道。”
“师娘,只杀了六个人,余下的仅是流配,如果为了杀人,又何来一万贯之说?”
一万贯的商税,最少得价值二十万贯的商货,这样的交易整个宋朝能出现多少?这就是有意为了少杀人埋下的梗。
但为什么还杀了人,乃是一个地方,京城的金帛行!
彼岸今年与宋朝的贸易又增加到一千一百余万贯,还不包括各种捐助,然而这个数量与金帛行的交易额相比起来,仍弱爆了。
想一想宋朝每年得用多少金银布帛吧,仅是布帛就会达到数亿匹。因此金帛行每笔交易往往能达到几十万贯,上百万贯。但它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钱与货交易又不在一块,在金帛行里搭成交易,商货交易地点去在全国各地,又难以查账,可能它刺激了宋朝商贸发展,但是宋朝没有得到一文钱的商税。
齐商税后,王巨第一个对象就是金帛行,而且为了防止官商勾结,王巨自己带着彼岸的经济人们去亲自查账。
在这次清账过程中,王巨判了六人死刑,十五人流配,还有一些人被笞杖,反正都知道王巨发疯了,无一人敢弹劾。但因为连金帛行都动刀了,也逼得其他商贾开始老实了。
但有一些权贵很不要脸,钻了诏令的漏洞,为了减少税务,甚至公开拉拢中小商贩,你们交一点“保护费”,划于我名下,就能免一半商税了。实际不止一半,计算商货价值时还会减少一部分,只能说朝廷能勉强地征上四成商税。
所以导致商税的朱钞生生下降两成,这也是王巨预料的,甚至是他有意用此来换取豪强士大夫的妥协,虽然朱钞减少了,但总额却激增了。因此今年的商税总额可能达到一千八百万贯,这是第一年,到了来年商税额还会更多。
不过张载也是善意,杀人终不是解决办法,无外乎就是震慑,震慑方式有很多的,用杀人来解决,却是最激进的方式,所以临终前嘱咐了郭氏,让郭氏将这句话转交给王巨。
但王巨也无语,虽然自己给了这些人一个妥协的空间,可这几个月来,为了这个齐商税,不知发生了多少争议。那怕有妥协,也不甘心哪。
自己严格来说,后年就要来陕西了,如果不杀,仅是流放,甚至处罚的只是替罪羊——各家管事与经济人,震慑力不足,自己一走,说不定几年过后,就原还原了。
王巨执半子之礼,亲自替张载主持完葬礼后。立即骑马返回京城。
还有很多事呢。
首先是加息。每年各种存额皆浮动一厘。也就是存一百贯钱,现在年利息能达到四贯!
这也是货币不足造成的。
一亿五千万贯绢交发行下去了,但还是撬动不了宋朝的经济,也没有满足宋朝货币的需求。因此这些绢交几乎大半流通在百姓商人手中,甚至旧交也继续在流通着。
然而朝廷还不能胡乱发行交子,去年京东路商贾大量兑现金银,今年春天成都府路又再度发生大量兑现金银的情况,不能说商贾犯了法。因为朝廷准许百姓可以这样做,否则如何确立绢交的威信?
但这样一来,金银就会出现危机,金银出现危机,绢交也会产生危机,虽然这两次兑现,皆被银行司打压下去,可也是一次警钟。
其实宋朝士大夫不知道的是,为了这个金银,彼岸又便卖了大量的作坊与坑矿。然而这终不是解决办法,彼岸经济量如何与宋朝经济量相比?
