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看病,为什么?没钱呗。
老常家没钱,儿子刚上了大学,老常老口子自从过了中秋节,就再也没吃过肉。顿顿小咸菜,吃得老常原本壮实的汉子,现在成了瘦骨嶙峋的小老头。
老常拍了拍瘦瘦的胸,说:“他娘,你尽管看,钱我会挣的。”
老常媳妇心疼地看看他:“瞧你自己,都瘦成啥样了,也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了。”
老常叹一声。他何尝不想。
天下间有谁不想吃山珍海味?
问题是,你有没有那样的条件。
一对收入空间狭小的农民夫妇,供养着一个大学生,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
大学,如今依然是农村青年的梦想,农村父母望子成龙,最直接的路就是把儿子送进大学。可是,大学,一年一万几千元的费用,如果不是有着固定收入来源的家庭,的确拿不出。
农村,尽管已经有不少副业、林业、养殖业兴起,还是有一部分农民靠五谷生存。五谷,一家人填得饱肚子,要换成票子,能换多少?
常月妈妈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
这个月,常月送回家三百块钱,算是给二老的生活费贴补,常月妈妈刚才揣了二百块。她知道老常家的条件,那叫一个差。
“拿着吧,先把病看上。”常月妈妈说。
老常推了几下,接过钱。
一族人,到了这里,还客气什么。先看病吧。
老常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婶,你女婿不是在医院吗,咱们找找他好不好?”
常月妈妈说:“那行,我去找找九戒。”
常月妈妈拦住一个护士,询问朱九戒在哪儿。那护士一听常月妈妈是朱九戒的丈母娘,赶紧热心地把她领出门诊楼,然后指着远处的工地告诉她,朱九戒就在那边。
常月妈妈到了工地上,朱九戒正在值班室里闭目养神。
上午开完会,朱九戒回到工地上,推门时眼睛被门上的石灰迷了眼。
朱九戒猜想定是于老板做得手脚,心中气恼,用清水洗去眼睛里的石灰,还是有些烧灼感。
朱九戒来到于老板的值班室,于老板不在。朱九戒一脚将他的椅子踢翻,然后回到自己的值班室。
娘的,敢算计我,有你好看。
朱九戒盘膝坐下,运用六阴神功,一股清凉的气感浮上眼帘。
突然,朱九戒觉得印堂内似乎一跳。
朱九戒大喜:难道是天眼要开了?
自从打通了冲脉,朱九戒就梦想着打开天眼。
天眼,俗称第三只眼,在人体印堂穴与百会垂直交界处,属于退化的视网组织。
朱式家传神功中记载着天眼通一说,却并没有记载修炼方法。
没想到九阳神功成全了自己,九阳神功走冲脉,直接刺激第三只眼。
朱九戒双目烧灼,不便睁开,正好修炼第三只眼。
朱九戒关了门窗,落了窗帘,盘膝坐好,垂帘内视,意守百会,然后将意念逐渐移向百会与印堂垂直交接处,待此处暖烘烘一片,开始想象此处如同有一面电视机。啪地一声,电视机打开了开关,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朱九戒收功,闭目感觉了一下,自觉有了一些模糊印象,知道这只是视觉留影,离打通天眼,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朱九戒看看表,已经过了12点。他打开热水壶,烧了些开水,然后泡了一盒方便面,刚刚吃饱,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朱九戒开门一看,居然是常月妈妈。
“妈,你怎么来了?难道是爸……”
“不是,你爸没事,是你老常大娘摔了下?”
“常大娘?”
“啊,你忘了吗?每年你回家都给她拜年的。”
“哦。”
朱九戒不便多说,只是哦了一声:“妈,那我陪你去看看吧。”
常月妈妈点点头,在前引路,两个人来到了门诊楼大厅。
一路上,护士看到朱九戒,十有**都会驻足招呼。常月妈妈见女婿在医院里颇受医护人员的尊敬,不由得很是欣喜,但又有些奇怪:“九戒,你怎么在工地的值班室里?”
“妈,这时我暂时的工作,你就别问了。”
“唔。”
常月妈妈不问了。她的性子和常月不同,如果是常月,非要打破砂锅“纹”到底不成,常月妈妈性格软绵,想到女婿定有自己的原因,女婿不喜欢问,那就不问了。
来到了大厅,常月妈妈指着老常和老常媳妇说:“九戒,快见过常伯常大娘。”
朱九戒看看老常,高高的,瘦瘦的,脸色黝黑,眼窝深陷。与老常打完招呼,朱九戒转头去看老常媳妇,一愕。因为老常媳妇在医院干保洁,他是见过多次的,每次见老常媳妇盯着自己,自己便朝她微微一笑,原来是常月的族人啊。
“大娘。”朱九戒叫了声。
老常媳妇说:“九戒啊,你今天总算叫一声大娘了。”
常月妈妈说:“咋了,九戒这孩子平时不理你吗?”
