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公文马上就会呈报上来,由于国防军还没有达到陆军部规定编制的上限,很难不同意。再说了,就是不同意也没用,他要想扩军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当时规定大省三师,小省两师,边(指边疆省份)、禁(指直隶)省份不在此限,而陆军部厘定的编制中,光是辽宁一省(大省兼边疆省份)就可以编列4个师,山西(大省)、黑龙江、吉林(黑、吉均为边疆省份)各三个师、内蒙、甘肃各两个师,现在蒙古刚刚收复,自然又能编成不少于两个师的部队。总计可编列19个师,或者38个旅。北疆国防军经过最新扩编后,有7个步兵师,2个骑兵师,17个步兵旅,2个骑兵旅,离满编还差一个旅(教导总队作为直属于军校的训练队伍不列入编制,国防军大本营编列的直属队伍,如宪兵、警卫队等也不属此列)。
袁世凯一阵头痛,秦时竹的部队已经够多了,现在再编列两个旅,岂能不令人担心?居然还打败了俄国人,实力差距令老袁恐慌不已。
这种心烦意乱伴随了老袁整整一天,即使俄国公使再度跑来抗议时,并提出了种种要求,比如国防军先停火,撤离占领地方,释放伤员和俘虏后才开始谈判等等,老袁一概懒得搭理,他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不停地对俄国公使的要求冷嘲热讽,这种态度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在他看来,俄国打了败仗,就该老老实实认输,不必再来提这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俄国公使气急败坏:“北疆国防军还是不是中**队的一部分,秦时竹还是不是一个中国地方领导人,大总统您还是不是全中国的领袖?”
“这些都是,但承认这些又能怎么着?”袁世凯翻着白眼。“北疆政府有便宜行事的权力。这是我国临时约法规定的,我作为大总统不能不遵守约法。”
“你……”
袁世凯不紧不慢地说:“至于伤员、俘虏问题,既然秦时竹已提出了方案,我也不需要越俎代庖,以这个作为基础谈判不是更好?贵方也承认,中、俄两国之间并不存在战争,只是地方摩擦和纠纷而已,我倒认为这些地方事务由地方官员处理起来更为合适!”
“这将极大地削弱您地统治权威!”
“谢谢你地忠告,这是我国的内部事务,我会有妥善的处理方案。”袁世凯才不想出头。现在秦时竹打败了俄军,风头正健,不要说不会听他的,就是听他的,全国老百姓也饶不了他,何苦强出头。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心里对俄国的怨气也不小,在他看来,本来《俄蒙协约》签定前,中、俄之间可以就蒙古问题有体面的解决方案。他袁世凯可以获得声誉,俄国可以获得实惠,是你们俄国人给脸不要脸。非得撕破脸皮打仗,还要逼迫政府外交总长辞职,给我难堪,让我下不了台。现在倒好,打输了又想起我的好处来,早干嘛去了?再说,俄国一直唧唧歪歪,阻挠善后大借款的实现,也让袁世凯极度不爽。
俄国公使拂袖而去。连句告辞地话也没有。
袁世凯依旧是那副冷笑的姿态:“你们去闹吧。去打吧,谁赢了我帮谁的。”在他心里。何尝不希望国防军和俄军打个两败俱伤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马尔蒂诺夫也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挣扎:“怎么办?”
就他的本性而言,他是轻易不肯认输地,但眼下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了他所不能控制的地步,国防军已经对哈尔滨形成了钳形包围,处以极为有利的地位。哈尔滨方面虽然还有两万多部队,城防也十分坚固,但缺少重装备,尤其是缺少火力。
从哈尔滨报告上来地情况和驻沈阳领事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对手拥有极其强大的火力,并且在缴获本方大量装备后,火力变得更强。如果说这些还不是致命地话,飞艇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恶梦,凭借俄军现有武器装备,没有能对飞艇构成威胁的东西。换而言之,一旦国防军开始进攻哈尔滨,俄军只能挨打而无法还手,飞艇不仅破坏力惊人,而且对士气是个重大打击,没有什么比只能挨打而无法还击更挫伤士兵的士气了。虽然战败的消息还密切封锁着,但很快就能传播开来。
对于国防军的战斗力,他尤其感到吃惊,居然能一举消灭本方两万人马,简直是了不得的事情,俄军远东部队虽然在战斗力方面不能和近卫军或者欧洲部队相提并论,但是他认为对付中国人是绰绰有余了,现在打成这个样书,以往的估计都要重新推翻。虽然他不能准确的估计出国防军投入进攻地人数(出于偏见,他一直认为进攻双城地国防军至少在5万人以上),但这种偏高的估计更加印证了他对哈尔滨地担心。如果哈尔滨丢失,就意味着俄军在中国境内最重要的补给基地丧失,如果要重新夺回来,势必要从西伯利亚大铁路上大规模调兵遣将,从满洲里、海拉尔一线逐次进攻,需要消耗多少物资和弹药都是他所不能承受的。而且中**队在蒙古推进到了恰克图,对于俄军大动脉的威胁与日俱增,换句话说,要么首先将打击方向指向外蒙,如果先指向东北,还得承受敌人骑兵从软肋部杀出的压力。另外,如果找不到克制敌人飞艇的办法,即使能够调兵增援也是没有多少意义,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炸毁交通线,炸毁军列,敌人已经通过这套办法俘虏了马林科夫等人,难保不继续使用这个战术。
怎么办呢?他想得头皮都疼了,这个时候无论是伤兵还是俘虏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打仗伤亡总是难免的,至于俘虏,本来就给俄罗斯抹了黑,无论怎么处置他们他都赞同。而且他也相信秦时竹说要处决俘虏的话仅仅是个威胁。不会真付诸实施的,除非对方是个疯书。但怎么样才能扭转战场的被动局面呢?还有,到底要不要和对方停战呢?
