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顺着海边走出很远,常月问:“老人家,你家到底在哪里啊?”
老妇人朝前一指:“瞧,就在那里。”
海面上泊着一条船。
常月知道,很多渔民以船当家,住在船上并不新鲜。只是,一般的船如果泊岸,会选择避风的港口,有内港的最为安全,因为海浪吹打不到,但是这条船就在海边,浪头若起,他们一家不就沉入海底了?
常月心中起疑,脚步越来越慢。
老妇人已经走到船边,回头说:“朱神医,请吧。”
尚义和尚侠正要上船,常月说:“慢。”
尚义问:“师父,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常月点点头,望向老妇人:“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就别隐藏了。”
老妇人哈哈大笑:“没想到我变化成这样,也被你看了出来。”
常月说:“你虽然样子像六七十岁的,但步伐太过轻灵,显然是身怀武功的人,你所说的家人,我想也不会是简单人物吧,要是简单人物,怎敢将船泊在风口上。”
“哈哈,好聪明的丫头。”
朱九戒心中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没想到常月早就起疑了。
常月笑道:“你也不错啊,变化前来,定然是有什么企图。”
“不错,我们要报仇,老头子,出来吧。”
老妇人喊了一声,只见从船上晃出一条人影,眨眼落在老妇人身边,居然是一个背上长着硬壳的乌龟。
“哦,你们是海族的生命?”
“不错,我们是龟族的,我是龟王。”
“龟王?你老伴说你们和我有仇,我不记得和你们龟族有仇吧?”
“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啊,你知道龟精吗?那是我儿子。”
“哦,我想起来了。”
常月想起龟精来。
“朱九戒,你杀了我儿子,我要为儿子报仇。”
朱九戒心说:原来是龟精的父母到了,他们把常月误认为是自己,是寻仇来了。
却听常月说:“你们儿子助纣为虐,死有余辜,我没有怪你们教导过失就不错了,你们还找上门来。”
“臭丫头,看掌。”
忽地一下,龟王一掌拍来。
龟王既然是龟族的头领,武功自然非同小可。这一掌暗流滚滚,沙石飞扬。
常月双手一晃,迎了上去。
嘭嘭,接连两掌,龟王身子退后数步,脚已沾到海水,常月也是身子一晃。
从功力上看,常月应该比龟王高上两筹。
朱九戒为常月欣喜,这段时间分开,常月功力猛进,应该和自己不相上下了。朱九戒知道,常月一定有所奇遇,否则,她不会在短期内修炼到如此高的境界。
龟王既然是龟精的父亲,自然修为深厚,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一个丫头,有如此修为。
龟妻见丈夫落了下风,晃身与他并肩战斗。
龟妻内力稍逊于龟王,两人双斗常月,并未占得上风。尚义和尚侠本来想上前帮忙,见常月应对自如,便在一旁掠阵。
龟王夫妻颤抖常月百招,依然不能取胜,心中烦躁。龟王蓦地施展出法术,他一张嘴,便是一股海水喷射而出。
常月虽然武功修炼到了极高境界,毕竟火候运用尚欠,被海水一冲,倒跌而出。龟王夫妻一见,双双抢上。尚义尚侠出掌御敌,却被龟王夫妻一脚一个踢倒沙滩。
便在此时,朱九戒飞身而出。
朱九戒的武功虽然比龟王夫妇要高,但要说凭借真实能力力拼二人,结果会和常月差不多。不过,朱九戒刚才躲在暗处,已经摸清了龟王夫妇的路子。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朱九戒用心揣摩,发觉龟王夫妇身法凝滞,只是功力深厚而已。这也是常月能够力敌二人的缘故。因为常月依仗绝世轻功,便可闪转腾挪,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后来龟王用上了法术,这一点大出常月之料,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朱九戒看出二人的缺憾后,便施展轻功,眨眼间来到他们身后,双掌一拍,正中他们的背壳。
那位或许要说,乌龟身上最坚硬的部分就是贝壳,为什么朱九戒一出手就是对方的贝壳,而非薄弱部分。这一点,朱九戒也是经过揣摩的。刚才常月和龟王夫妇打斗了上百招,九阳九阴掌击中了对方不下三四次,但是,对方似乎皮糙肉厚。朱九戒见他们始终不以背部对敌,难道这贝壳反而是他们的薄弱之处。
想到这里,朱九戒觉得值得一试。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充其量和常月差不多,如果突袭不到龟王夫妻的薄弱部位,打击力度不够,不足以造成致命一击。
事实上,朱九戒的判断是准确的。
龟王夫妇背上的壳看上去坚硬,其实里面是他们的功力凝聚之处。
一般人练功,丹田在小腹处。由于乌龟一族长期伏地而卧,所以,本能地采取背壳防御,真气在背壳处,长此一来,龟王一族有了独特的练功方式。
朱九戒双掌拍出,龟王夫妇哪里料到,只觉得背后猛地一震,真气顿时散去。
两人大惊,回头处看到一个青年站在身后。
两人功力开始散化,恼怒道:“你是什么人?”
