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冠雄看看汤芗铭又看看其他人,知道他们都是赞同的,就说道:“那就赶紧询问各舰军官,无论持何种见解,天明前都需答复。我从众议!”
众议的结果自然就不用问了,不要说别的条件,就是补发拖欠的军饷再加每年不少于150万的军费就已够打动人心了,更何况还有萨镇冰和严复两位军界前辈的努力,自然都是一片赞同声。
“既然众议如此,我自然当顺从公意,命令舰队调整航线,朝秦皇岛港口进发。”刘冠雄随即命令道,“对于搭载陆军,要严加看管,防止他们闹事,等到了目的地,也由不得他们了。”其实,他是多心了,这批陆军很多都是第一次乘船,根本不熟悉海洋禀性,上船后晕船的晕船,呕吐的呕吐,再加上对于港口登陆情况更是茫然不知,哪怕带到外国去,只要不下船,他们都不会分辨出有什么不同的。
“子英,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刘冠雄发布完命令后,看看天即将放亮,就转身向萨、严两人做了汇报,听得两人心花怒放,严复拍着刘冠雄的肩膀勉励道。
“哪里,哪里,这是海军将士一致的意思,只是我……”刘冠雄黯然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指挥海军行动了,等船靠码头,我就解甲归田,再也不过问海军事务。萨镇冰大吃一惊:“子英,你这是何必呢?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你这么一走了之……”
“刘某辞职,与公无愧,与私也无亏。”刘冠雄惨然一笑,“袁公对我有恩,纵不能报效之,亦当有所领会。”
萨镇冰还想再劝说两句。严复制止了他的话头,劝导道:“也罢,你好好休养段时日,等一切上了正轨,再出山为国效力也不迟。我原本也发誓不再介入海军事务,但此时不也如此?时移势易,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同样都是随船进军。护方面的11师41团(护的编制和北洋军不同,为一师直接辖四团制。师下面最多只有三个步兵团,但编制要大不少,另有一炮兵团,13师、16师等部队因为有骑兵团,只有两个步兵团)的官兵虽然也同样遭遇了对海洋的不熟悉,但全团官兵士气高昂。夜色深沉中他们靠近了烟台。亲自带队的师长郭松龄望着烟台港内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显得极为兴奋。
终于靠岸了!在他心中,这也应该成为11师建立功勋的起点。虽然11师是秦时竹一手建立地,但自成军以后,一直作为威慑和预备力量驻防辽阳。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可以参加。眼看其他部队纷纷建功立业,让至今还没有功劳进账的郭松龄和11师官兵都是心痒不已。好容易逮住了机会,能轻易放过吗?五师这块肉虽然不大,但好歹也算是块肉,不狠狠咬他一口,将来是会后悔的。
为了这次作战,郭松龄做了大量准备,一方面抽调精兵强将加强41团,现在的41团基本浓缩了11师的精华。是核心中的核心,另一方面是对武备做了调整。PaoShu811师地炮团虽然装备了重炮,但根据海军的意见,重炮不仅上船地时候麻烦,卸载的时候也麻烦,郭松龄果断调整部署,一门重炮和山炮也不带,只带了前不久研制成功,刚刚配发部队的二年式步兵炮(或称辽造步兵炮)。11师之所以能配上这么新式的武器。和他们在革命胜利后缓慢的换装是分不开的。由于11师在几个骨干师中步枪、迫击炮等武器都是最后一个换装完毕地。在研制成步兵炮后,郭松龄强烈要求优先给11师换装。经过他软磨硬泡,再加上11师曾经率先发起捐助军费活动,终于让其得逞。首批12门步兵炮全部拨给了11师,这次倒都让他给带来了。
眼看安然抵达烟台港,指挥舰队行动的程壁光也松了口气,护的舰队看上去声势不小,其实战斗力并不强。虽然倾巢出动,但内中有战斗力的只有几艘浅水炮舰和鱼雷艇,其余全部是远东航运公司提供的商船,吨位还比较可观,但一旦开战只能是挨打地靶子,最新式的驱逐舰、潜艇都还在船厂建造,对自己实力知根知底的程壁光惟有祈祷不要发生意外,能成功进港靠岸,对于这支年轻的舰队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成功了。
沈鸿烈有条不紊地在指挥人员登陆。一副老成模样。郭松龄此时就是外行啦。只能站在旁边催促手下“快快”。其余地忙算是帮不上了。不过。急归急。大家心里还是踏实地。舰队在航行地时候就已经收到了刘冠雄发出地电报。自然明白严复和萨镇冰地劝降工作已成功了七分。只要自己不出漏子。这个功劳就跑不了。
“报告郭师长。程副总长让我前来报告。说刚刚收到德州支队发来地电报。正在和北洋军进行激战。希望你们抓紧时间。堵住敌人地退路。”海军传令兵地声音在夜晚显得更加嘹亮。“另外。登陆完毕后。舰队将随即返回基地。后续物资将于三日后送达。”
“烦请转告副总长。情况我已了解。祝你们一路顺风。”郭松龄交待完毕后。和沈鸿烈一起下了船。正好最后一门步兵炮从船上运下来。只看见四个士兵一起抬着。显得非常轻松。
“报告郭师长。所有人员、物资卸载完毕。请问有何指示?”沈鸿烈毕恭毕敬地敬礼、汇报。
郭松龄回礼后笑道:“你辛苦了。海军地兄弟们辛苦了。请代表我和11师官兵向海军弟兄们表示感谢。向程副总长表示感谢。”
“请您放心。我一定转达。我也代表海军祝愿陆军兄弟们旗开得胜。”沈鸿烈虽然在军衔上比郭松龄低两级。但私交不错。彼此也谈得来。都算是护中高学历地年轻英俊。他一本正经地报告完后。又换上笑嘻嘻地神情:“还烦请郭师长通知部队。凡是刚刚在船上呕吐过地。一定要多喝点水。顺便补充一下肚子。这样才不至于影响战斗力。至于刚才地赌注。不好意思兄弟我输了。”原来他们两个就郭松龄这一路上会不会呕吐而打赌。为了赌赢。郭松龄愣是忍住了肚中地翻江倒海而没吐出来。
“好,我记住了。”郭松龄一边握着他地手晃动,一边暗暗用力。“你就放心吧,五师一个也跑不了。怎么样。说句痛快话,仗打完后在哪里请我吃饭?”