老常媳妇说:“这孩子……算了,不说了,九戒,你看看大娘的胳膊,怎么样?医生要拍片,单子都开好了,我想还是等你来看看吧,你是咱常庄的女婿,更是常家的女婿,伯母有病你总不能不给个面子吧?”
朱九戒笑道:“大娘说笑了,别说是你,任何人有病我都会全力治疗,我在县城搞过几次义诊的,您没听说?”
“医院里倒有医护人员说,家里没听说过。”
常月妈妈说:“是啊,村里没人提起,九戒,我看你的义诊活动还是面不够广,什么时候你能给老百姓免费治疗?别老是在县城搞活动啊。”
朱九戒心中一动,点点头:“妈,你的话我记下了。”
说完,朱九戒左手握住老常媳妇的手,右手顺着她的胳膊,慢慢地摸着。
过了一会儿,朱九戒收回手,说:“是有些骨折,不过不要紧,没有错位,伯母,这俩月你注意休息,别活动了,平时把胳膊吊一下,一般的门诊都有那种固定的板子,几块钱一付,自己打一下就可以。”
“太好了,九戒,谢谢你,还是有人好啊,瞧,这不就省了钱嘛。”
朱九戒笑笑:“我刚才说过,任何人只要来找我,我都会给他无偿治疗,大娘,以后有事就来找我。”
说完,朱九戒又对常月妈妈说:“妈,以后乡亲们谁有病,你让他来找我就行,这点忙我还是能帮的。”
“哎。”常月妈妈乐得看到朱九戒露脸,朱九戒能给乡亲们办事,她自己觉得脸上有光。
“对啦,九戒。”常月妈妈想起一件事:“常庄有个姓岳的邻居,你该叫婶子的,喜欢听京戏,可是偏偏耳朵前一阵聋了,你岳婶子家里条件不好,病一直拖着,也没来医院来,九戒,你能不能给她看看去?”
朱九戒说:“行,我随你们一同去。”
朱九戒随同常月妈妈来到了常庄。
一进村,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路口。
“朱医师……”那人跑了过来,是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
朱九戒想起来了,这小伙子叫虎子,朱九戒曾经给他妈妈义诊过,治好了他妈妈的眼睛。
“是虎子兄弟吧,你怎么在常庄?”
虎子说:“朱医师,我们东城村开发,老百姓大多都迁出来了,我和娘在常庄租了一处房子,房东的儿子儿媳在外打工,不回来。”
“是这样啊。”
虎子看看常月妈妈:“大婶,您们……”
常月妈妈说:“九戒是我女婿啊。”
“啊,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
“是啊,九戒来给你岳婶子看病的。”
“是吗,太巧了,走吧,我带你们去。”
原来,虎子租的房子就是岳婶子的。岳婶子的儿子儿媳在北京打工,出了春节回来两三天,平常不在家。
岳婶子耳朵虽然聋,行动还算自如,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岳婶子的房子看上去还算不错的,一排五间,都是起脊的砖瓦房,很漂亮。大门大窗的,透光很好。院子也很大,院子里还种着两颗苹果树,果子已过了青涩期,微微有些泛红。
岳婶子住在最东间,对间是儿子儿媳的房子,西头还有两间,现在是虎子和虎子娘住。
虎子跑进东间时,虎子娘正和岳婶子在看电视。
电视是有限,央视的11频道,播得是戏曲节目。岳婶子只能看却听不到声音,很别扭。虎子娘就跟她比划。
虎子说:“娘,婶子,朱医师来了?”
虎子娘说:“是给娘看病的朱医师吗?”
“嗯,是啊。”
“嗯人啊,朱医师可是咱家的恩人啊。”虎子娘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岳婶子听不到,却看得到:“他伯母,你这是去哪儿?”
虎子娘边走边说:“朱医师医道可好了,他婶子,朱医师可是个好人,看病不要钱的。”
虎子娘只顾说着,却忘记了岳婶子的听力了。
岳婶子也往外走。两位妇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朱九戒和常月妈妈已经进了大门。
老常夫妇回家了。
常月妈妈打声说:“妹子,九戒来给你看病了。”
大分贝的声音,岳婶子略微有些感觉,但也听不甚清。
“什么,他大娘,你说啥?”
岳婶子把手放在耳朵上。
常月妈妈在岳婶子面前比划着,指指朱九戒,又指指她的耳朵。
岳婶子认识朱九戒,知道他在医院工作,忙说:“是来给我看病吧?”
朱九戒点点头。
岳婶子有些犹豫:“可……可我没钱……”
朱九戒摆摆手,说:“不要钱的。”
“你是说不要钱吗?”岳婶子有些不信。
朱九戒点点头。
“太好了。”岳婶子欣喜地说:“真是大好人啊,快请,快请。”
朱九戒扫一眼院落,觉得奇怪,看岳婶子家的房子,在常庄也算不错的,怎么岳婶子没钱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