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行天下 第五章：欲入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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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男子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碗，在他身后，一名身穿青衣的英俊男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钱财，也没看是多少就直接抛到了老板手中，然后就殷情的看着了长发男子。

长发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礼貌的向着老板点点头，这才起身离去，而那身穿青衣的英俊男子连忙跟随其后，直到这时，这老板才彻底松了口气，几乎是瘫软的坐倒在了椅子上，隔了不知道多久才站起身来。

那青衣英俊男子也就罢了，虽然在店家看来也是贵不可言，但也属于人类范畴的尊贵，但是这长发男子就不同了，虽然说话一直都温和有礼，甚至接人待物都带着温和气息，但是那种极高极贵的感觉却是如此明显，不，并不是高贵，而是真正的高高在上，就如同普通人仰望天空一样，那苍天，甚至是那浩瀚的星空，绝对不会有人在仰望苍天和星空时觉得那苍天和星空实在鄙视或者藐视自己，因为彼此的差距已经大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步。

而这长发男子就是如此，在面对这长发男子时，那怕是被平等对待，但也会让人心灵震撼，就如同普通人仰望浩瀚无垠的星空一样，这根本不是平视就可以解决的。

这里是青海某处小城市的近郊，而刚刚长发男子和青衣男子所在的店面，只是一家很普通的小面馆，普通到除了熟客以外，几乎连名字都很难让人记住的那种，但是出乎意外的是，青子居然知道这家面馆，甚至还颇为熟悉，用他的话来说，这家面馆的海鲜清汤面，有一种独特的烹饪味道，别的地方几乎不可能吃到。

“你倒是有些出乎我预料了。”长发男子走在街上，边走边对青衣男子说道。

青衣男子苦笑着道：“陛下，看来我在陛下眼中还真是不堪啊。”

长发男子笑了起来道：“是很不堪，至少比当初我所知道的青家族长不堪多了，虽说当初是敌对，但那时候的七海七族都好歹算得上是男人，我和七海七族的敌对更多体现在彼此道路之上，虽然其门下也有许多的宵小之辈，但至少主干上还不错，但到了你这一代，为什么连脊椎都没有了呢？”

青衣男子再次苦笑了起来，这真是容不得他说什么辩解的话，他本性如何真的只有自己知道，别说是成为眼前这男人一样霸天绝地的人物，连盖世无双，英豪之峰的人物，类似世无双和蓝竟陵，或者是郝启那样他都不成，若只谈心性，其实他自己知道，他连成就顺天神相都勉强，若不是靠青家的底蕴，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望，若认真来说，他的资质心性极限应该是真心相。

所以了，很多时候他其实是在害怕。

没错，作为七海七族青家的族长，在这个蓝家没落，绿家锁族，澄家，红家，乃至是白家黑家都势弱或者消失的时代，作为保存最为完好，底蕴也算得上是最为强大的青家族长，他本应该以绝对的信心来碾压这个时代，但是很多时候他其实都在恐惧。

恐惧层出不穷的英豪，无论是第一次冲击的汤姆，还是第二次冲击的蓝竟陵，又或者是第三次冲击的郝启，也恐惧着这三次冲击中涌现出来的同层次强者，无论是第一次冲击的杰瑞，还是第二次冲击的世无双，面对他们，青子发自内心的恐惧着，就和一个普通人面对天才时的无力一样。

而且他是青家族长，更怕被人揭穿自己软弱以及平庸的本质，所以正因为平庸而软弱，他才只能够表现得越发肆无忌惮，越发嚣张狂放，就和越自卑的人越是自傲是一个道理。

但是长久的戴着嚣张狂放的面具，内心的他其实已经很是疲累了，而完全不为外人所知道的另一面，其实是一个喜欢装成普通富贵哥，悠闲游荡普通人世界的人，而这家面馆则是他找到的一家常吃美食场所。

霸王对于青子的心态是心知肚明，他摇了摇头道：“谁规定普通资质的人就不能够成为盖世英豪？你差的并不是资质，或者说这个世界决定层次高低的其实并不是资质，而是比资质更加重要的东西，而资质其实不过是更快更慢的定义罢了，这一点你也是深知。”