可是货币缺乏。各行务就缺少钱帛放贷。
到了八月底,各行务存款钱帛仅有四千余万贯,放贷款项只有相当于八千万贯的绢交、铜币与帛粮。不要问放贷难度,全部放下去了,无他,利息太低也。想一想宋朝民间高利贷最低是六分,而各行务利息只有一分,这相差了多少?最少银行司各各行务不会利滚利吧。
于是有了这道诏令。
实际民间不止这些钱帛的,不仅是这些新绢交,还有历年来发行的铜币,这个数量也达到了一亿五千万贯以上,另外还有大量金银,金银也可以存之,不过利息支付的不是金银,而是绢交。
如果将这些散钱大半拢于银行司,那么银行司每年就可以放贷一亿五千万贯以上,甚至未来可以达到两亿贯以上。不提其他的收入,仅是利息的收入就会吓人了。
张商英却表示了反对:“太保,若此,一旦以后存钱的百姓多了,多达三亿贯,那么一厘的利息,就要支付三百万贯。而放贷的贷钱,未必能全部收回来的……”
“天觉,主要是现在百姓对银行司还不完全相信,另外也不习惯将钱存于银行司内,同时各行务也没有普及开来,等他们习惯了,银行司这个利息可以做调动的。”
“那不有碍于其信誉?”
“天觉,难道你没有看到它们的好处?它能继续平安执行三四年后,朝廷会不会对它倚仗?不但朝廷会倚仗它,许多商贾也会倚仗它。到了那时,做一些细微的调整,又有何妨?”
其他几十名大佬皆没有作声。
有多少好处,一年过去了,如今也能看到了,这八千万贯贷款除了一两千万贯是被用在莫明其妙的地方,甚至可能被一些商贾贷来转放高利贷。这个王巨也不问,虽然这样的做法可恨,但实际因为银行司的普及,如今各种民间高利贷的贷息全部下降了,至少那种百分之三百的利息与一些黑心的日滚与月滚利息越来越少了。这还是绢交数量不足,各行务还没有普及,否则对这些黑心高利贷打击还会更重。
这是其一,其二余下的钱帛,多是用来置办各种产业了,比如经营坑矿作坊,或者用作其他投资,或者直接用于商贾,尽管商税还不公平,但在王巨调整下,一州之内只征一道税务了,一路之内只征两道税务了,全国之内只征三道税务了,顶多就是估价时略高一点罢了,但各场务的胥吏在新律法之下,不敢做得太过份的,所以各种商贸也渐渐变得更繁荣。
至于养活了多少百姓,朝廷不好说,但收入,肯定能大约估算出来了。至少明年就可以实现王巨所说的,直接收入与商税增加的收入,能使朝廷获利两千多万贯。
实际今年就可以实行了,那就是发行绢交的盈利,但这个盈利不大好说的,因为朝廷付出了大量金银做为本金。敢情他们将彼岸带来的金银也当成了朝廷的金银。
其实有一些机灵的大臣,已经看穿了王巨用意,王巨出台的种种惠民政策,必须导致朝廷收入减少。那么想维持这个平衡。就必须得注意银行司的经营。否则让王巨继续折腾下去。国家财政又会出现亏损。
熙宁初那个赤字,被各方人士有意淡化下去,做为赵顼也不想提,为何呢,这提了有碍他父亲名誉的。倒是王巨有时候提了提,但也不会刻意去提。不过做为这些重臣,心中都有数的,皆被那次赤字弄怕了。
王巨又说道:“彼岸今年到明年春天可能会给朝廷带来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两左右的黄金。五百到六百万两银子。”
“这么多?”章惇讶然。
“去年冬天我就看出可能绢交数量仍会严重不足,故此我让下人乘蒸汽快船,前去彼岸,通知他们紧急支援。子厚,要知道为了这些金银,彼岸牺牲惨重,不仅透支了彼岸金银的民间使用,也透支了贸易,甚至动摇了彼岸的银行。”
彼岸也有银行,大家都知道的。不过这个没有象王巨所说的那么严重,不管怎么说。在彼岸,银行还有着绝对的威信,看到控制散漫,实际比宋朝控制力强多了,至少不会象宋朝这样,有着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
王巨时间又紧迫,因此暂时将彼岸银行司的金银储备金同样调了一半过来支援。
以后还要补上的,时间长了,控制力再强,也会出现问题。
民间金银的使用,也没有那么严重。
最严重的乃是贸易透支,为了得到更多的金银,只要是用金银购买商货的,一律优惠,这导致了一百万贯左右的损失,而且也透支了未来的贸易利润。
