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点是英国人相当忌惮的,国际法约定,交战双方无权通过和利用中立国领土,否则就视为对中立国的侵犯。在列强眼中或许侵犯一个小国、弱国的中立地位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在中国日渐强硬的时候,显然不适合去招惹是非的。不然,英国在威海卫直接就有基地,何必要费老大的力气在别处琢磨登陆呢?
日本一贯骄横,在日俄战争时期根本就不把中国的中立地位放在眼中,这次也不例外。但考虑到现实影响和对华关系,加藤并不能够马上做出决断向中队进攻,至少在军部没有明确指示前他不能这么做。何况,根据小英的报告,中队似乎已有了妥善的准备和充足的兵力,贸贸然与中队正面冲突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思来想去,加藤还是决定带领第二舰队主力来进行炮火试探。
胶州湾外海,英日舰队主力逐渐汇集,加藤站在旗舰周防号战列舰上(排水量12674吨,航速19节,有254MM舰炮4门,150毫米舰炮10门,鱼雷发射管2筒,舰员732人,舰长丸桥彦三郎大佐。该舰原为俄舰,1905年在日俄战争中沉没,次年日军在旅顺口打捞后加入日军舰队。),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德军各炮台情况,虽然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对此进行一番评头论足,分布在周防号周围的则是石见号和丹后号战列舰,日军的装甲巡洋舰(亦称重巡洋舰)磐手号、八云号、常磐号和英军的凯旋号则在几艘战列舰稍前的位置上,他们一方面要承担轰击炮台的任务,另一方面也要承担万一德军舰队主力从胶州湾突然杀出的战斗缠斗任务。由于德军的严格保密,英日联军并不清楚德军的主力舰队已不在港内,虽然根据以前的情报显示德军舰队实力并不强,但谨慎地加藤还是做了两手准备。至于舰队中的轻巡洋舰、驱逐舰和炮舰等其它舰只,由于炮火威力不足和抗打击能力不强,全部被安排在炮击编队之后、远离炮台火力覆盖范围的海域。用于担任警戒和解除中立国船只武装的任务。
“报告司令官,舰队阵形编组完毕,可以行动。”
“给各舰打旗语,保持距离,全速开进,务必集中火力……”
“哈伊!”联络官遵命而去。庞大的舰队开始朝德军炮台的火力射程进发,编队速度迅速拉大到了15节以上。
担任炮击任务地军舰舰炮主要有305MM和254MM两种,也只有这两种海军炮才能在远距离对要塞进行攻击和造成显著破坏。德军五座炮台中,最大口径的要塞炮是280MM。德军的280MM(11英寸)火炮是海军的杰作之一,不仅在要塞群中大量采用,在各战列舰中也纷纷可以见到,原因只有一个——德国的铸炮水平高超,其同身管的11英寸炮无论在威力还是射程上都堪与英日的12英寸炮(305MM)相提并论,而且重量和炮弹分布度都较12英寸炮来得佳。德国并不是不会造12英寸炮。但偏偏造11英寸炮与英国抗衡,在火力相当的前提下将节省下来的重量用于防护。故而在一战海战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虽然英军地同级别战列舰无论是速度还是火炮口径都要强于于德国。但在进行一对一对抗的前提下,英舰甘拜下风,特别是战场生存能力上,英舰则远远处于下风。
