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攻防战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进攻的日军联队尝试了各种各样的进攻方法,迂回、包抄、小集群短促突击,差点连无差别的密集炮轰都要使出来,可是,不管使出什么招数,国防军的战线却是纹丝不动,鬼子的徒劳只换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伤亡,而国防军战前紧急构筑的堡垒,基本上都是完好无损,巍然矗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嘲笑着鬼子的无能。
这是两种近乎天壤之别的战争体验。
在野地里,在冻得刺骨的冰天雪地里,日军步兵只能把身子趴在地上,用可怜的体温来抵御接近零下20的低温,可是,哪怕蜷缩成虾米状的模样,依然不能轻易克服酷寒带来的僵硬,鬼子的如意算盘原本打得极好温度低点怕什么,一旦进行冲锋,身子活动开后马上就会有足够的能量。但是,国防军用火力和堡垒教训了这种痴心妄想,想冲锋吗?看看子弹和炮弹构筑的火力网你能不能越过去,每个国防军的将士都知道,枪口第一个要对准的,便是站起来奔跑的日军。当日军在雪地里高一脚低一脚、跌跌撞撞进行冲锋时,所有的火力已经在招呼他了。
若是气候适宜,这段冲锋距离倒也不算什么,可在厚达40公分的雪地里冲锋,经常是陷进去便拔不出来,冲锋的速度大大不如操典规定的要求,也就给了防御火力足够的杀伤时间。
一次、两次、三次……肥前和渡边两个联队动了一拨又一波的人海冲锋,可是,每一次冲击都被火力牢牢挡了回来,进攻的道路上,洒遍了日军官兵的鲜血。殷红得触目惊心,然后逐渐黑、结冻,接着再来一批新鲜血液进行浇灌。饶是北风猎猎,战场上地血腥味依然是挥斥不去。
比战死更可怕的是负伤,在这样的低温天气里,一旦负伤,外溢地血液很快就会将皮肉和衣服一起冻住,要么是大面积的组织冻伤、坏死。要么是在拉扯过程总连皮带肉一起撕扯下来,如果不这样费力撕扯,很有可能整个人被冻在雪地上千万不能烤火,一烤火,那就是截肢乃至瘫痪的后果。
一个负伤的士兵。往往需要45人的帮助才能脱离险境,可国防军怎么会给你这么从容不迫的抢救机会呢?在望远镜里瞅得真切,一个疾速三连地迫击炮轰过去,常常能扫倒一大片,然后是更多的人抢救,更大的目标。
可是,无论肥前和渡边如何理性,如何歇斯底里,如何暴跳如雷。他们是不会置雪地里大声呻吟的受伤士兵于不顾的。因为,不抢救地话。半个小时以后就会送命差不多是被活活冻死,只要日军还要有军心。还想要有士气,这种费心费力的抢救便是必须的……
反过来再来考察国防军的战争体验。那几乎便是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世界。无论上战壕还是堡垒,士兵们都拥有足够挡风御寒的掩体。如果再铺上稻草,便是趴在上面都不会觉得寒冷。在个别情况下,碉堡中的将士还能得到火盆的支援,即便算不上温暖如春,也足以保证身体不至于僵硬,射击的时候都是稳稳瞄准了再打,鬼才会因为寒冷而动作变形。更何况,国防军还有突击下地高热量食品巧克力。大战揭幕,辽阳食品便只全力生产两种物资,第一是压缩饼干,第二就是巧克力。总后宁部长做了批示,生产一刻都不能停,要绝对保证前线的需要!
