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夏不满意的说道:“难道说,你们就愿意给他们杀死吗?”
毛十三也说道:“是啊!我们不杀死他们,他们会杀死我们的!如果朝廷给我们扣上造反的大帽子,咱们这里的全部人,都要抄家灭族的,你以为是开玩笑吗?你们三个,不要天真了啊”
张全复苦涩的说道:“我知道是我们不对。可是,这不是很矛盾吗?明明是朝廷的不对,是朝廷要对付我们,最后却搞得我们自己自相残杀,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了?”
徐兴夏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沉声说道:“好了,不要争论了,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会勉强的。你们三个,其实都很好,做的很对。说实在的,我也不愿意面对昔日的同伴。我们都是有良心的人,我们的人性还没有泯灭。但是,大家也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我们犹豫了,退缩了,受苦受难的,就是我们,是我们的亲人和朋友”
“我想,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威镇堡被屠戮,镇朔堡被再次屠戮吧!我们的亲人都在那里,我们的朋友都在那里!既然不想,那只好拿起武器,反抗一切向我们进攻的敌人!无论是谁要消灭咱们,咱们就首先消灭他!现在,我宣布几项重要的命令”
由于四面受敌,在军事上,威镇堡和镇朔堡,都需要驻守军队了。威镇堡至少需要驻扎六百名的火枪手。这里有白衣军重要的匠作坊,必须驻扎重兵予以保护。而镇朔堡则需要驻守至少一千名的火枪手。威镇堡的人口也多,不能疏忽大意。
为了更加方便的调动部队,徐兴夏对白衣军,做出了一定程度的改革。他决定按照小队、中队、大队、营、军的五级模式架构白衣军,上下级之间普遍采取五五制。在计算兵力的时候,都只计算基本士兵的人数,不计算军官和辅兵的数量。在必要的时候,他们的兵力将会得到增强,又或者是暂时被削弱。
按照徐兴夏的架构,白衣军的每个小队,拥有50名士兵。每个中队,拥有250名士兵。每个大队,拥有1250名士兵。每个营,拥有6250名士兵。至于每个军,到底管辖几个营,视具体情况而定。目前,白衣军的九个军,都改称为大队。每个大队下面基本管辖两个中队,士兵人数都是500人左右,加上各级军官,总兵力大约是600人左右。不算雕骑军大队,总兵力有4800人以上。
只有雕骑军大队是个例外。这是白衣军下辖的拳头部队,也是徐兴夏手上的多用途部队。从战略角度来说,他们还是整个白衣军的战略预备队。雕骑军的散兵,执行的乃是特殊的任务,他们的人数,肯定是不会受到限制的。徐兴夏初步计划,将雕骑军大队,扩建为五个中队的满员编制,让其拥有足额的1250名士兵。
战车营原来有五十辆的偏厢车,现在,徐兴夏决定将偏厢车的数量,增加一倍,达到一百辆以上。其实,偏厢车的主要目标,依然是鞑龘子骑兵。如果是官军前来进攻,徐兴夏基本不需要出动偏厢车,只需要采取火枪队排队射击的方式,就足以打败对手。
炮兵营的投石机数量完全没有增加。原因基本上是同样的,没有必要。随着镇远关要塞工事的逐渐完工,投石机的阻挡作用,正在逐渐的失去。以后,还是各式火炮的天下啊!红衣大炮的射程超过十里,这是投石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等白衣军开始装备火炮,目前拥有的投石机,都可以全部退役,当柴火烧掉了。
经过仔细的研究以后,徐兴夏决定,由毛十三率领豹骑军大队驻守威镇堡,迟虎率领射声军大队、熊渠军大队驻守镇朔堡。雕骑军散兵,则广泛的分布在镇远关和贺兰山周围。其他的部队,则全部集中在黑山营周边地区。这是典型的稳扎稳打的策略。
黑山营刚好处在镇远关、镇朔堡、威镇堡三地的交叉地区,无论敌人进攻哪里,白衣军都可以从黑山营迅速出发支援。以战马的速度,无论支援哪个地方,最多只要一个时辰。换言之,就是敌人的攻城时间,只有最多一个时辰。就当是的攻城战技术而言,基本上没有攻克城池的可能。这样的部署,基本上万无一失了。”
庆王府,书房。
朱帅锌眉头紧锁,目光低垂,情绪相当的低落。
火焰口庄园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汇报到了他这里。以他王爷的身份,也被狠狠的吓了一大跳。这个徐兴夏,当真是个变态啊,什么人不好杀?居然杀了两个锦衣卫的千户?须知道,这两个锦衣卫的千户,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招惹啊!不要以为藩王的面子很大,和锦衣卫比起来,还是有点力不从心啊!
可是,无论他多么的震惊,事情都已经爆发了,没有得挽回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善后。这个该死的徐兴夏,曾经挂有一个头衔,就是庆王府的护卫。虽然,这个护卫乃是口头达成协议的,从来没有纳入过正式的编制。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锦衣卫的人,绝对会拿他的这个身份来做文章的。无风不起浪,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最喜欢搞风搞雨了。这么好的机会,锦衣卫绝对不会错过的。
“西金满达,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办?”朱帅锌缓缓的说道。
那个金发碧眼的蒙面人,名字叫做西金满达,乃是西域的胡人。他和呼延傲博,一文一武,是庆王府的重要骨干,也是朱帅锌的心腹班底。和往日不同,今日西金满达不是站着的,而是坐着的。他神色不动,缓缓的说道:“王爷作壁上观就走了。”
朱帅锌皱眉说道:“锦衣卫的人,是死在本王的庄园里。”
西金满达不以为然的说道:“王爷,这纯粹是他们几个人的私人恩怨,无论发生在什么地方,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关联。”
朱帅锌有点担心的说道:“私人恩怨?只怕有些人不会这么认为啊!特别是锦衣卫的那些家伙,一定会借此机会,勒索本王的。三五十万两银子,他们都是敢开口的。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心黑的要命啊!偏偏皇上又特别的宠信他们,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西金满达胸有成竹的说道:“请问王爷,西北四镇的军粮储备如何?能否支持数万大军的长期军事行动?”