对于胶州湾外英日联军大张旗鼓的举动,青岛总督迈耶#8226;瓦尔代克海军上校在收到炮兵观察所地报告后哑然失笑,英国人和日本人想干什么?想用舰炮摧毁炮台么?可青岛炮台经过加固后显得异常牢固,只有在1万米以内用254MM口径的炮弹直接命中才会造成实质性损害,要想造成毁灭性打击,至少需要11英寸舰炮在7000米内或12英寸舰炮在7500米内准确命中。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说敌方舰队没有准确的炮兵校正机构,就是有也可能因为距离不够而无法使上力气,若是攻得太近,分明就是炮台的靶子。要塞炮虽然不及舰炮身管长,射程也没有同口径舰炮远,但炮台所处的位置较高,居高临下的射击威力可以有效弥补射程不足,而舰炮则要从下往上开火,最大射程会受到影响。一来一去后,英、日的优势便逐渐被蚕食了。
“已进入舰炮最大射程,是否开炮?”周防号作为旗舰,负责整个舰队的数据传输和炮兵校正,否则各舰自顾自射击将难以压制炮台火力,因此专设联络官统一指挥。
“立即开始攻击,各舰降低速度,力求稳定性和准确度,但最低航速不得低于6节。以便有充足地机动力……”加藤手持望远镜在仔细观察。周防号高大的桅杆上同样也有专业军士(日军称军曹)在观测。
炮弹离膛而出,胶州湾日德第一次大炮战开始打响。
日本舰队地火力虽猛。但由于缺乏有效地观测与校射手段。整体看来是得势不得分。要么因为测距时没有估算好射程而落到了海中。要么就高高地越过德军炮台地顶部而在其身后较远处炸响。由于炮弹落地时巨大地爆炸声和掀起地满天尘土砂石。和正中炮台地射击效果几乎相同。让桅杆上负责观测地军曹不知所措。犹如抓瞎一般在短短地十多分钟内。日英联合舰队已对原先进行模糊定位地德军各炮台进行了数次齐射。但几百发炮弹居然无一命中。最近地一发爆炸点也在炮台地40米开外。对这些坚硬地乌龟壳几乎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倒是惊天动地地爆炸声让德军和老百姓将神经绷得更紧。
为了避免被要塞炮地还击所命中。日英舰队一边炮击。一边以低速进行机动以便转换阵位(这在某种程度上也降低了命中率)。但非常令人疑惑地是。在这10多分钟内。所有地德军炮台没有哪怕还击过一发炮弹。让人大惑不解。加藤定吉中将不是白痴。他不会天真地以为德军就此放弃了抵抗或者所有地炮台已经在刚才地盲目齐射中被报销。在他看来。德国人被打个措手不及是有可能地。但像这般毫无动静。任由本方舰队开火地怪事却孕育着更大地风险。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是无能为力。旁边地专业观测军官也不断诉苦:“对方没有任何还击。无法根据其弹道来测定方位。目前也无法对炮击效果进行评定。”
“给我继续打!”加藤用戴着白手套地拳头狠狠在司令塔内挥舞。
德国人真地被打蒙了么?没有!早在日英舰队刚刚开进胶州湾时。炮台已做好了准备。随时都有可能开火。但明智地指挥官制止了这种盲动行为。他们需要更为准确和细致地观察来进行报复。就在震耳欲聋地爆炸声中。设在浮山主峰地炮兵观测所一片忙乱。专业军士们忙着图上作业。将敌方舰队地分布和方位逐一标定。在耐心观察对方地机动能力和阵位变换规律后。观测所已将一系列详细地标尺都通过电话线转告给了炮台。瞬时间。所有地德军炮台都按照这个标尺开始调整射界。德军对于附近海域地标尺和方位早就有了准确地估算和测定。并将相应海域按照规则和形状化成了一个个小方块。相应地弹道数据根据也标注其中。只要能够确定对方在哪一个方块中活动。就能像查阅对数表般精确地查阅到标尺数据。
“担任炮击主力地日军舰队在A13、15、16和B7、8、9地区域内进行机动……”一道道命令通过有线电话迅速得到传播。沉寂多时地重型要塞炮纷纷昂起了他们地头。按照各自承担地目标方块予以调整。5门280MM要塞炮根据事先地布置。采用了4地弹药配备法。在这个方案中。每门火炮地弹药由穿甲弹和高爆弹两种弹种组成。前者是用来击毁军舰地。后者是用来杀伤人员地。在每5发一组地弹药中。两者之比为4:1。当然每个炮台何时出现高爆弹却是有规律地错开。保证在一轮齐射中至少有一门同口径地要塞炮能发射高爆弹。