在纵横交织地战壕体系的每一个节点,都布着随军地医疗兵,一旦现有人负伤,马上便能得到抢救,各种药品、血浆、营养品早已一应俱全,士兵们生存的几率大大提高了,在弹片横飞、硝烟弥漫地战场上,最值得士兵尊敬的是什么?不是长官,更不是敌人,而是冒着枪林弹雨抢救负伤士兵地担架兵,是争分夺秒处理伤势、包扎伤口的军医。辽阳第一人民医院、辽阳实业附属第一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已经全部行动了起来,在轰鸣不绝的枪炮声中,他们虽然也有害怕,也有动摇,但每个人都以自己最大的决心和毅力坚守在战地医院中。
留给士兵们的任务便是瞄准敌人、扣动扳机!甭管外面是多少温度,机枪手只知道他手中的马克沁枪管已经红烫,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哪怕离开足有一米,也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热辐射。在这样充满杀戮的时分,当真不能错过任何时机。
“火炮呢?我们地攻城火炮呢?”肥前和渡边经过商量。决定停止这种徒劳无功地进攻两个联队在这个两个小时里伤亡已经突破了800。而阵地。却是丁点都没有拿下来。按照这个进度。不要说辽阳城。恐怕不等拿下第一道防线。师团就得把血流干。
“还在后面。”渡边地牙咬得嘎嘣嘎嘣响。戾气横亘着他地面孔。看上去格外狰狞。似乎快要因为扭曲而变形。他一把抓住前来催促进攻军官地衣领。狂怒地喊道。“为什么让我们在没有准备好地情况下就动进攻?”
“这是师团长地命令。”
“混蛋!”戴着眼睛。看上去略微斯文一些地肥前也暴跳如雷。竖起两个手指。指着远处绵延不绝地国防军防御体系怒吼道。“支那人构筑了牢固地防线。不但兵力充足。而且还有足够地火炮。你们让部队在这样地情况下冲锋。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么?”
“八嘎!”更大地怒吼来了。
两人抬头一看。却是大谷喜久中将带着参谋军官进来了。
“长官。”两人忙不迭地立正敬礼,却被中将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你们两个混蛋在干什么?我让你们试探支那人防线的薄弱环节,伺机夺取阵地,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我……”肥前和渡边两人无言以对。
“肥前君、渡边君,你们两个进攻打得不错啊……打了两个小时,损失超过800,想必给支那人极大地杀伤了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飘进两人的耳朵,气得肥前和渡边两人的脸都绿了。
说话的不是第五师团的所部,却是朝鲜军方面用来配合第五师团进军的下田联队,按照原本的目标任务,下田联队是保持关东军和朝鲜军相互联系,防止部队脱节的兵力,但是由于两的推进速度并不一致,朝鲜军的进军程度还要慢于关东军,事实上已经形成了梯队,在不知不觉中落在了关东军的后头。在一路上,肥前和渡边两人没少对眼高于顶的下田进行冷嘲热讽,现在对方逮住机会,自然也要飙了。
当然,彼此的不和只是小节,下田着实是震惊于两个联队的惊人损失,否则,也不至于在听到确切消息后与大谷中将一起飞奔而来。
“倒是可以换朝鲜军来试试,可惜,磨磨蹭蹭的朝鲜军此时还在后面力狂奔呢,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资格轮到进攻?”渡边走到下田的面前,用挑衅的眼光注视着对方。
“够了!”大谷喜久中将自然也看不惯下田的脸色,但对方一不是自己的属下,二来刚才的进攻却是让人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他只能约束自己的部下。
“嗨!”
“你们两个,找出支那军的弱点了么?”
半天没人吭声。
“嗯?”中将不耐烦地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打了这么久,损失了这么多,连薄弱环节都找不出?”
“长官!”肥前上前一步,从胸口袋掏出一张纸,“这是通过进攻侦察得到的支那防线布置图,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支那人的防线没有明显的漏洞和薄弱环节。”
一见肥前拿出了火力部署图,不仅大谷喜久中将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便连不对付的下田也伸长了脑袋观看。
“支那军的番号不得而知,但根据了解,所有防御工事在半个多月前便开始了。”肥前一边指点,一边解释道,“在我们的正前方,大约56公里的进攻正面,支那人部署了有两道防线,其间,有29个永久性工事,大多数高45米,用钢筋混凝土修筑而成,有33处半永久性的机枪掩体,有5060个游动射击的机枪阵地,这些本部已经一一探明。”
“支那军采用了标准的防御体系以永久性工事和机枪掩体作为阵地核心支撑点,以密集相连的战壕作为联络通道,每一个支撑点控制着约30的扇形防御面,各点之间除了交界处共同覆盖的防御面以外,还有侧射火力进行支援。”渡边在防御图上指点道,“支那人的炮兵阵地并未暴露,今天主要射的是轻型步兵炮和曲射炮,火力猛,威力其实一般,但由于机动性好,我军的野炮和山炮无法对其进行针对性的摧毁……”
“那么为什么拿不下阵地呢?”大谷喜久中将听了两人的解释后,问到了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