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什么好消息?”秦时竹边走边问。
“好消息很多,相信我不说你也看得出来。”何峰用手指了指在一旁生产的工人。
仔细一打量,果然发现了苗头,工人们面对面坐着,依次交错,形成了一个长列,中间是缓缓向前走的传送带。
“流水线!”秦时竹惊呼。
“对,就是流水线。”何峰得意地笑着,悄悄地告诉秦时竹,“咱们可是世界上第一个采用流水线生产方式的国家。”
“好,好,要严格保密,严格保密。”秦时竹有些激动,“老何,你怎么弄成的?”
流水线原理不复杂,但能想出来却是一大创举,对于从后世穿梭过来的何峰而言,这点限制反而不存在,主要问题是在现有情况下如何落实。
“首先,用两台电动机形成慢速传送带,这不复杂;其次,要安排合适的工人交错而坐。当传送带开动起来,每个工人都要完成相应的工序,通过传送带移动到下一个工人那里,然后接着完成第二个工序,依此类推,到最后一个人的手里就必须完成最后一个工序,一杆完整的枪就形成了。从传送带这头来看空空如也,从另一头看就是成品了。”何峰高兴地说,“流水线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约时间,提高效率。从短期来看,工人们对于这种方式并不熟悉,不是手忙脚乱就是漏掉一个工序,在效率上还不如一个人独立完成所有装配过程,但从长远看。由于每个工人只需要负责一个工序,降低了对工人的要求,即使是新工人也很快能上岗操作,节约了大量的培训时间,相应也降低了培训费用和残次品率。”
“你能不能告诉我,同样组装一杆枪到底是熟练的老工人快还是流水线快?”秦时竹地问题至关重要,流水线说得再好,没有实际效益可不行。
“从开始试行到现在。流水线的速度已提升了一倍多,但还是略微要比熟练工人的手法要差。”何峰很坦率,“问题是,这些老工人占整个工厂的人数连一成都不到。而且流水线作业还有提升空间。”
“要是有人速度比较慢,岂不会拖累整个流水线工作?”秦时竹有些不放心。
“确实如此,在这一点上我费了好大的劲头。将人员先分散又组成,下面的人差点被我折腾死,不过现在已好了。”何峰介绍到,“现在我们按照整条流水线为一个班组,由于流水线作业对工人的精神集中度要求很高,每条流水线对应三个班组轮换,一组干,一组检查和搬运零件。还有一组放松,等间隔时间到就换班,一般说来,一天工作如果九小时的话,其中有三个小时是高强度,三个小时是中强度,还有三个小时就是完全放松啦!工人们纷纷反映,通过这种方式,不仅速度快了。而且也没有以前那么累人了。”
“这个流水线坐得这么不均匀?你看,这里两个人间隔这么远,这里两人间隔又这么近,就不能弄点匀称吗?”
“这个间隔是我特意搞出来地。”何峰挤兑着秦时竹,“装配工序间,难易程度是客观存在的,反映在时间上就有长短。如果均匀分布。必然是忙的忙死。闲的闲死,用间隔来调整工序用时最合适不过了。怎么能搞整齐划一地花架子呢?”
虽然是自家兄弟调侃,秦时竹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他狡辩道:“我以前接触的流水线工人怎么都是均匀排布的?”
何峰听到此言差点没晕过去,只好继续解释:“这有四种可能,第一,那条流水线所有工序所需要耗费地时间差不多,所以不需要不均匀分布;第二,你看到的只是流水线片断,整条流水线还是不均匀分布的;第三,那条流水线工人的熟练程度有差异,熟练度高的负责复杂工序,熟练度低、手脚慢的负责简单工序,用熟练度的不均匀代替位置的不均匀;第四,耗时多地工序用较多的人负责,耗时少的用较少的人负责,用人数的不均匀代替位置的不均匀。总而言之,各道工序之间肯定存在着不均匀,看你用什么方式来调整而已。我采用位置不均匀来调节,万一以后加快进度,提高效率时还能再插入人手。”
“现有部队全部换装完毕还要多少时间?教导总队需要的火力何时能全部配齐?”秦时竹见形势不妙,赶紧扯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去。
“如果费用没有问题,加班加点的话可在今年年底前保证全部完成。若是按部就班,恐怕要拖到明年5月份。”
“从这个月开始到明年5月份,国防军部队还将有所扩大,起码会达到24万,警察系统也要相应扩军。因此,无论如何,你必须在明年四月份前完成所有轻兵器列装计划,而且还必须是扩大了数额,同时不能采用加班加点的方式,以免引起各路人士地注意。”
“我反对!”何峰立马跳起来,“你这是强人所难。”
“你不是说流水线还有提高效率的空间嘛,我估摸着差不多了。”秦时竹拍拍何峰的肩,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对你出色的工作能力我从来就深信不疑。”有重大变故。”秦时竹刚刚回到都督府,机要秘书就递上了吴景濂发来的报告。
袁世凯对唐绍仪本来是信任的,所以才任命他为内阁总理。但在袁的心目中,内阁不过是他地幕僚机构,总理只应起到幕僚长地作用。但唐绍仪却醉心西方式的民主,想确实负起“责任内阁”地责任来施展抱负。两人不可能不起摩擦。
