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列日涅夫并不像是其他苏联领导人,他本人对各种理论掌握的不多,也在各种场合中丝毫不讳言的承认这点,但长久的地方干部生涯中,他有着自己的一套处理办法。对于赫鲁晓夫、苏斯洛夫那种动辄列宁、**的讲话,勃列日涅夫并不感冒。但他着自己的判断标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哪个干部有多大的价值,怎么使用,这点都难不倒他。
在后来的历史上,勃列日涅夫最后对柯西金动手,一方面是因为柯西金本身年龄比较大,另外一个方面则是勃列日涅夫知道,主导苏联经济没有人比柯西金更加合适。换掉了柯西金得不偿失,所以勃列日涅夫首先对付势力最大的谢列平和波德戈尔内,把苏斯洛夫束之高阁,最后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才着手换掉柯西金。
现在对于新任的克格勃主席谢洛夫,勃列日涅夫也希望通过接触来做出属于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这个克格勃主席能不能用,对自己会不会造成致命的威胁?还是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当然这种接触才刚刚开始。
“我的朋友,你觉得尤拉如果面临在安全干部和共青团干部之间的选择,他会选择哪一个?”下车之后的勃列日涅夫看着契尔年科问道。契尔年科和他已经认识了快十年的时间,这个时间正好是谢列平去阿塞拜疆视察的时候,见到谢洛夫的时间。
“谢洛夫是谢列平一手提拔的,应该会选择和谢列平站在一起吧!”契尔年科对于勃列日涅夫是毫无保留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谢列平、谢米恰斯内之间的关系差不多。
勃列日涅夫莫名的笑笑,觉得自己的部下还需要多见识一下,直接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声音从里面传来,“知道么,尤拉首先是一个克格勃主席,必须和自己的安全体系干部站在一起,谢列平的势力看似无懈可击,但共青团和克格勃根本就衔接不上……”
从回到书记处之后,担任中央书记的勃列日涅夫几乎马上就感觉到了两个人若有若无的威胁,一个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波德戈尔内,另外一个则是最年轻的中央书记谢列平。短时间内勃列日涅夫只是感到谢列平可能会成为一个威胁,但对谢列平还不会采取手段,他首先要巩固自己的位置,击败这次中央委员全体会议上和自己地位相同的波德戈尔内。
勃列日涅夫很欣赏谢洛夫那种长期规划,在暗处一点一点的进行积累,最后一击致命的想法。欣赏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他也是这种人。在没有把握之前,勃列日涅夫不会进行任何动作,而有了机会他也不会放过去。
这种想法首先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一定的自信,然后确保自己每次面对的只有一个对手,而不是一群,在没有一个人是自己对手的前提下,把自己的竞争对手一个一个的收拾掉。唯一的坏处可能就是,这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慢慢操作。
在勃列日涅夫评估谢洛夫的同时,刚坐上克格勃主席没多久的谢洛夫也在进行同样的评估,只不过刚刚反过来。从去年开始他似乎和勃列日涅夫的接触越来越多,一直到这次勃列日涅夫来卢比杨卡广场十一号参观,这个接触的次数有些太频繁了。如果到了现在他还看不出来什么,那简直不配掌控克格勃这个情报机关。
“太快了,刚刚回到书记处就有这种嗅觉,还是在最高苏维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一切尽在掌握中,这句话不适合我,比较适合他!”谢洛夫颇感无力的自语道。
从历史来看,勃列日涅夫这个人属于那种现实主义者,最讲究的就是实际而不是主义,而且还实际的过分。众所周知勃列日涅夫上台的时候苏联的情况是这样的,总书记勃列日涅夫、最高苏维埃主席波德戈尔内、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这是苏联的三驾马车。除此之外就是理论家苏斯洛夫、按照年龄说不定是下任总书记的谢列平。