沈鸿烈没有提防到这一手,痛得龇牙咧嘴,连忙讨扰:“好说,好说,你说哪里就哪里。”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郭松龄松开了似老虎钳地大手……
11师稍加整顿后,就开始了行军,大家脚下生风。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抵目的地把敌人给堵住,可从烟台到德州毕竟路途遥远,想要一下子赶到,还是有些吃力。
“11师已经上来了。”王云山接过电报后,对徐志乾高兴地说道,“只要11师和我们形成了合围,靳云鹏就是再狡猾也跑不了!”
“是嘛?”徐志乾放下望远镜,“那太好了,瞧这家伙现在打得这么带劲。等11师到了有的他难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报请副座赶紧派遣飞艇前来,一方面将靳云鹏部的火车车皮炸毁,另一方面在靳云鹏可能南逃之处运输空中机动兵力,哪怕一个连都是十分有利的。”
“你已将这套手法琢磨地很透了嘛。”王云山随即下令,“命令部队,再次准备放弃阵地,指挥部也要赶紧腾个地方……”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随着护脱离接触。战场的声音顿时变得稀稀拉拉。靳云鹏和参谋人员躲进了刚才被护用作临时指挥所的小庙。“师座……”参谋惊讶地发现,“似乎刚才敌人在这里呆过。您看,满地地文件、废纸。”
靳云鹏随手拣起一张,说道:“看来敌人逃跑得很仓惶啊,连文件都来不及销毁,仔细看看,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几个参谋立即蹲下身子仔细探索起来,突然间有个参谋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叫了起来:“最新地电文,师座,最新的电文……”
“什么内容?”靳云鹏看着大呼小叫的部下,一把夺了过来,随即“我部正与曹锟部激战,因防御工事严密,急切不能得手,望你部咬紧牙关,尽一切努力,再次迟缓靳部24个小时以上……”等字眼跳入了他的视线。
“看来三师还在和护激战中。”靳云鹏心中一动,低头又仔细看了看电文的收到时间,为一个半小时以前,“这封电报稿你们有何感想?”
“这么说来前面还在激战中,我们要加快步伐,绝不能让敌人的计划得逞。”
另一个参谋补充道:“这样看来,我们还要抓紧,只要能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一定能够奠定全局大势。”
“只是现在下起雨来,视线多有阻隔,对于进攻也不利。”
站在庙门口地靳云鹏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手中的怀表,语气坚定地说:“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到时候视线肯定能转好,告诉部队,就地休息两个钟头,天亮后对敌人发起进攻,只要击溃眼前的敌人,全局胜利指日可待……”
等了半天没有看见北洋军追赶过来,徐志乾有些纳闷,问道:“你那封假电报到底灵不灵?”
王云山也有些吃不准,犹豫地说:“谁知道,说不定靳云鹏没看见呢……”
“不会是这家伙内急,情急之下用这个当手纸了吧?”徐志乾的玩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算了,管他追不追,命令部队就地休整,咱们就和他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天亮时分,雨渐渐地停了,天空开始放晴,折腾了整整一夜,远还没有休息够的北洋军士兵又被驱赶起来进行战斗,于是乎,清晨地宁静再次被子弹声、炮弹声所打断。护的抵抗越是顽强,靳云鹏就越是认定对方已黔驴技穷,越是认定那封电报稿的效用性,也越是催促部下加紧进攻。但性急归性急,北洋军如同撞上了一堵硬墙,怎么都攻不过去,付出了死伤累累的代价,还是未能前进一步。
“师座,敌人有些古怪,怎么这么经打了呢?”
“看来他们已下了决心,我们也要下决心,两翼迂回的部队有什么进展?”靳云鹏很是挠头,从上午打到中午,战线还是纹丝不动,和昨天夜里大踏步的前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基本没有进展,两翼报告说敌人的抵抗很强,据说还有重炮加入了轰击,要求提供火力压制。”压制,压制……”靳云鹏急得来回踱步,“炮弹都快打完了,我拿什么压制他们?”
“报告师座,海军来电,7师已登陆完毕,即将赶赴支援……”
“很好,很好。”靳云鹏在困境中得到了“援兵”,心里十分地宽慰,“那就再等等他们吧,两家合力,形势应该有所改观。”
在另一条战线上,护解决了二、四师敌军并打扫干净战场后,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开始向南挺进,由于已没有了敌人地正轨兵力阻拦,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望风披靡,纷纷表示赞同护国立场,与袁世凯中央zf划清界限,直隶全线归顺。为了防止这些政治投机分子乱来,蓝天蔚也不含糊,就地留下小部队进行军管,反正车皮有限,一次也不可能将所有部队都南运。
到了下午茶的时间,朱尔典虽然依旧还是那么悠闲,但他明白,在这表面的悠闲之下,其实是暗流涌动。他关于在保证英国利益的前提下秦时竹掌握中枢并扶持另一个地方势力的报告得到了外交部的认可,但随即而来的另一道命令却让他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