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冯国璋治军有方,部下虽然怨声载道,但至少还没有敢于公开违抗命令的。^^去看最新小说^冯国璋的奇怪表现和张勋的行径形成了鲜明对比,特别是住在南京城的洋大人们一个个赞不绝口。他们虽然不关心中国人民的死活,但如果张勋把南京搞得一团糟对各国的利益都是不利的,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商业秩序混乱后谁来买各国的商品呢?南京的英国领事更是认为在冯国璋身上体现了“中国的传统美德……一位接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将军处事迥异于他的接受传统教育的、残暴不堪的同事……”,正巧朱尔典要在长江流域寻觅一个合适的代理人,领事果断地把冯国璋作为最合适的代表给推了出来——“这位将军对各国的态度相当友好,对于我们的利益也表示了尊重之情,更为重要的是,他是一股不同于秦时竹而又在南中国具有良好影响的势力的总代表……我个人倾向性地认为,他具有很大的价值,甚至是我国永保中国利益的关键枢纽……”
相比冯国璋的狡猾,靳云鹏可要率直多了,接到增援命令后他就急急忙忙地往北赶,不是说靳云鹏没有判断形势的能力,而是他的政治生命,是和北京城的段祺瑞联系在一起的,段若是倒台,他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与其窝窝囊囊地受制于人,还不如拼尽全力赌一把。他把赌注压到了自己的迅速北上和海军支援上了,根据他的判断,他认为护主攻的矛头是指向廊坊、北京一线的,只要尽快北上就可以给护背后一击,这对于整个大局的改观是决定性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惜的是,无论他用什么手段,他都无法联系上廊坊的第三师和北京城,他初步判断是可能已经沦陷。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地思想——护大概已在这样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将会非常有利于第五师随后的行动。再加上二、四师已经先期北上的消息,他认为一定会把护所有的实力和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因此,他决心趁护整个战略重心和进攻方向都还没有调整到位的时机,给予对方最致命的一击,实现全局地转危为安。
可惜的是,他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太妙了一点。护早就拿下了廊坊和北京城,虽然在保定前线牵扯了大量兵力。但在德州方向——第五师北上地必经之路上,早已严阵以待。不过话又说回来,靳云鹏虽然自负但还没有到狂妄的地步,他不会如同曹锟那样事先都不侦查清楚就直接自投罗网,自从进入山东地界后,一路上都以骑兵作为侦查尖兵。确信安然无恙后才大模大样地通过,虽然耽搁了一定的时间,但保证了安全,这一点他认为很值得但当天下午他所派出去侦查的骑兵大部队没有能够再回来,让他敏锐地感觉到。前面一定出现了护的大批部队,而且很有可能是已经布置好了防御阵地或者圈套,等待自己傻乎乎地钻进去,损失了近百人的骑兵部队固然令人心疼,但以如此代价判明了敌军地大致动向,他认为还是值得的。果然,有侥幸从护的阵地中逃脱出来的漏网之鱼前来报告,说德州已为护占领,对方布置了一个半弧形的防御阵地等待着他地到来。
其实。PaoShu8本来护是想将这支侦查部队放过去的,尤其是防御阵地和阻击阵地还没有完全部署到位,但当路护主力2旅旅长徐志乾并不认为值得为这一小股敌军暴露自己的位置,麻痹一下敌军,让他们得到平安无事的假情报以造成阻击的突然性比吃掉100多敌军的动作更具有诱惑力,无奈5师的骑兵侦查队实在是过于精明,稍事侦查便判断出德州已为护所占领,更让徐志乾生气的是,对方在已侦查到本方位置的前提下。居然还敢分头行动、扩大搜索面。妄图摸清阵地部署情况,这就不是他所能容忍地了。因此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而且指定要全歼。但由于骑兵的高速机动性,虽然全体将士尽了最大的怒力,还是让个别骑兵逃脱而去,所幸他们急于逃命,对护的具体部署没有能够形成统一的景象,再加上逃命时的慌乱,报出来的位置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徐志乾上次进攻廊坊时吃了一个不小的亏,虽然因为与他对阵地是吴佩孚,陆尚荣并没有怎么指责他,但这位大舅子心里可是憋着一股气,很想找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当日分兵之时,虽然明知难度较大,但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阻击、歼灭第五师地任务。与23旅一起行动的,还有教导总队地队长王云山。由于他的军衔和级别要高过徐志乾,便担任了临时组建的山东支队支队长。
“支队长,咱们算是被敌人发现了,这仗应该怎么打?是不是趁敌人立足未稳赶紧杀过去?”徐志乾和王云山私下交情甚好,后者还曾在义军时期参加搭救其妹的战斗,算是一直以来都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怎么?又求战心切了?”王云山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伤疤”。
“去去,别总取笑我。”徐志乾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但嘴上丝毫没有服软,“你不是也和我一样的心态?再不早点立功,这战事一完可就没功劳了。兄弟我倒没什么,你捏着这么精良的装备,又是大炮又是战车的,难不成就这么空手回去?怎么也得吃块肥肉吧!”