不过损失多少,王巨现在不清楚,就是金银,大食那边的,也要明年春天才能返回来,才能知道具体的数量。但也到明年了,再往后,彼岸只会支援少量金银了,毕竟两次金银大挪移,对彼岸的发展多少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余下的则要宋朝内部想办法了。
这么做的原因,则是为了一条变动,那就是明年继续印制一亿贯绢交。
其实这样做,还有些冒险的,毕竟金银本金数量还有些不足,不过好在明年王巨还在中书,继续能掌控着。
同时又勒令交趾与云南两路,设置几个互市,用宋朝的商货,想办法将南边几个小国家的金银换过来。这几个国家虽然小,但分布着许多金银矿,特别是蒲甘国。
因此平安渡过明年,后年应当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然而这一条,王巨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否则弄不好就被有心人利用了。有的人才不会顾国家死活呢,为了打压对手,无所不用其极。
“再者,明年朝廷增置六百个行务,从现在起,就要谋划了,同时相关的人员,就近调入各行务,进行实习。”
宋朝一共有三百多个州府监军,虽然新得到南方大量的地盘,不过熙宁时,王安石又裁减了一些州军,如今还是三百多个州府监军,但有些地方仍很落后,或者地形特殊,比如南广两路新近拿下的几个蛮州地带,虽然王巨在春天拨下了几百万贯,用于民生或基建,但是不敢置行务的。
因此这份名单只包含了三百零五个州府军监,以及近四百个非州府县城的但经济又比较繁华的县城,这是第二步扩张,以后,还会陆续设置一千几百个行务,那时基本每一州县都有行务了,甚至一些经济重镇也会置行务,到了那一步,银行就能涉及到整个国家的民生了。
这也是早说好的,大家并没有异议。
不过王巨接下来一句话让大家开始哗然,王巨又说道:“陛下,诸公,臣去年曾说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国家经济情况随着银行司出现,会越来越好,那么就要用之于民了。”
“如何用之于民?”
“陛下,请拨出相当于一千五百万贯的绢帛,摊派于全国各州县,让各知州知县,就着自己管辖区内的情况兴修道路、水利、桥梁。”
“太保,这一年来,国家已经用费不少了,”蔡确立即说道。
其他大臣也多有附和。
不仅仅是王巨的那些惠民政策,还有呢,苗时中与苗履这二苗。在南方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但两人没有收住兵势。将普安州上面与东面近十个大型羁縻州全部拿下,其面积至少相当于宋朝正常的六七个州军面积!但这一战无疑产生了花费,战斗时的花费,两路补贴了,不过广南西路的补贴,无疑是减少了朝廷的收入,还有呢,战后的请赏抚恤。苗时中与吕大忠向朝廷求救了,俺们春税还没有执行,各府州没有多少钱帛,请朝廷立即调拨钱帛过来奖励抚恤。
王巨啼笑皆非。
不过这一战意义非同小可,不仅震慑了西南夷各部,让各部部酋纷纷来京表示诚服,宋朝又正式得到了那么大片面积的疆域,同时也将这个国中国压缩成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没有了厚度,先进的文明方式就可以幅射。最简单的。到了秋天,潭州与矩州的商路基本就打通了。不管这条商道上来往的是蛮商还是汉商,至少对哪里的闭塞会有所改善吧。
事实这一战比较顺利,也是因为普安州的变化,特别是王巨在普安州置了一个大型互市,这让周边许多蛮人看到了普安州的变化,因此许多底层百姓反过来欢迎宋军的到来。
虽然因为这个互市产生的财富,导致了蛮人的入侵,但也因为这个互市,导致了这场大捷。
最后王巨给了两路的钱帛,同时额外拨出五百万贯钱帛,用于这些新得的州军民生,太落后了,如果朝廷不补贴,就是占领了,因为道路不畅,农耕方式落后,环境闭塞,朝廷仍不能很好的治理。
但这等于朝廷又额外产生了一千多万贯的支出。
因此赵顼也狐疑:“王卿,如若伐夏,所需不菲。”
国库与内库还有不少储蓄的,拨这笔款项下去,问题不大,可关健拨下去后,未来伐夏的费用怎么办?
