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飘飘伸手朝血泊中的女人的颈脖探去,手不觉抖了一下,竟然被砍成这样了还有脉搏,心里一喜,果真是天不亡她啊。于是连忙将对方翻平躺过来,就将手掌覆上了对方的胸口地方,在这种危机时刻,最主要就是护住她的心脉,只要心脉不断就有救活的希望。
经过上次为母亲治疗,郑飘飘现在的手法愈加的娴熟,在用灰色能量治疗的同时也加上了自己的元力在里面,所以不过十来分钟,对方的呼吸便渐渐平稳了下来。
旁边那个被砍翻在地上的男孩也爬过来,在郑飘飘为他母亲治疗的过程中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当最后看到母亲终于有醒转的迹象时才终于消除了眼底最后的一丝警惕之色,转为一种激动,还有感激,泪眼花花的。
郑飘飘没想到这个男孩这么懂事,旋即不着痕迹轻笑了下,呵,不懂事?恐怕能够活到现在的人里面都没有那些痴傻的人了吧。
这个世界不需要天真,不需要伪善。
见对方没有干扰自己的救治工作也便不去理会,郑飘飘继续将女人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用能量强行治愈,而其他的就让它们自己恢复了……而后,伸手覆上男孩的背部,后者望向郑飘飘,虽然眼里充满了疑惑,但是并没有反抗,身体稍微僵了一下便不动了,他感觉到一股异常温润的感觉在自己身体里面流淌了一圈,不仅将心脉加强了,那些伤口已然止住血并且不断地愈合……
还有另一个方面是郑飘飘没有想到的,这个男孩因为年纪比较小,身体经脉大多没有成人那么闭塞,所以那些能量在治愈身体的同时,也在经脉里面流转,并且留下来了一部分,这为他以后修炼奠定了先机。甚至可以说,他以后身体能够不断被强化修炼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这次郑飘飘的善意之举,所以,无论多么的强大了,在他心灵里将郑飘飘列进了堪比自己亲人的行列中。
男孩从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惊喜,眼神灼灼地望着郑飘飘,直冒小星星。女人因为有了能量护住心脉,加上顽强的生命力,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所以伤势稳定后便慢慢醒转了过来,张口喊出的第一句就是:“成儿快跑啊——”
男孩赶紧扑上去,抓住母亲的手:“妈——妈,你好了,你真的好了?”看到母亲竟然说出话来,成儿显得更加激动了,蓦地反应过来,指着郑飘飘道:“妈,刚才是这位姐姐救了我们。”
女人转过头看见了郑飘飘,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伸出血糊糊的手朝郑飘飘抓去,后者没有任何迟疑,把对方的手握在手心。
“谢谢你,恩人啊——成儿,快给恩人磕头,这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啊。”说着挣扎着坐起来,强行翻身跪伏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给郑飘飘磕了三个头。
郑飘飘半跪在一边硬承下来了这三个响头。
她想了一下,变戏法一般蓦地变出两套衣裳,还有一包母亲为自己煎制的蚂蚱,以及一小瓶矿泉水放在地上,淡淡说了一句:“保重——”转身就想走。
“恩人请留步,恩人——”女人紧张大喊着,男孩本来想上前拉对方的,但是想到对方刚才的身手,又看了眼地上的东西,知道这已经是对方做到的最仁慈的地步了,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母亲一起跪在地上。
一个孩子,一个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能够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城府不得不说是这个世道的杰作,当然,也是他的幸运,因为他的成熟让他活到了现在。所以再加上这次郑飘飘意外助他打通经脉奠定修炼的机缘,以后想不成就大事都难。
这时候,刚才被郑飘飘割断了手足的男人大概是痛醒了,看见女人和男孩,又嚣张地叫嚣着:“你们这两个吃里拔外的东西,还不快来扶老子起来?……”
郑飘飘这时才想起还有这号人,蓦地停下身形转身对着母子二人道:“至于这个人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说完眼睛看向光秃秃的山峦,貌似无意地说道:“有些时候,并不是长得像人就是人,没有人性的,就不能称之为人……”
说着脚下发力消失在山谷尽头了,也不管后面男人的叫骂。
男人原本是在县城做生意的,有了钱,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过上了彩旗飘飘的逍遥日子,而在农村的老家里就这个女人一个人伺候公婆和田地里所有的农活,里里外外全是女人一个人把持,好在孩子一直都很懂事,这让女人省心也安慰不少。本来干旱的前几个月还没什么的,到了某一天,城里一下子断水断电了,男人走投无路想起老家还有妻儿。于是回来没两个月便糟蹋完了家里的粮食,现在看见到处都是易子而食杀妻吃肉的事情,他本来就对这黄脸婆没什么感情,至于儿子么,大概只有在他“播种”的时候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吧,自然更谈不上什么骨肉亲情了。所以当邻村的一家人说要和他换孩子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女人偷听到这个消息便连夜带着孩子跑出来,没想到跑了大半天还是没有逃过魔掌……