朱帅锌随口说道:“西北四镇,除了宁夏镇有几十万石粮食,其他的三镇,根本是入不敷出的。不要说支持数万大军长期的军事行动,就是长期支持五千人作战,都是有困难的。你问这个做什么?是要本王主动的向朝廷捐献一点钱粮,表示本王的诚意?”
西金满达摇头说道:“当然不是。王爷完全没有必要捐献钱粮。我的意思是,西北四镇,没有足够的军粮,大部队就无出动。要镇垩压这个徐兴夏,估计没有三五万的战兵,根本不可能成。嗯必,其他的各位大人,都会考虑到这一点吧?”
朱帅锌眼前一亮,敏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李懋桧、李国臻,甚至是朱燮元、黄克缵他们,也会一口咬定,这是徐兴夏他们几个之间的私人恩怨?和谋逆什么的无关?”
西金满达点头说道:“除非是他们能够筹措到足够的军粮,能够支持长时间的军事行动。否则,他们就是自己揽屎上身,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以他们的精明,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朱帅锌下意识的摇摇头,随口说道:“短期内,黄克缵根本不可能筹措到军粮。陕西全省去年的秋粮,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今年的夏粮丰收,要等到七月份,现在才是二月份,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呢。其他地方的存量,也不会太多。”
“再说,辽东方面的军事形势,日益紧张,那个野猪皮是越来越藐视大明朝了。本王估计,今年,陕西可能还要抽调兵员和物资,前往增援辽东,这也是一笔很大的耗费。徐兴夏的事情,估计他们的确有暂时按下来的可能。嗯,不是可能,是一定的。”
沉默片刻,朱帅锌又心有不甘说道:“只是,这个徐兴夏,的确是太桀骜不驯了,动辄暴起杀人,做事完全不计较后果。锦衣卫的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人是他不敢杀的?这样的家伙,你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不知道他以后还会惹出多大的事情来。”
西金满达微微一笑,莫测高深的说道:“王爷,我倒是觉得,咱们不妨继续和他搞好关系,没有必要仇视他。”
朱帅锌有点吃惊的说道:“继续搞好关系?万一他惹出更大的事情来“他现在其实已经是乱臣贼子了”
西金满达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关键是你怎么看。没错,徐兴夏今天的确是杀了锦衣卫的人,大逆不道。要是公布出去,绝对是谋逆的大罪状。可是,对于那些不喜欢锦衣卫的人来说,未必就是死罪。除暴安良,匡护正义,这是大罪吗?不但不是大罪,还得夸奖!我估计,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知府大人应该挺满意的啊!说不定,他已经暗中为徐兴夏说情了。”
朱帅锌有点不相信的说道:“左光斗?东林党?你是说东林党的那些人,可能会保这个徐兴夏?不太可能吧?他们觉得自己能够臣服这家伙?这家伙似乎对左光斗也不是很有好感啊“嗯,不对,上次在葵园楼,他明显是有讨好左光斗的意思!啧啧,这小龘子,原来早就投靠到东林党那边去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西金满达摇头说道:“王爷此言差矣。我敢肯定,徐兴夏和东林党,应该暂时还没有任何的联系。但是,他们对锦衣卫的仇恨态度,都是一致的。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他们就很容易走到一起去。东林党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舌灿莲huā,富丽堂皇,徐兴夏血气方刚,思想相对简单,未必就不会被他们打动。”
“显然,徐兴夏这个人,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弄钱也是一把好手。如果朝廷放手使用他,就好像是当初的李成梁一样,他铁定可以保大明朝的西北平安,甚至是开疆拓土,远征万里,都不在话下。现在的东林党,最差的是什么?就是差一个能够打仗的人!他们在军队,根本没有任何的根基啊!这是他们的最大致命之处!但是,如果拉拢了这个徐兴夏,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朱帅锌愕然说道:“这“不太可能吧?”
西金满达微笑着说道:“王爷为什么认定不可能呢?”
朱锌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说道:“被杀了两个千户,锦衣卫肯定会在皇上面前告状的,徐兴夏就算只有一分的过错,他们都会加到一百分。他们肯定会想办将徐兴夏置之死地而后快,对他的罪状,也是板上钉钉的,不容更改。你想,皇上能饶过他吗?”
西金满达微笑着说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关键还是皇上看问题的角度。王爷,你觉得,皇上是受锦衣卫操纵的人吗?当然不是。本朝的锦衣卫,相对于刘瑾时期,其实差很远了。没有皇上的恩准,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知道应该怎么做。皇上不想自己出钱,又不想边境出事,又想天下太平,那么,放手使用徐兴夏这样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不用耗费朝廷的一兵一卒,一钱一粮,就将鞑龘子给打垮了。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放手使用呢?”
朱帅锌皱眉说道:“这么桀骜不驯的家伙,万一尾大不掉呢”
西金满达委婉的说道:“所以,要看皇上看问题的角度了。看他是担心徐兴夏的桀骜不驯呢,还是欣赏他的勇往直前呢?凡事都有其两面性,不可能每个人都那么完美。不过,既然皇上以前能用李成梁,现在用用徐兴夏,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朱帅锌迟疑着说道:“那“咱们应该如何处置?”
西金满达自信满满的说道:“作壁上观,静观其变。我估计,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等待圣心独裁的,别人都无做主。”
朱帅锌缓缓的点点头,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