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俊才看着叶春秋点了点头,便再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叶春秋对叶俊才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虽是身份地位提高了,可是本质上还是以前那个叶俊才,没前途啊。
叶春秋觉得自己素来看人不是太准,却陡然想到,自己唯一看准的人,怕就是这叶俊才了。
还好三叔三婶也没对叶俊才有太高的指望,倒是让叶春秋感到省事不少。
而现下最是吸引叶春秋心神的事情,那就是写文章了。
这几日,周刊和太白集,就像在较劲,都是变着花样在捧读书人,今日李东阳一篇,明日便是叶春秋一篇,没差没举行一场夸奖比赛了。
说起这里面的内容,对于当今读书人的评价,大抵都是有担当,勤奋好学,忧国忧民,诸如此类。
叶春秋似乎对此,乐在其中,每日搜肠刮肚着为读书人唱着赞歌。
只是从厂卫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就没有这么的美妙了。
某些读书人,确实反商情绪极为浓厚,似乎将经商当成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其实叶春秋对于这个倒是一丁点都不担心的,区区的几个生员,就能在实力雄厚的镇国府这太岁头上动土吗?
要知道,这镇国府已经牵涉了太多太多的利益,不说关系到多少个行业,多少人的生计,甚至不知多少大人物从中分得了好处呢!真要敢闹,那就是跟许多人大人物为敌,在这点上,叶春秋倒是不惧的。
不过,是谁都怕惹麻烦的,这样下去,定是要闹出麻烦的,读书人这东西,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抱团,一个人吃了亏,就有十个读书人跳出来讨公道,若是一百个人吃了亏,那就是满天下的读书人都要闹个不休了,而这些人的力量,是决不可小视的。
何况,假若这些人的背后,有人故意煽风点火,给他们撑腰,事情定会更加的麻烦。
到了盛夏,因为天气太热,叶春秋索性清早便在后园的凉亭里办公,照例是唐伯虎给他做汇报。
这位隐隐已经成为镇国府‘首辅大学士’的唐伯虎,也愈发的老练起来,其实这也并不让人意外,从前的唐伯虎很傻很天真,却很聪明,甚至比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否则他怎能考中解元,又怎么能练就这天下无出其右的绘画?正因为他的聪慧,所以只要有了机会,真正肯用心去学,去琢磨,这种公案上的事就得心应手了。
他将昨日的所有公文都进行了整理,而后捡了重要的,一一给叶春秋汇报,至于其他不甚紧要的公文,早就自行处置了。
所以叶春秋依旧很清闲,把事情交代之后,叶春秋方才伸了个懒腰,神情总算有了几分松懈,笑道:“伯虎兄……”
只是话说一半,却是见叶东疾步而来,匆匆地赶到叶春秋的跟前,脸色难看地道:“公爷,不好,不好了。”
叶春秋是了解叶东的,叶东素来做事冷静沉稳,不是发生了大事,也不会如此紧迫的样子,
叶春秋眉头一沉,连忙道:“怎么,出了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
叶东道:“公爷,出大事了,镇国府那儿来了消息,说是有几百个读书人在镇国府那儿滋事,还动手打了商贾,堵塞了道路,也不准货物出入,还说经商害民,国家以农为本,说镇国府重商则贱农,是祸国殃民,现在整个镇国府都乱了,镇国府的护卫看他们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不敢管,顺天府也叫了人来,也不敢阻止。”
不敢阻止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顺天府尹也是读书人出身,他要是敢叫人动手,明日就会被人骂得乖乖致仕请辞了,在这大明朝里,这有功名的人,是不能轻易治罪的,得罪一人,麻烦一堆,谁也不会傻得触这个眉头啊。
叶春秋不禁愣住了,感到有些意外……竟来得这样快?
他本以为事情还需酝酿,而且对方也未必敢做出这样过激的事,可是料想不到,竟是如迅雷一般地来了。
显然,自己刚刚注意到这里的情况,转眼之间,这边就发作起来了,有人知道自己已经关注,所以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便立即行事了。
“呵……”叶春秋冷笑一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什么人给他们这样撑腰,以至于这些人如此的放肆。”
叶春秋说着,站起了,立即又道:“伯虎兄,咱们立即去看看,倒要看看这些人有什么胆子。”
说吧,叶春秋带着唐伯虎匆匆出门,也不坐车了,直接骑马,等到了朝阳门附近,便见一队锦衣卫狂奔而来,为首的一个,正是叶俊才。
叶俊才气喘吁吁的,忙给叶春秋行礼道:“大兄,我……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去府上通报了,我先带人去,谁料在这里撞到了你,大兄,闹事的人不少呢。”
叶春秋眯着眼,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只是看着这马后炮的叶俊才,不由有些无语。
只是细细想来,其实也怪不得叶俊才,那群闹事的读书人绝不可能是‘义愤’这么简单,至少领头的人绝不是为了义愤,人家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叶春秋道:“锦衣卫探听了什么消息?”
叶俊才皱着眉头道:“带头的是个举人,有两百三十余人,闹得很厉害。”
“就这些?”叶春秋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个堂弟果真还是那么的不靠谱啊。
叶俊才苦着脸:“我……我也是清早才……”
叶春秋没有心思继续跟他再这多费时间,而是拨了马,急匆匆地继续赶往镇国府,而叶俊才等人也随着叶春秋的身后而去。
出了城,便是镇国府了,这里无数的楼宇林立,人流早已是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有读书人滋事,所以许多匠人和商贾无法正常工作和经营,都被堵在了街上。
镇国府的护卫和顺天府的差役都来了。却都没有上前,只是任着一群纶巾儒服的读书人发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