青子沉默半响，这才点头说道：“我也知道……在远古时代，那时候就有好几个例子，比如风皇，据说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子弟，因缘际会之下习得上乘武功加入了一个高级门派，但是资质着实鲁钝，前后五十年时间才成为内力境，之后更是诸事不顺，也亏得是在远古时代，他出世时人类统一政府已经开始开拓外资源，而就是靠着这样丰厚的社会福利，他也到了四百四十多岁才成为三神内力境，他的同辈长辈们都以为他一辈子也就如此了，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了。”

霸王却是笑了起来道：“国巨侠，自那以后，他知晓了自己的资质，再不去争些什么，只是沉下心来教导门派新生代，同时每日悠闲练掌，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千年……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一步一个脚印，历时五万九千年，连他的门派都已经分裂，重建，再次分裂，再次重建……最后成为历史中的一个名词时，他成为了风皇，一个被称为最没资质，但实力也是最为稳健强大的皇级强者。”

青子苦笑着道：“可这一位也是因缘际会啊，恰好是远古时代最强盛时期，又恰遇到符合他心性的门派……”

青子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真要论起条件，那怕风皇所处是在远古时代最强盛时，但他能够享受到的福利或者能够学习到的武功，也绝对比不上他自己，他可是青家族长，自太古时代就流传继承下来的家族势力，其底蕴之厚简直可以称得上惊人，但是享受着这一切的他，到如今也不过是顺天神相境罢了，与那风皇相比真是卑微弱小得可怜。

“是心性。”霸王直接结语道：“不管是一鸣惊人也好，还是力挽狂澜也好，又或者是百年磨一剑也好，甚至是如风皇这样脚踏实地，不去争，不去抢，只是每日欣喜于自身的变强也好，强者的心性各有万千，但是总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从不认输，那怕一时之弱，也只是弱小罢了，弱小并不代表认输，也不代表着下跪成奴仆，强者的心永远不会认输，不管敌人是什么，那怕敌人是自身或者命运又如何？”

“蛮古不服天……吗？”青子若有所思的喃喃说道。

“那是我的心性意志，而你的心性意志呢？原本我还觉得你没甚心性意志，不过现在我对你略微有些改观了。”霸王说完这话后就再没说话，而是遥望向了某个方向。

青子现在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他自然知道霸王是古往今来数一数二的人物，这样的人物那怕只是一句提点，只要知晓了他提点里的内容，那就是大机缘啊，所以一时间他有些走神，只是看着霸王看向的方向，下意识的问道：“王是在看澄海吗？”

“嗯，就是澄海。”

自从霸王带着青子回到七海世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这一个月里，并没有如青子一开始预想的那样，霸王立刻展开腥风血雨，将整个世界夺取到手中，相反，他从蓝海开始，先去了绿海，再去了黑海，又到了红海，再来到了这青海，他将这个时代的人类世界几乎看了个遍，同时也看了许多书，其中还有青家的青史。

青子并不知道霸王想要干什么，如果青子知道郝启所知道的网络游戏的话，那么他就知道霸王现在的存在，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满级，甚至超级破格的神级大号，来到了新手村殴打小朋友的感觉，只要霸王愿意，现在的七海世界根本不可能抵挡他，那怕是第三次冲击的郝启都不可能，因为这是层次上绝对的差距，若说第三次冲击完全成长起来，可以匹敌乃至威胁到四方四皇，青子相信这有可能，但是霸王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以一个人的力量镇压和支撑了一个时代，将包括四方四皇在内都给打服了，将外存在的顶级蛮级生物给杀怕了，在青史中的记录，当初若非虞姬背刺，霸王是可以生生以一己之力将所有敌人和反叛者全部生杀了的存在，古往今来，几乎再没有他这样的人物了。

所以不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是怎么想的，只要霸王愿意，这个世界就会直接为他所掌握。

但是霸王并没有这么做，反倒是认真观察起这个时代来，而在这期间，他也对青子说过这个时代的环境，比他出世的那个时代要强上百倍。

这话里的意思，青子其实再清楚不过。

当初远古时代大破灭之后，虽然七海七族依然延续了下来，但是在大破灭中，那时候还作为显族的七海七族损失极大，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七海七族进入到了隐世阶段，普通人几乎很难知晓他们的存在，而在远古时代结束之后，那时候七海世界最强的势力，其实是十大门派，十个从远古时代大破灭中幸存下来的远古门派，他们的实力足以和四方四皇相互匹敌，要知道在那时还没有霸王逼迫四方四皇发下任何誓约，那怕是在七海世界，四方四皇也依然可以发挥皇级战力，这就足以想象那十大门派的强大了。

