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沔肯定不知道王巨背后搞了鬼。
其实只要那天葛少华与归娘浪埋没有被李家二郎看到面,即便包拯来查此案,做梦也想不到是王巨唆使的。
要么郁香楼茶楼的大伯看到了他们二人,可两人迅速点了一壶比较贵的茶,也不算太昂贵,不然也不好进雅间,喝完了便立即离开了,但郁香楼一天那么多南来北往的客人,那个大伯隔了n天后还能记住他们相貌,那才怪呢。
因此孙沔只顺着正常的思维考虑:“王巨,可没有了你那个资助,恐怕还是不行。”
“孙公,这个我也想好了,害怕的就是明年,明年西夏不报复,多半不会报复了。毕竟一旦大军正式入侵,那意味着两国重新开战,这个后果李谅祚也会考虑。因此明年不报复,华池一县也不需要那么多骑兵,不用孙公提,下官也会主动抽调出一营骑兵。至少保捷军乃是汉兵,可以抽调出来。就是蕃骑,明年冬天时,那种资助我也要渐渐停下,毕竟我不会在华池县呆上一辈子。虽然停下资助,但他们的骑术与配合一起练出来了,就是积极性不高,战斗力却在……”说到这里王巨猛然醒悟,孙沔不是小孩子,这还用得着解释。孙沔话外有音哪。
于是王巨又换了说法:“不过以防万一,即便抽调出来,我还会陆续让朱李两家调拨一些钱帛资助,到后年元宵节停下吧。”
临死还要贪哪,这个老东西。葛少华心情一下子转变了。
毕竟王巨用的阴谋诡计。葛少华心中略有些不忍。虽然从军事上考虑,王巨这样做无可非议。
“若这样……”孙沔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矜持了许久说道:“那就依你之见吧,记住,以他们主动同意为主,勿得使义勇惊扰。”
“下官铭记。”
两人走了出来。
葛少华鄙视道:“真贪哪。”
实际孙沔从王巨手中捞了不少好处。
一见面,朱欢与李员外就送了丰厚的大礼。
那个上缴的剿匪收益,最少一半装进孙沔口袋。
后来一些马又不知所踪。当真王巨不知道?这仅是孙沔捞取好处的一部分。
包括公开受贿,以及那些私盐商人交纳的“赎金”,以及其他等等。
王巨冷哼一声,还好哪,有了一个赵顼在做挡箭牌,不然孙沔手伸得会更长。
所以王巨对赵祯的所谓养士十分不屑。
别看宋真宗装神弄鬼,但对反贪却抓得很紧,那怕他死了,风气犹在,王钦若受了二十两金子。被查出来了。早朝时一只老鼠突然窜出,鲁宗道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先看着王钦若。后看着老鼠,大喝一声:“汝犹敢出头。”
满朝文武大笑。
敢情将王钦若当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生生将王钦若气得病死。
难道王钦若真没功劳?澶渊之战时,虽然寇准有大功,可谁顶在大名府那座孤城里浴血奋战?若无王钦若死死将大名府守住,澶州城下会不会有土木堡之变?后来老寇说功劳就是俺一个人的,王钦若能不搞他?
但赵祯倒好,养士,养了一群很能搞事的文士。
不过孙沔这次休想有好下场了。
王巨也没有功夫想他,让他先得瑟一段时间吧,挑兵才是王巨最关心的。
他主要想跟在蔡挺后面划水,也不仅是立功,某些方面也在验证他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毕竟对军事,他也不是真正的内行汉,有金手指也不行。比如东涧谷那一战,双方合在一起不过五千人的战役,都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了。未来战场,可不是五千人,而是几万人,甚至那个小梁能搞出三四十万兵马。那种场面庞大得几乎想都不敢想,况且是指挥。
他立即与葛少华回去。
不用他亲自下去挑兵,但必须让李三狗与姚兕他们带着人下去拣兵,而且得快。
天就更冷了。
李妃儿说道:“王郎,我们要回去了,冬至就要到了。”
“那就回去吧。”
“我元旦节再来。”
“你不怕害羞,尽管来。”
“你不想我来,我不来了,”王巨时常开玩笑,李妃儿习以为常,嗔怪道。
“替我将三弟管好。”
“他是一个小老翁,才不让我管呢。不过做官的也古怪,为什么保安军城那么近,你也不能回乡祭祖?”
在古代做官,官员除非回京述职,不能到处乱跑的,比如王巨,没有特殊情况,只能在庆州地界溜达。这不是宋朝的规矩,而是很早的规矩。
王巨还真不知道其来历,摊手说道:“我那知道,所以说当官很辛苦。”
“那是你想当好官。”李妃儿渐渐也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王巨看着她,眉宇间依然青涩,不过身体渐渐长起来了,不由心动地一把搂着李妃儿,又亲了一个嘴儿。李妃儿先是害羞,然后挣开,道:“坏人。”
却咯咯地乐着跑走了。
…………
“前面就是疆砟堡。”朱欢指着远处那座兵砦说道。
“东涧谷在哪里?”