责任内阁是袁世凯最忌讳的东西,他非但不能容忍同盟会阁员坚持责任内阁,对唐绍仪坚持责任内阁也心怀猜忌,疑唐挟同盟会以自重,有独树一帜之意。唐对袁的猜忌却没看出来,反而很尊重南方革命党人,有事都要和蔡元培、宋教仁等商量,征求同盟会的意见。不愿意完全附和袁世凯。凡以为不可行的一定要到总统府要求缓办或不办,有时当面和袁世凯争得面红耳赤,不肯退让。理由之一就是责任内阁要对国家负责,总理也要对国家负责。言下之意就是不对袁世凯负责。袁表面上不反对,心里却视之为大逆不道的话语,这样一来就给反唐的人一个借口。起劲地在袁世凯面前诋毁他。
为阻挠责任内阁制的实行,袁世凯唆使内务总长赵秉钧和陆军总长段祺瑞等人进行公开抵制。赵、段等在国务会议上竭力反对划清总统府与国务院地权限,主张事事奉令承教于大总统;反对国务院为有机政体,主张各国务员可“单独行动”,不必固守国务院的成议。讨论各项政策,他们也决然与各同盟会阁员立于对立地位。到后来,赵秉钧索性经常不出席国务会议,有关内务部公事。直接向袁世凯报告,根本不把唐绍仪放在眼里。
但袁世凯的压迫并没有使唐绍仪完全屈服。例如,在政府用人问题上,他仍旧主张“贵新不贵旧”,非万不得已,“决不可以延用旧人”。有时和袁世凯争得太厉害以至于使袁气急败坏地说出“我们没几天好做的,这个位置早晚要让给你们地。”将唐绍仪划入到同盟会一边,唐这才大吃一惊,知道袁世凯对自己起了猜疑。
袁、唐之间的冲突终于以借款问题为导火线而公开爆发了。两个月前。由于财政困难,北京政府就计划向比利时华北银行借款100万英镑,年息5厘,以京张铁路余利作为担保,遭到英、法、德、美四国一致反对,五天后,四国银行团商定。原先允诺的临时借款先行停付。四国公使又分别拜见袁世凯,递交抗议书。要求中国取消比利时借款,要求凡大借款应与各国公使直接交涉;拖到4月27日,中国政府正式复函四国,同意取消比利时借款,并答应今后不以从四国财团借得之款偿付比利时之款。三天后,唐绍仪被逼得没有办法,不得不与四国银行团代表商谈,日、俄也有代表参加,唐绍仪鉴于财政困难,请银行团即日交付3500万两,以解燃眉之急,自本月起到10月止,每月交付1000万两。银行团先以唐曾向比利时华比银行借款,逼他“谢罪”,后又声明,需中国政府先将每期所交付借款之额数和用途指明,并担保以盐、茶税以及改良后收入增加地实数,详详细细编制一张预算表,交付银行团。
消息传出,全国舆论哗然。待正式照会到国务院后,唐绍仪大怒,说这是列强企图控制我国财政的条件,万万不能答应,断然拒绝了银行团的要求。这样一来,银行团大为不满。《泰晤士报》攻击唐绍仪“不愿借款告成”,“以致中国各界各国政见,竟有排外举动”。这个举动也使唐、袁之间矛盾计划激烈的冲突,袁世凯认为唐绍仪损害了他和帝国主义列强之间的关系,便改派财政总长梁士诒与银行团交涉。
本来就不甘心同盟会占有内阁一半席位的共和党,这时也把“借款失败”归咎于唐绍仪,指责说:“借款团之所以必求监督我国财政者,由不信我财政耳;其所以不信我国财政者,由南京所借比款约一千数百万,而其用途并未正式宣布。此次大借款,外人恐用途又不明,不能不要求监督。”其参议员还准备向参议院提出弹劾,大有非推唐下台不可之势。而同盟会已俨然将唐绍仪看成是他们的代表,自然急于保住唐绍仪的位置。
见到内阁一片纷乱,唐绍仪也不由感到心慌,决定还是再去找袁世凯谈一谈,毕竟这么多年地交情,不是说没就没的。
好容易见到了袁世凯,他将自己的困境一讲,原本脸上还有点喜色的袁世凯却慢慢将脸沉了下来。袁世凯很失望,他原本以为唐绍仪是来屈服的,哪知唐只字不提借款,反而对他抱怨了一通这个总理不好做云云。
“少川,你现在是责任内阁的总理,是要对临时参议院负责的。我虽然身为总统,但根据《临时约法》的规定,我是万万不能干涉议会权力的。”袁世凯很不耐烦地挤出一句。
“可是,袁公……”平日里都称袁世凯为大总统,今天为了表示亲热,唐绍仪连称呼都换了,希望能有所收效。
“少川,我已经老了,这样吧,既然你这个总理当得不舒服,你来当总统吧。”袁世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绍仪,用很随意地口气说出了这句话,听得唐绍仪目瞪口呆。他终于明白,他和袁世凯之间有芥蒂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唐绍仪随意寒暄几句后,又叹息着走了……
吴电意思很明确,无论同盟会还是共和党边都来人前来拉拢人民党,请求人民党在这次风波中表态。事关重大,他不敢擅自作主,请示秦时竹究竟怎么办?是站着同盟会一边帮助唐绍仪渡过难关呢?还是旗帜鲜明地反对唐绍仪?
究竟怎么办才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秦时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