成儿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拿起地上的菜刀就朝已然不能动弹的男人走去,刀上的血污已经凝固了,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厚重的乌黑色……
男人看着向自己一点一点挪动过来的血糊糊的陌生的儿子,哦,不,是一直就很陌生的——儿子,他圆瞪着血红的双眼神情惊恐不已,从叱责吼叫到哀求诅咒……
女人猛地喊住男孩,强撑起身子挣扎着站起来,挪到孩子身边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菜刀顺势将其推开。女人眼里闪烁着坚毅决绝的目光,看着地上这个从心灵到**都背叛了妻子、背叛了父母、背叛了孩子、背叛了家庭的男人,作为一个差点就成为自己枕边人食物的人,想起这些种种,女人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感,紧紧闭上眼睛,双手高高举起菜刀,“啊——”地一声凄厉地大叫着朝地上男人胡乱砍去……
在她的观念里,无论怎样,这个男人都是孩子的父亲,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背上弑父的逆天罪名。
女人心里狠狠地想到——所有的罪,所有的孽都让自己来做,上天要惩罚,要降罪,要报应,就把所有的帐都让自己来承担吧!
……
郑飘飘刚刚跑出山谷,听到后面传来的一声凄厉的大叫声,在山间萦绕久久不息。她望着周围在烈日下升腾的光秃秃的山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她终于理解到,救人不仅是要救命,还要救出深陷泥沼的心灵。
照这个速度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晚上的时候应该就能赶回家里了,虽然才离开短短两三天时间,但是郑飘飘却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恨不得现在立刻就飞回去。只是在这个四五十度的高温下,保持四十码速度,一边要用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平衡,再加上伤势并没有完全复原,所以这已经是她现在的极限了。
且说,小吴和郑飘飘在县城里意外相遇本来想让对方跟着他走的,一方面想到郑飘飘这短短的三四个月又变化不少,甚至还有种蓄势待发的的猎豹的感觉,这样的身手在这里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另一方面,他见郑飘飘并没有心思跟着他们走,再加上旁边还有其他的人,万一知道对方是几个月变成这样的,只要一上报,那么她的自由她的一切都会在当局的掌控下。深处旋涡中的他非常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社会就有各种各样的阵营以及千丝万缕的或亲或疏的联系,郑飘飘任凭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做一个高级的工具而已,就好像自己一样。
他后来带着郑飘飘单独走的时候其实就是想问问对方的情况,但是一路上都感应到有跟踪,所以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机会,甚至自己想尽绵薄之力帮助一下对方都不能。因为到时候不仅是他要遭到“小报告”的报复,最重要的是郑飘飘可能从此就无法安生了……所以,他只将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尖刀给了对方,希望多少有个助力。
果真,当他回到临时驻地的时候,那边的“咨询”短讯就到了,仔细回忆了一通与郑飘飘相处的整个过程,发现并没有特别过份的地方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小吴,原名叫吴海洋,是一个很普通的孩子,自从八岁的时候一次意外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异能,家人不知就里说了出去,然后就被当作啥研究了一番,过了不久就遇到那些秘密研究小组的成立,就直接把他和父母接到基地里面保护了起来,名义上是保护但实际上就是把家属作为人质关在那里,让他无条件的为组织服务。
当时一方面因为自己年幼不懂事,发现自己身体有了特殊功能以后也不知道权衡利弊就对父母说了;另一方面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其中厉害就把事情都漏了出去……
想起这些年的种种,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拥有特别行事的权利,但实际上只有自己知道其中没有自由的苦处。所以,他不想郑飘飘也步他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