朱九戒说:“我才是真正的朱九戒,你儿子是我杀的。”
龟王夫妇一听,大喝一声扑了上来。
朱九戒见他们一扑之势如此威猛,不敢怠慢,双掌全力挥出。
轰地一声,朱九戒双掌一出,龟王夫妇被震飞半空,等到落到沙滩上,已经都咽了气。
朱九戒一呆,他却不知,刚才龟王夫妇已经功散,其实和普通人没有大的区别,哪里禁受得住他的掌力。
朱九戒转头去看常月,却见常月已晃身朝远处飘去。
朱九戒赶紧叫道:“常月别走。”
常月像没有听觉一般,在沙滩上飞奔。
朱九戒发足追来。
朱九戒是再世为人,人鬼之躯,身法自然如幽灵一般,常月固然功力已至化境,轻功总是不如朱九戒。何况,她刚刚经历百招厮杀,不出几里路,朱九戒已经追到身后,一探手,抓住常月的胳膊。
常月不得不停了下来,却淡淡地说:“你干什么?”
朱九戒说:“常月,我是你姐夫啊,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漠?”
“我对谁冷漠,那是我的自由,关你何事。”
“常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我是喜欢你的。”
“你这话怎么不去和柳芊芊说。”
“我……唉,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她。”
“是吗?哈哈,你被人甩了,才想起我来是不是?”
“不,不是的,常月,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深思,我觉得,只有你才是我的真爱,我……我离不开你。”
朱九戒这句话的确打动了常月的心。
常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少来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风流成性,一见美女就动心,我是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
“常月,你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你很好啊,又没做错什么,要我原谅什么?”
“不,常月,你别这样说,我知道自己滥情,我在情感上太不专一了。”
“这是你的本性,何况现在社会,有几个男人不多情,你不必要自责。”
“常月,我觉得你现在对我冷冰冰的,你知道吗,我听到你这样说话,心里如刀割一般。”
“别,千万别,你的心是柳芊芊的,要割也该当着她的面割,在我面前不值得。”
朱九戒心中万分悲痛,他知道常月怨怪自己太深了,自己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原谅自己,因为,是自己太对不起她了。在有了她之后,自己还先后和几个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对常月来说,这是现实的背叛,无论自己怎么说,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心。
想到这,朱九戒万念俱灰,喃喃地说:“常月,也许你不知道,虽然我娶了柳芊芊,其实,你一直在我心里占据着最大的位置,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
常月冷笑道:“那你掏啊,我倒要看看,你做到做不到。”
朱九戒痛苦地笑笑,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
此时,尚义和尚侠刚好跑来,两人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只见朱九戒的手深深地陷入躯体内,嘴边却带着微笑。
常月吓呆了,叫道:“戒哥,你……不要啊,你别吓我。”
朱九戒苦苦一笑:“常月,你终于肯叫我戒哥了,好,好。”
常月哭道:“你这是何苦,我……我纵便恨你气你,你也不该这样啊。”
“是你要看我的心的,现在,我就拿给你看。”说着,朱九戒慢慢地伸出手,只见他的掌心已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常月脸色大变,娇躯乱摇。
“戒哥,快把心放回去,我……我不要……”
朱九戒说:“常月,这就是我的心,它会永远属于你的。”
常月猛地抱住朱九戒,哭道:“戒哥,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是和你闹着玩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耍过去就没事了,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因为我找你找的好苦,我已经离开了柳芊芊,离开了谢明珠、肖玲,现在,你可以信我了吗?”
“我信,信。”常月使劲地点着头。
“那就好,只要你信我就好。”
“戒哥,你这是何苦啊。”
“常月,你别难过,是我对不起你,你说的对,既然我心里有了你,就不该和其他的女孩子再有情感纠葛,这一点我没有做到,老天应该惩罚我。”
“可是,你不该……你这样子,让我咋办啊。”
朱九戒微微摇头,笑着说:“只要你原谅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常月忙说:“我原谅你,我答应你,从今之后再不离家出走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朱九戒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