“在那个方向,”朱欢指了指左身后。实际拉成直线不远,不过隔着一些险山峻岭,必须得绕道,即便从这里到东涧谷也要好一会功夫。
“王子安从哪条道到达杂里寨的?”朱俊象一个好奇宝宝般地问个不停。
庆州这三战传疯了,连京城都有人编写小说在瓦子里开讲。
真不容易啊,终于有了一场漂亮的战役。
至于延州更是传疯了。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差一点就冒出来天兵天降。
不过问朱清宋军如何到达杂里寨。朱清还真不清楚。
其实杂里寨一战影响不小,宋朝若这样干,西夏会很悲催的,相比于宋朝严密的防御工事,西夏防御工事更单薄,派驻的各堡砦兵力也更少。毕竟就那可怜的经济,那能象宋朝这样玩。
因此前面杂里寨一战传开,疆砟堡后面好几个稍稍富裕的大部族同样自发地在向后方迁徙。有不迁的。但都是些苦哈哈的小寨子,甚至有寨子还眼巴巴地想投奔宋朝呢。
“也许从那边攀山越岭到达杂里寨的吧。”朱清不确定地说。
真蒙对了,不过从那一个山攀过去的,朱清再也猜不出来。
“二郎,东翁让你来,你可明白东翁的用意。”
“我知道,父亲还是在磨砺我。”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看一看王知县,他二弟已经很老成了,来到华池县后。依然天天带着他在外面跑,为何?这也是一种磨练。”
朱俊点头。
不要说别人。就说王巨,他的一些手腕当真在书本上看来的?
朱清继续说道:“当然,东翁也不要你与王知县相比,他是文曲星下凡,平常人比不得。但得与李贞相比,看看他在杭州做得如何,如鱼得水。论智数,东翁比李员外更高明。甚至若无东翁,李员外如何攀上这根高枝。不过你现在就不如李贞了。东翁与李员外相谈,李员外一提起李大郎,笑眯了眼睛。”
现在李员外当然称心了,虽然就一个宝贝女儿,可找了一个牛得不能再牛的女婿,长子又渐渐能独力做事。
换自己睡着也会笑醒了啊。
“所以王知县还是那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身体也养好了,他劝我说服东翁,带你出来多见识。”
为什么王巨没有多见识,却有了“见识”,这个不用问,人家是文曲星……
但是朱清也很自豪,当初正是自己看到那个瘦弱少年不凡,向东家推荐,东家才搭上这场大机缘。
才十八岁啊,成了知县,才半年辰光,就升了大理寺评事。往后去仕途还了得?说不定程勘孙沔他们也未如之。
车队到了小河边。
交易再度开始。
林中走出几十条大汉,朱清奇怪地问:“没移嘞逋怎么没来?”
一人低沉着声音说道:“因为他卖给你们宋人许多马,被官兵抓去砍了头。”
“卖马也砍头?”
“卖马不会砍头,可他卖给你们马,等于卖给华池县马,若没这些马,我们夏国如何能损失那么多将士?”
这么多天,大约的情况西夏那边也查了出来,他们无法牵怒宋人,只好拿没移嘞逋撒气了。
朱清有些焦急,没移嘞逋死了也就死了,他犯不着为一个西夏人悲伤,不过马怎么办?若是原来王巨基本不缺战马,但新近又扩建了保捷军,还需要两百匹良驹。这将是一个头痛的事。
那汉子又说道:“还是依照以往的交易,不过马不能交易了,朱管事,你看如何?”
朱清怎么办?不仅是马,物资同样重要。赵顼在宫中奇怪那来的这么多钱,最简单的一个比喻,用酒换皮毛,一斤酒能赚五六十文钱。但这不是西夏那边会出六七十文钱。那边用货易货,成本不过三十几文钱。宋朝普通的清酒也得这个价钱了。这个利润主要还是在两国差价上。
再加上其他私商,虽然朱李两家仅抽一成,又不经营最赚钱的私盐,不过官府默许的,西夏那边又不管,交易量成倍的激增。即便是一成收益,那也是可观的一笔数字。
当真让两家贴啊?
不要说来年的铠甲武器,就是眼下的花销两家也贴不起。
“那就交易吧。”
没有了马,双方重新交易,不过价格基本定了下来,交易很快,再让人验货,很顺利。
但朱清有些不快,钱可以慢慢赚,眼下保捷军招来了,得要立即投入训练。越是保捷军,就越得提前训练。他们骑术太差了。
“怎么办?”在回去的路上朱欢绞尽脑汁地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