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爽和幺叔将一张A4纸撕成八小张,在第小张纸片上写明孙悬所必要做的事情,然后不停地变换着小纸片的排列顺序。
终于,郑爽和幺叔排列出一个可以让孙悬悠哉游哉在家里望着温火八宝粥的排列顺序来。按照这样的排列次序,孙悬到医院接回汪云霞的时间,应该在19点05分到10分之间。
郑爽与幺叔兴奋地对视一眼,相互点下头。
郑爽叫进门口的警察,让他去告诉雷局长,他有话要讲。
雷鸿鸣正在会议室里大发光火,臭骂着张秘书。得知郑爽有话要说,雷鸿鸣心中一动,立即让人请郑爽和幺叔过来。
郑爽和幺叔随警察走进会议室,望着雷鸿鸣问:“雷局长,哪位是张秘书?我可以问他几个问题吗?”
雷鸿鸣低沉着嗓音说:“可以。”
顺着雷鸿鸣的目光,郑爽见一名警察畏畏缩缩着抬头望向他,就问:“张秘书,我有三个问题问你。第一,雷局长什么时间离开县医院的?”
雷鸿鸣脱口而出:“18:22我接到电话,说找到你们了,交待了张秘书他们几句,就离开县医院回县局来了。”
郑爽点点头,问:“张秘书,孙悬警官第一次离开县医院是什么时间?”
张秘书见郑爽直问孙悬,心知孙悬出问题了,而自己却违反雷局长的指示,擅自放走孙悬,肯定惹大祸了。
雷鸿鸣见张秘书并不回答郑爽的话,而是在那里转动着眼珠子擦着汗,不由愤怒地朝他大吼一声:“让你回答你就如实回答!”
张秘书刚才并不是不想回答郑爽的话,而是心里惧怕起来,思想开了小差。听雷局长朝自己怒吼,张秘书一个激灵,神志拉回,想了想说:“雷局长刚走不久,估计在18点25分的时候,孙悬就说要下楼买包烟,我就让他下楼去了。”
郑爽心中转自一下,问:“那孙悬回到你们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在19点10分到12分之间?”
听郑爽报出确切的时间,张秘书整个人彻底愣住了,突然歇斯底里地朝雷鸿鸣大喊:“雷局长,我不是故意要放孙悬走的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
雷鸿鸣恼怒地喝道:“回答郑医生的话,孙悬是在19点10分到12分回到你们身边的?”
张秘书象被人抽走的脊梁骨一般,双手按在会议桌面上,才勉强支撑住他有点肥硕的身体,回答说:“是在19点12分,当时我看了看表,还骂他买包烟怎么去了45分钟。他说是走路去的,碰到个熟人就聊了些时间。”
郑爽叹了口气,说:“然后,孙悬就接他妈妈回家去了,没错吧?”
张秘书:“是,是的!”回答着,身子已经开始颤动起来了。
郑爽将手中的纸片,一张张地按顺序排列在会议桌面上,说:“这样一来,孙悬不仅有充实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情,更有充裕的时间悠哉游哉地坐在他家的厨房里望着温火煮着八宝粥,煮好之后,还冷却了三十多分钟,好等我们去他家喝八宝粥了。当然,孙悬接他妈妈回到他家后,会抽个时间跟他妈妈对好所要说的话,好让我们作出他没有作案时间的判断来。这就是孙悬煮八宝粥请我们喝的真实用意!”
会议室里的警察们全都以惊愕的目光望着郑爽。一来,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是孙悬作的案;二来,他们的确在心里认为孙悬没有作案时间。没想到却被郑爽这个医生给排列出孙悬有足够的作案时间来,这怎么不令他们这些职业警察脸面无光了呢?
雷鸿鸣望了郑爽一眼,抬起目光来扫了众警察一眼,低吼一声:“拘捕孙悬!”
似乎孙悬预料到雷鸿鸣有这一招了,警察上门的时候,孙悬正抽着烟陪着他母亲闲聊着,拘捕的时候并无什么的反抗,也言语上的质问也没有,很顺从地被警察们拷上手铐带回了县公安局里来。
见到郑爽和幺叔跟在雷鸿鸣身后走近囚禁室,孙悬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淡淡地问:“雷局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鸿鸣愤怒地盯视着孙悬,沉声说:“你的把戏被拆穿了!”孙悬愕然地望着雷鸿鸣,似乎想从雷鸿鸣的目光中读出什么来似的,过了一小会,才问:“什么我的把戏呀?”
郑爽听了耸肩一笑,笑望着孙悬并不说话。雷鸿鸣胸膛不断起伏着望了孙悬好一阵,才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呆会儿,市局的人就会来了,到时你跟他们说去吧!”说着,朝郑爽和幺叔点下头,掉头就走。
郑爽接口说:“有三个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我抹杀不掉,你也不能!”说完,连看都不看孙悬一眼,转身和幺叔一起跟在雷鸿鸣身后也离开囚禁室了。
望着雷鸿鸣、郑爽和幺叔远去的背影,孙悬把肠子都悔青了!他原以为自己跟温书农的关系,已经保密了三十三年,任谁也无法发现这个秘密了。听了郑爽最后的那句话,孙悬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和温书农的血缘关系,并没有逃过郑爽的目光!
这问题的保密性是孙悬心中的支撑点,是支撑他意志的关键点。如今,这关键点的基石被郑爽抽走了一大块,整个基石立即松动了,孙悬的意志开始慢慢地崩溃着。
到了这时候,孙悬才无力地紧抓着囚禁室的铁窗条子,紧闭着双眼,在想着他死后他妈妈会过怎么样的日子。他似乎看到街坊邻居们唾骂妈妈的声音和他们不屑一顾的白眼,似乎看到妈妈在远远地望着自己被执行枪决,当然还有那名为姑父实是生父的温书农被枪决的场面。孙悬痛苦地睁开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自言自语地喃喃说着:“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