而在上古时代最为强盛时，就是十大门派的傀儡军团最为强大时，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那里会像现在这个时代这样哦，那怕是内力境，在除开黑海以外的海洋，也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当街大屠杀的，若真有如此做的人，那么就会被别的内力境联合起来剿灭，并且将其冠以魔道的名头，虽然武者依然是高高在上，但是普通人至少绝大部分可以活下来。

但是在上古时代最为强盛时，那时候普通人并不是作为“人”这样的生物而存在，在那个时代，武者和普通人是被作为两个物种而区分对待的，所谓的普通人，也就是所有没有武功的人，都是作为牲口，作为材料而被养殖，因为继承了远古时代的科技，上古时代的十大门派，以及这十大门派中武者们后裔所发展出来的门派，其门内是不存在普通人的，武者的后代一定是武者，而且一定是内力境，依靠屠杀大量普通人所得到的灵子材料，那怕是催都可以将他们的后裔催成内力境。

除了这些，傀儡军团需要大量灵子，高层武者的练功变强需要大量灵子，甚至还有一些变种的远古科技也需要大量灵子作为燃料，而这些灵子从何而来？就是大量普通人被饲养，然后依照年龄，依照体质，依照地区，成规模的，批量次的，有计划的屠杀而来，这就是那个时代普通人的下场。

这一点，甚至连七海七族都看不过眼，但是那时候十大门派势大，七海七族也只能够隐世躲藏，而这一切直到霸王横空出世，从一开始充满梦想的仁王，到后面掀起无尽腥风血雨的霸王，这个长发男人生生改变了一个时代，改变了人类文明的进度走向，立下了七杀碑，成就了无尽威名，也让作为人类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终于从材料，牲口的境地解脱解放了出来。

霸王这时忽然说道：“这个时代比我预想的要好，除了黑海，黑海的事情我也知晓了，合该灭绝，但是别的海洋却还有各自的希望，虽然我终会统领七海，但是事情总有轻急缓重，眼下澄海的事情必须要彻底解决才行了。”

澄海……反升腾后的现在，其实是一个大坑，无论是字面意义，还是深处含义都是如此。

自反升腾之后，澄海已经化为了一个七海世界直通地底三层的巨坑，在那里，是地底三层与地面世界相连最直接，也是地底三层封印最为薄弱的地方，也就是地底生命所称呼的绝望大层，而青家所记录下来的称呼则为绝世天罡，那是一层无形的阻隔层，几乎绝对性的阻隔了地底三层的生命体来到地面，实力越强的生命体越是受到限制，而澄海反升腾之后，在那处巨坑里的绝世天罡层就开始变得了薄弱，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那里的绝世天罡层正在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在当初蓝海巅峰一战前，无双无对的团队会驻守那里的原因了，就是为了防备地底世界的生命体来到地面世界，甚至若非世无双从绿海回归后就执意要发动巅峰一战，最初世无双的打算其实是亲自下到地底三层，一方面是要解决那里的异族，另一方面则是要救回被异族虏走的原澄海民众，至少都是数以千万计的数量。

而在世无双战死几年后的现在，澄海的问题已经是迫在眉睫了，据人类联盟驻守在那里的人报告，原澄海的地域已经可以看到成规模的异族和地底三层生命出现，虽然实力还不强，但这是一个征兆，意味着地底三层生命体即将大举进攻地面世界的征兆，而人类联盟原三大长老之所以如此心急的想要制造出世无双傀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其中。

要知道，地底三层，除了极少量极少量，数量少到可怜的人类遗族以外，其余生命体都不是七海世界的本土生命体，那里的生命，无论是否是智慧生物，都是自外而来的存在，是当初远古时代初年发生的一次大事件所造成的后遗，关于这个大事件，那怕是青家都没有详细的记录，简单几句，仿佛在忌讳着什么一样，而在这简单的几句话中，寄生二字出现的频率是最高的。

青子斟酌了一下词汇，这才小心说道：“王的打算是？”

霸王直接就说道：“去往澄海，然后下到地底三层，有些时候当初没来得及做，现在也还不算晚，而且……”

“作为王，我对失陷在那里的人类有着拯救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