这种态势其实仅仅维持了大概十年,而勃列日涅夫剪除几个威胁之后,也就是七十年代中期之后。苏联的三驾马车名义上还是他们三个,但实际上有几个部门的权利大大增大,成了勃列日涅夫自己控制的三驾马车,他们是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外交部长葛罗米柯,柯西金和波德戈尔内已经处在可有可无的状态中。
克格勃、国防部、外交部这些超级部门的领导人政治地位,已经上升到了和最高苏维埃、部长会议主席平起平坐,阿富汗战争最力主出兵的是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反对者是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而最后的决议是出兵。
怎么接触勃列日涅夫已经成了谢洛夫的一个问题,这位老大可不是赫鲁晓夫,跟他谈**是没用的,勃列日涅夫看的是多少收获,没有收获就什么都不要谈。
“难道我要向安德罗波夫学习?躲在卢比杨卡装死?一定有办法的!”谢洛夫自认为事情远远比安德罗波夫面对的要好一些。
从工作属性上来讲,安德罗波夫早期的愿望其实是苏斯洛夫的角色,成为主管阶级斗争的中央书记,这种情况下苏斯洛夫对随时准备代替自己的人观感可想而知,一脚把安德罗波夫踢到克格勃去做主席,因为克格勃的权利虽然很大,但在赫鲁晓夫时代政治地位并不高,不会成为一个威胁。
但可能苏斯洛夫也没有想到,勃列日涅夫后来为了摆脱波德戈尔内、柯西金、苏斯洛夫和谢列平的人数优势,把三大部门的领导层政治地位提高,自己直接领导,让这些勃列日涅夫的这些对手彻底成了摆设。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有人在能反对他了,时间是一九七三年。
安德罗波夫和苏斯洛夫的关系不好,但谢洛夫自认为和苏斯洛夫的关系还不错。苏斯洛夫是没有党羽的,其实很容易互补,想到这谢洛夫决定去苏斯洛夫那里抱大腿,就这么定了。
抱大腿的谢洛夫必须要进行一番准备,有这个条件么?有,这种客观条件存在,就是谢洛夫刚刚和勃列日涅夫谈的,西方苏联学学者。这个年代对苏联妖魔化的宣传比后世对中国大的多的多,如果谢洛夫记得没错,后世主要是一个华裔在宣传中国崩溃论,谢洛夫面对的情况更加简单,想找出对苏联有敌意的学者一抓一大把,都不用特别的去挑选俄裔。
“我们的主要工作方向是,要炮制出来一份我们本国人民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污蔑,而一般西方人民看一眼则欢欣鼓舞的东西。在大数据的支撑之下,把这些污蔑镶嵌进去。最后得出的结论一定是苏联步履维艰,而我们对面的西欧只要到时候等着苏联自己改革,就行了!假宣传部先给我一份大纲,这种事情必须要通过我们的苏斯洛夫书记首肯,不然我们真的会有麻烦的!”谢洛夫对着第二总局的假宣传部一把手说道。
“意思就是要充斥着明显的谎言么?我明白了,主席!”假宣传部部长点头表示理解。
明显的谎言,是克格勃术语,意思是散播对苏维埃攻击意图十分明显的谣言。在赫鲁晓夫时期这句术语其实只有作为术语的作用,但再过几年就不一样了,因为赫鲁晓夫时期对舆论比较放松,出现了文化界攻击苏维埃的言论,于是等到勃列日涅夫上台之后,通过决议,对刑法第190条作了几项增补:以口头形式散布诋毁苏联国家和社会制度的明显谎言,以及书面形式创作同样内容的作品,处以剥夺三年以下的自由,或劳动营改造一年,或处以一百卢布的罚款;……对组织和参加破坏社会制度的集体行动者进行惩处。
到底什么算是明显谎言?什么算是破坏社会制度的集体行动者?这件事情,本人说了不算;律师说了不算;甚至连法官说了也不算,苏共中央把解释权交给了自己最宝贝的机关——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让国家安全干部解释法律。
几天后谢洛夫带着这份报告去了苏斯洛夫的家中,开始完成自己第一步的抱大腿步骤。
“通过宣传领域的引导,让我们的敌人对我们采取战略误判?听着倒是很有意思的,不过这些文件还是不能流到我们苏联境内,尤里,你不明白就算是自称理智的学者,其实在面对爆炸性新闻的时候,也无法得出正确的判断,所以明显的谎言是没有用的,在你们安全领域之中,还是要对苏联学进行封锁,只要要尽力封锁!”苏斯洛夫点点头留下了谢洛夫的宣传计划,表示自己要进行一些补充,最好把影响力仅仅散布在西方世界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