徐志乾的话说到了王云山的心坎里,教导总队作为北疆国防军中待遇最好、装备最优、领导最重视的样板部队,一直以来都被别的部队所羡慕也深为大本营所器重,能不能打出应有的水平,立下他人信服的功劳一直萦绕在王云山心头,他一方面为自己部队的实力感到骄傲,另一方面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这么好的部队,如果不能漂漂亮亮地立下功劳,确实很难向方方面面交待。
急归急,王云山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当下解释道:“我也很想现在就杀过去,打他个痛快,就像打唐山一样,大炮一轰、战车一冲,敌人就完蛋了。可是兄弟,现在形势不一样啊,靳云鹏这小子鬼地很。如果我们这么大咧咧地打过去他打不过我们脚底抹油溜了怎么办?大帅交待是要歼灭第五师,副座临走前也千关照万交待我们一定要和11师配合好。完整地吃掉第五师,如果现在就杀过去,纵然能重创敌人,同样还是完不成任务。”
“任务自然是要完成的,可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要是不黏上去。他们现在就溜走怎么办?岂非更加得不偿失?”徐志乾有些不服气,“11师才刚刚从营口开拔,最快也要今晚才能登陆,等他们包抄到位,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如果让靳云鹏这小子溜了,我们哭也来不及。”
“你担心的也不能说没有道理……”王云山犯难了,到底怎么办呢?今晚要不要杀过去呢?
其实,此时的靳云鹏也难受得很,从侦查骑兵带回来的只字片语中,他无法凑出一个完整的敌军印象,敌人到底是小股还是大股呢?如果是小股,那么说明是阻击部队,分明是为了防止第五师迅速北上加入战局而配置的。自己地对策就是迅速击破当面之敌北上,扭转不利战局;如果是大股,那么说明京城战事基本已经结束,护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他的第五师了,而且此时必然士气旺盛,与这样地对手对阵是他不原意的,他还没有傻到飞蛾扑火的地步,必然会选择后退。当然,后一种事态是他所不希望看见的。他既不希望看到战局已经完全恶化的动态。也不原意一枪不放,仓惶退到出发位置的窘迫。那样只会招徕冯国璋、卢永祥等人地嘲笑,而且能退到哪里去呢?苏南有张勋和冯国璋的部队,苏北有卢永祥的部队,自己总不能去安徽投奔倪嗣冲吧?
那么,到底是小股还是那股呢?几个侦查兵报告的结果是铁路沿线特别是在车站附近发现了敌人,人数大约在1000人左右,重火力不详,起码没有在交战中开火,但是已布置了较为完备的防御模样。靳云鹏对这个情况很重视但也很犯愁,眼看天已经快黑了,继续派出去侦查地意义不大,他只能在现有基础上召集部下讨论敌情,大军就在距离德州20里外的地方停顿了下来。
“师座,根据我的判断,我认为对方是小股之敌,理由有二:一是敌军进攻廊坊、京城一线的战斗刚刚打响才一天半,如何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分兵出来对付我军?二是,敌人在歼灭我侦查部队后,并未趁势出击,这就说明对方规模不大,为了防止我们看破虚实,故而对侦查部队痛下杀手,倘若敌人真是主力,则必然会伪装成小股模样,引诱我军上钩,那样的话,侦查部队必然能安然返回……”
“师座,我的意思刚好相反,敌人主力已经运动到德州,我的理由也是两条:第一,我们与京城和第三师失去联系很久了,如果他们还在坚持战斗,必然会不断发电给我们要求增援,必然会催促我们加紧进军,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岂非可疑?第二,敌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对我骑兵侦查队加以歼灭性地打击,恰好证明了敌人来势凶狠,为了防止我们看破虚实,故意不留活口。”
听着这两个似乎都有道理的分析,参谋们,几个旅、团长们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好,只能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会场的气氛虽然显得很热烈,但无人表示明确的看法,大家都盼着靳云鹏拿主意,就是说出自己看法的人也眼巴巴地望着靳云鹏,希望他能自己的观点。
靳云鹏有些恼怒,但又不便发作,只好随机点了一个团长,问道:“你什么意见啊?”
“师……师座,我觉得两种意见都有道理,咱……咱们要慎重行事……”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靳云鹏一声呵斥,吓得别人大气也不敢出。
靳云鹏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又叫起来一个团长,问道:“你若是护,你会怎么办?”
“我……”这团长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倘若由你扮演护的角色,你应该用什么招数来欺骗本座!”
“哦……”这团长倒也机灵,一下子开窍了,回答道:“既然是欺骗,那就要装出与本来实力不符的样子来,才能达到原先地目地。倘若我是主力部队,我必定会把部队隐藏起来,对于对方的动作丝毫不放在眼里,甚至在必要地时候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阵地以便引诱对方上钩;倘若我只是偏师,那么必定要大张旗鼓、大事渲染,虚则实之,说不定还会派出小股部队骚扰对方,让对方造成错觉,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嗯,有点道理。”靳云鹏这次脸色好看了许多,随口道,“坐下吧。”
受了表扬的那个自然是沾沾自喜,刚才挨批了的那个也如遇大赦般地同时坐下。
“诸位,眼下的敌情很复杂,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刚才围绕着对方究竟是主力还是偏师,我们进行了讨论,目前还没有得出一个统一意见,但我认为很快就会有答案的。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我们处于不明敌情、不明友情的境地,如果对方果真是偏师,那么倒好办了,迅速击破当面之敌北上,战局还有改观的可能,在南方的六师、七师、冯国璋部、倪嗣冲部也可能会迅速前来支援;若是主力,那么那些滑头的增援我们就不要指望了,还是要另做打算……”靳云鹏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其实,战局揪心,诸位的身家性命、前途都和我靳某一样,都是联系在北洋这个团体上的,一旦有失,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希望诸位拿出老北洋的士气和作风来,堂堂正正地和护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