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典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中国敲竹杠的准备,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中国是否有能力在半年以内武装起60万的俄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东线战事如此激烈,俄国节节败退,德国已经占据了北起里加湾,中间过明斯克,南面到乌克兰草原的俄国领土,其面积已经超过了德国和奥匈帝国本土面积总和。uu234现在,俄国不但没有能够占据一寸外国土地,本身就有大片土地沦陷,更要命的是,还有大量的工业、农业产区也一并丧失。
别看俄国大部分领土在亚洲,但俄罗斯帝国的真正活力在于乌拉尔山以西的那片欧洲领土,没有了这些,俄国就只能屈膝投降。
唯有军队和物资,才是支持俄国继续战争下去的唯一动力。法国人发动了香槟战役,除了吸引德国一个集团军外,其他什么便宜也没有捞到,也不足以改变东线的态势。但效果还是有一点的,德国在东线的全面推进变成了在中路和南翼的重点推进,鲁登道夫和兴登堡没有理睬法金汉的阻挠,依然发动了一浪高过一浪的进攻,在他们身旁,则是俄国昔日的手下败将——奥斯曼土耳其和奥匈帝国,这两个国家得益于德国的强势,居然也能够趁火打劫。
随着保加利亚的加入,俄国又多了一个新的敌人。现在,从柏林到巴格达的“BB”铁路已经畅通无阻,鲁登道夫和兴登堡苦于没有充分的兵力,否则,他们一定会要求从柏林加派2个集团军抵达土耳其前线,从两个方向夹击俄国人。那样,战术上的钳形攻势就变成战略上的钳形攻势了……可惜,德国只有6800万人口,目前的军队数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虽然后备力量每年可以90万的速度增加,但一年中德队的消耗量也在80-90万左右,新增部队堪堪能够抵消损耗。自然,如果进行总动员还可以筹集更多的兵力,但现在,无论是法金汉还是威廉二世,无论是兴登堡还是鲁登道夫,还没有做好全民总动员的准备。因为,尽管战争已经进行了一年,但他们脑子里还是一场速决战的准备,没有从战略相持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德国也不容许有这么奢侈的想法,即便天才如鲁登道夫,总体战依然还是脑海角落中的一个零头思绪。
与德国相比,俄国的情况简直就是糟透了。俄国一年的后备力量在110万左右,但从1914年7月开战以来,俄国在战场上整整损失了近300万军队,军队数量之所以能够勉强维持着不下降,纯粹是因为当局将大批农民强征入伍的缘故。这些未经训练的农民在炮火中轮番走上战场,甚至连步枪都不能人手一杆,只能静静地等待炮火过后丧生同伴手中的步枪。
这供应60万部队的物资,无疑.是俄国战场眼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按照俄国人的估算,在每年110万的新增部队中,俄国自己只能满足80万左右的装备,还有30万的缺口。另外,超过110万的损失部分,还需要进口物资加以填充,这部分的缺口在100万左右。总体上,俄国需要130万左右的物资。这其中,英法只能供应俄国15万左右,这还是费尽心机从本国配额上扣减下来的,美国方面能够满足55万——美国因为还担负着向英法输送物资的任务,在俄国方向只能挤出这么多来。剩下60万的缺口,英法就把主意打到了中日两家身上。
听了宁武5个亿的报价,朱尔典即.便再沉得住气,也吓了一跳,这相当于6000万英镑。原本他想讨价还价的,一看秦时竹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即就明白过来,因为汇率变动的缘故,华元比以前大大值钱了,所以显得数额较高,如果按照原来的汇率推算,大约相当于5000万英镑。他只好说道:“中国愿意何种货币结算?”
“首选黄金、白银,其次是美元和.华元,然后是英镑和法郎……”
“卢布呢?”
秦时竹也不说不要,只笑着道:“俄国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出卖呢?”
“敝国和法国的国债呢?”