“司令官。您看。独军地飞艇!”正在加藤定吉焦躁不安时。眼尖地观测军官已通过望远镜发现了从青岛方向飞来地飞艇。在万里晴朗地蓝天中。这一艘孤零零地飞艇显得尤为扎眼。
“榴散弹准备,把这艘飞艇给我揍下来!”虽然世界各国此时对于空中威胁还压根没有意识,但不少国家已具备了雏形的高炮——气球炮。由于气球炮一般采用碰炸引信,要想碰上飞机或飞艇再爆炸无异于大炮打蚊子,对空轰击地效果非常差,因此炮兵一般倾向于用榴散弹进行对空攻击。
加藤的话音还没有消散,忽然令人心悸的呼啸声破空而来,德军的反击开始了,5个对海炮台的大口径重炮被压抑了半天的热情开始宣泄出来。各种口径地炮弹带着不同的弹道曲线恶狠狠地朝舰队砸来。刚才还在奇怪德军为何没有反应的人转眼间已经被突发情况惊得目瞪口呆。
精准、高效是德军第一轮齐射的最好写照,无数道水柱在军舰旁边高高炸起又狠狠摔落。平静地海面犹如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命中敌舰一艘,近失弹3发……”随着滴滴答答地电报声,炮击的战果很快就返回了过去,原来德军地飞艇是为要塞提供中继观瞄的。
“周防”号虽然没被命中,但也结结实实地吃到了几发近失弹,刚才还在甲板上神气活现的水兵已经有不少被漫天飞舞的弹片击中,雪白的海军服上净是猩红的血迹和白色的脑浆,有司令塔厚重装甲保护的加藤等人自然不必担心这些,但也为德军如此犀利准确的还击而感到吃惊。没等众人回神过来,又是一排密集的炮弹飞到,这次的倒霉鬼轮到了“石见”号,这艘老舰被一发240mm的穿甲弹击中,靠近左舷的甲板处先是被穿甲弹掀开一个大洞,然后舱内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左舷水线附近的装甲炸得粉碎,海水如同涌潮一般涌入缺口。
“损管!损管!堵住缺口!”在军官们的嗷嗷乱叫中,水兵们乱成一团,却丝毫无法控制海水的涌入。不到2分钟,“石见”号已被灌了近800吨的海水,失去平衡的舰体下意识地向左侧倾斜了6,锅炉的功率也大受影响,原本是主动低速航行,现在却是想高速也高速不起来了。英军的凯旋号被一发高爆弹命中,舰上正在操作的水兵被弹片吞噬了近20号人,所有易碎或者防护不够牢固的设备都被炸得粉碎,高爆弹对军舰也许不能造成太多的杀伤,但对人员和舰桥附近的杀伤力还是非同小可。在一片慌乱中,日英舰队失却了方寸,各舰都条件反射般地予以自行还击和向外机动,所谓的协调指挥、统一行动变成了扯淡。就是空中的飞艇他们也顾不得用榴散弹招呼了,炮手们只是盲目地将炮弹发射出去,到底是压制还是摧毁,抑或是浪费弹药,在这个时候已无人顾及。各舰为了躲避准头奇高的炮火,早已将刚才的低速机动变更为高速运动,原本秩序井然地联合舰队在德军突如其来的炮弹下面变成了一窝乱窜的蚂蚁……
头顶的飞艇还在忠实履行自己的使命,不断将敌方舰队的标识区域和弹着点汇报回炮兵观测所,紧接着破空而来的是准头越来越高的炮弹。加藤已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了,他充分意识到了头顶飞艇和德军对海炮台的威胁,连忙下令撤退。在旗舰的带领下,整个舰队立即以最大速度转向、逃离战场,只有刚才受创最为严重的“石见”号步履蹒跚地跟随在后面,与前面几艘舰艇的差距越拉越大。
“司令官,石见号发来信号:本舰受创严重,难以高速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