“臣这样做,有几个原因,朝廷挪用了大量丝料,导致绢价上涨,实际就是这些丝料,在全国所有布料当中,占的比例也不算太高。然而因为挪用了,有一些商人便得到了囤积居奇的机会。但国库里却储蓄了许多布帛,虽然国家每年都需要大量布帛,可随着棉布的普及,甚至未来还有更好的棉种出现,这些布帛价格必须下跌。储蓄得太多,实际是一种贬值与浪费。”
更好的棉种,没有带过来,可能彼岸还没有找到。
但没有人怀疑,因为几项杂粮都开始收获了,而且产量皆很高。
“但这些布帛发放下去,无疑会打压了这些商贾的囤积居奇,也不会让明年丝料价格抬高,否则印制绢交的成本必然会增加。其次是熙宁变法虽使得国家财政终于宽裕起来,不过它们中间的一些弊病,确实伤害了部分的百姓,这也是变相地归还于民。民心安定,国家就得以安定,上下就会齐心协力,这种内部环境才有利于伐夏。”
“司马光说国家财富是不变的,此言错也。太宗之时我朝经济能与现在相比吗?有人说臣是修路狂魔,实际交通发达了,经济也就变好了,百姓手中有了余钱,就能刺激商贸的发展,国家经济同样也就盘活了,而且臣在地方任职时的各州县变化就是最好的证明。实际若非南方用兵产生了一些额外费用,臣打算今明两年,每年拿出两千万贯的布帛,用于各州县,让他们兴修道路水利。”
“陛下,诸公,秦国有秦直道、灵渠、郑国渠、都江堰、长城,汉朝将黄河人为的改流,隋朝有大运河,这些工程都陆续地造福了后人,然而这些朝代也因此而亡国,故唐朝罕有大型工程。实际论工程,没有一个朝代能及我朝,只是我朝执行的不是大型工程,而是许多细碎的小工程小水利,可这些工程水利规模加起来,远胜于前面诸朝诸代。所以苍海变成了桑田,高山升起了茶园,平湖变成了沃土。现在臣的做法是一样的,但与前面不同,非是差役,而是募役,皆是相关到百姓自己所在的州县工程,也就是关系到百姓自身的幸福,因此民不会苦之,而为乐之。可经过这两年改造,我朝各州县境内道路情况会进一步的改良,同样会出现一些小水利,影响会十分深远。”
王巨打算由各路提举司、转运司、刑狱司共同监督这些钱帛的去向,不过仍会有一部分被官吏贪墨下去,余下的材料费用不会很高的,现在不可能使用钢筋水泥了,大不了有一些车辆的损耗,与火药的消耗,因此若拨出三千万贯,最少两千万贯变成工钱,发放到贫困百姓手中。这无疑会改善许多贫困百姓的压力。
“至于伐夏,可能费用会很高,但不可能象庆历那么漫长,因此费用不会高于庆历战争时的费用。陛下,勿用担心了。况且看似拨出了钱帛,实际丝料成本的控制节约了一部分钱帛,百姓手中余钱更多,商贸繁荣,一部分也通过商税重新流回到国库。”
都说到这份上,怎么办呢?
实际上没有王巨所说的轻松,走出延和殿后,王巨心中甚至在想,当初如果提出在中书是四年,而不是三年那就好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不提赵顼的疑心,就是赵顼的身体,恐怕也熬不到那时候。说不定自己前面去了陕西,后面赵顼就会发病。别看王巨大手大脚的在花钱,实际每一项开支,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
就象他今年打算改良保马法与保甲法,同时适度地取缔一些州县的苛捐杂税,但正是考虑到财政,以及未来伐夏的开支,不要说未来,明年就有一笔不小的开支了。所以王巨最终没有提议了,而是拖到来年才根据情况执行。
因此王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希望这两年风调雨顺吧。”
一旦来场大灾害,不仅会让一些人借此攻击,朝廷又要花费大量钱帛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又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