“倘若贵国和法国愿意交还几个租界,我就愿意接.受国债。”
朱尔典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开玩笑,租界都.是英法在中国的命根子,哪里肯轻易交还。
“俄国可以用物资折抵。”
朱尔典这时候.只有苦笑了——俄国的矿产虽然丰富,但运输能力是个瓶颈,一列车原油在价值上还抵不过一车皮粮食,即便能够提供,铁路也非瘫痪不可。
“俄国方面已经同意部分用物资折算,部分用黄金折抵。敝国方面,还是用现金支付。”英国最近向美国出售了不少海外资产,获得了一大批收入,在支付能力上,暂时没有困难。
“那好。”秦时竹爽朗地大笑,“贵使是个痛快人,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不是俄国而是一直由贵国前来交涉呢?”
见鬼,如果是俄国直接交涉,说不定贪婪的北极熊直接一口就把英法的援助就吞了下来,再加上中国人可能的上下其手,当中的勾心斗角,朱尔典哪里敢让俄国单独与中国方面接触。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涉及整个协约国与中国的沟通,英国方面也不可能单独包揽,朱尔典今天来就是打探风向的,看看能不能从中国这里获得充足的保证——这才是最要紧的。
秦时竹想了想:“倘若各国资金上有困难,原来各国在华发行的建设债券及其相关收益我国可以提前贴现收回,具体价格,由财政部会同中央银行与各国协商。其他固有债务,同样可以进行”
当时英法俄三国各自认购了价值相当于1亿华元的债券,无论各国的动机如何,毕竟在客观上帮助中国筹集了经济发展的资本,况且,这是中国主动提出来的,与因为不平等条约被迫借款、赔款有很大的不同。条件恰当与否,只在于商业性质,秦时竹也不想赖账,故而提出了这个建议。
“感谢阁下的理解,我会向内阁及时通报的。”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朱尔典不会拒绝类似的提议,但他更希望中国能够交付庚子赔款等债务,但这是不可能的,中国已经明确拒绝了庚款赔付——如果是以前,各国说不定就要兵戎相见,但现在,讨好中国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得罪?再说,庚款一年也就几百万华元,对于几亿的合同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围绕中国5个亿的报价,法国人和俄国人吵翻了天,一个认为价格高,一个对中国能否保证供应持有怀疑态度。
法国公使敲击着桌子,吼道:“勒索,这简直是裸的勒索。按照中国的生产水平和相关价格,这批物资的价格绝不会超过3个亿。”
“我只想知道,中国拿什么来保证他们的供应?现在正是战争最紧要的关头。”俄国公使直到现在,仍然对中国的力量持有蔑视的态度,认为中国人能够击败日本是一种偶然,特别是前次交付7个师的装备中掺杂了大量的废旧军械更是让他觉得怒不可遏——军方中的某些贪污分子固然是占到了便宜,但是外交官却感到了被冒犯。
“诸位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朱尔典耸耸肩膀,“如果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很乐意洗耳恭听。”
“可以找日本人。”
“还是要找美国人,让美国人供应。”在俄国公使的骨子里,依然充满着对中日的共同蔑视。
“日本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不过,情况并不容乐观。”朱尔典皱着眉头,“日本本身处于恢复的境地,对于各种物资的需求是极为迫切的,特别是在中日冲突中大为吃亏的日军,已经着手在重建被毁灭的师团,对于军械的充分供应,我并不抱有特别的期望。事实上,按照原来各国的约定,除了这60万人的装备以外,还有20万人的后备力量需要武装。我敢肯定,如果中国不能完成,日本将更加完不成。至于美国……”朱尔典心情复杂地看了法国公使一眼。
法国人和英国人在这点事上面是一致的,他立即摇着头道:“美国的供应力量短期内到了一个极限,起码,在1915是不可能过多仰仗美国人的,我们在美国的订单交货期都已经排到了圣诞节……”
“难道让忠勇的俄国士兵赤手空拳上战场?”俄国公使怒不可遏,“这场战争不是为了俄国一家进行的。”
“我仍然觉得,中国的这个承诺可以加以信任。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中日冲突期间,中工厂的月供应量大约是每个月5个师左右,大约就是7万人,还有提升的空间,每个月供应10万人,我认为问题不大。即便有缺口,也能在开始阶段满足80以上。在半年中,生产能力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当然,只能供应中国制式的军械,俄式的军械,不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都无法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