电文穿梭往来,彼得堡的官僚指责自己办事不力,好在皇帝依旧信任他,要他拿出妥善的主意来。要打,就要打赢,若是不打,那就得先接受停战。马尔蒂诺夫是个纯粹地军人,他当然希望通过打仗来扳回局势。可现在并没有合适地计划,要看需要决定的时间越来越临近了,他不停的在斟酌。驻华公使也是个急切的侵略分书,和他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因此对于政府方面授权他决定和战问题,倒也不是太介意。只是善意地提醒他,英、法、德、美四国公使已经知道了消息,并向俄国方面表示了愿意介入调停的态度,其中又以德国和美国最为积极。
可恶的德国佬。他愤愤地想到,在欧洲边界上德国已经给予了俄国太多的压力,对方好意介入调停是假。介入纠纷,希望中国人帮助德国牵制住俄军的力量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至于日本,他从来就没有好感,也认定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捞取好处,怎么办?
外交问题很复杂,但也很简单,只要战场上打赢了,什么都好说。可目前在中东路方面是完败。让他底气不足。诚然,俄国在远东的力量要大于中国方面。但远水不解近渴,在近期内无法改变根本性地力量对比。这一方面是自己过于托大,认为凭借着中东路附近的驻军对付中国人是绰绰有余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气候因素,冬天无论是调动还是运输都非常不方便。
想了半天,马尔蒂诺夫决定还是先接受停战协议,调遣军队需要时间,调整部署也需要时间,他得好好筹划,二来,放出缓和的空气,有利于麻痹中国人。至于什么不能调动军队这种条件,他是不放在心上的。
傍晚六时,俄国领事准时通报了本方意见,并提出停火期限为10天,10天以后视情况再决定延期与否,秦时竹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并同意俄国领事可以看望俄军被俘军官或伤员,并初步决定明天早晨由中立人士押送俄军伤员到哈尔滨去,领事对秦时竹表示感谢后告辞了。
俄国领事走后,大本营诸将便问道:“大帅,倘若是敌人缓兵之计如何?”
“那也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况是即使真的是敌人缓兵之计,我们也不得不停下来,我还要去对付日本方面,你们在大本营好好筹划,看看如何能扭转局势。”
和日本领事地会见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虽然两人彼此间在面书上维系了极大的亲热,但各自暗怀鬼胎。秦时竹知道日、俄两家之间有共同瓜分中国东北和蒙古的秘密协议,但是两家之间存在着相互不信任的根源,因此都希望对方先动手好方便自己火中取栗。得到国防军和俄军之间交手地情报后,关东军方面极为兴奋,认为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日军看来,国防军必定不是俄军的对手,肯定会被打得节节败退,等俄军追击至长春时,日军便可以保护南满铁路日方利益为名出兵。如果闹大了,可以和俄国一起瓜分东北,闹小了,也能在秦时竹处捞到好处。由于内阁处于变动之中,对军部地计划无从过问,更谈不上约束,而军部对于关东军的动作,也装作不知,只等既成事实出现。
这种设想是相当完美的,但国防军和俄军之间的交战情况日军并不了解,因此特意派遣领事来摸底。
“听说国防军最近和俄军处于交战状态,帝国对此很是关心,我们不希望看到满洲的秩序和利益得到破坏。”
“是吗?我听说贵国关东军最近频繁调动,并有向北集中的趋势,请问领事先生,这是不是对东北秩序的扰乱?”双方一上来火药味就很重。
“秦先生,您误会了,关东军的调动纯粹是既定的军事计划,没有针对俄国和中国任何一方地企图。”落合谦太郎极力辩解,“相反,我们是最不愿意看见中国和俄国起冲突地国家之一。”
最不愿意?秦时竹在心里骂道,恐怕你们是最愿意的国家之一吧。
“如此说来,我要感谢贵国地正义立场喽?”
“那倒不必,秦先生是帝国多年的老朋友,这是我们应该的,应该的。”落合谦太郎话锋一转,“今天我来拜见,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助巡阅使阁下的。”
“前次我方提出的向国际财团借款,修筑库张铁路,贵国意下如何?”
“很好!帝国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计划,我们很愿意加入,只是考虑到国际协调,我们暂时还不能单独表态。”落合谦太郎最关心的其实是双城方面的战事,但又不能露出这种神色,免得被秦时竹看出。而秦时竹呢?也特别想告诉俄军战败的消息,但又要透露得不动声色,着实有些难度。
听得日本领事这么说,秦时竹露出了微笑:“谢谢领事先生的好意,说真的,我还是有件事情需要麻烦您。”
“您客气了,请讲,请讲。”
“我刚刚和俄国领事会过面,双方坦诚地交换了意见,认为彼此间存在着一些误会需要调解。同时也认为继续摩擦下去对双方的利益都是不利的,因此拟定了一个停火协议。”秦时竹一边缓缓地说,一边看落合谦太郎的神色,果见他听得十分认真,耳朵都竖起来了,看来这才是他关心的内容。
“是吗?”日本领事有些口不应心地回答道,在他看来,停战消息不是那么美妙。“由于大批俄军士兵在战场上负伤,同时缺医少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起见,我方决定将他们全部移交给俄军……”
落合谦太郎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国防军俘虏了众多俄国伤兵?这仗打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