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日本政府秘密召开“东方会议”,讨论对华政策,尤其是要讨论对待北疆的政策,出席会议的主要有日本首相、元老西园寺公望,外相内田康哉、陆相上原勇作、满铁总裁中村是公、海相斋藤实……
“诸位,今天邀请大家来,主要是探讨一下对支那尤其是秦时竹统御的北疆势力的意见。”西园寺公望首先发言,“清国帝制终结后,满洲局势发生了重要变化,秦时竹迅速掌握了权力,控制了局势,如何确保我们的生命线,维护帝国在华、在满洲的既得利益,争取更多利益,是今天会议的内容。”
“首相阁下,请您批准军部对满洲用兵,让关东军牢牢控制南满地区。”
“理由呢?”
“第一,秦时竹现在与英、德、美等国走得越来越近,不仅引入大量的外国资本(尤其以德国资本居多),而且还将众多的铁路建设权让渡给了这些国家,极大地损害了帝国的利益;第二,秦时竹属下的腾龙社,不断地在南满地区、关东州地区捣乱,刺探我方情报,暗杀我方人员,对帝国已构成了实质上的危害;第三,秦时竹虽然口口声声说与帝国友好,但对我们的要求越来越予以蔑视,对帝国经常予以侮辱;第四,秦时竹正在极大地增强所谓的北疆国防军的实力,听任这种势头发展下去。我们将来就要付出更大地代价;第五,对帝国在满蒙的利益,秦时竹虽然没有明着反对。他对帝国安排在这上面的人员其实痛下杀手,三月以来,陆陆续续发生了贡王案、赫图阿拉案、北满剿匪案、打击黑龙会案,我们安排在满蒙地区地人物,已逐渐地被他所清除……再不动手,我们就要失去最好的机会……”上原勇作第一个站起来发言,言语中充满了火药味。
“陆相刚才说了这么多,可有证据?”内田康哉讥讽地说道。“您不会是在夸大事实吧?”
“不。这些都有特高科和关东军的报告,难道外相以为我在捏造事实?”上原勇作反唇相讥。
“我觉得,目前不仅不能向秦时竹开刀,反而要继续扶持他,拉拢他,让他能更好地为帝国服务。”中村起来发言。
“中村泡想养虎为患吗?”
“不然,就实力而言,秦时竹还称不上是虎。”中村反问道,“我倒想问问陆相,既然秦时竹被你们说得如此危险。当时你们为什么还要把他扶持上台呢?”
“这……这是儿玉参谋长和福岛次长的决策,当时我没有参与具体决策。”
“你认为他们两人的决策是错误的喽?”
“也不是。”上原勇作的神色有点尴尬,“秦时竹在日俄战争时期帮过帝国的忙,军部对他一直寄予厚望,但现在他在我们地帮助下掌了权,却又反过身来对帝国不利,再不铲除,威胁与日俱增。套用支那人的话说,情势此一时彼一时也。”
“恐怕是关东军和特高科行动有方吧?”中村冷笑一声,“你可以蒙蔽诸位却不能蒙蔽我。若不是你让特高科派人去暗杀葛洪义。关东州和南满会爆发间谍战吗?若不是你让特高科扶持蒙古人,让他们复辟,又是送武器,又是派人员。秦时竹会痛下杀手吗?若不是你让关东军蠢蠢欲动,让满洲阿菊纠集乌合之众,秦时竹能大张旗鼓地剿匪吗?事情坏就坏在军部尤其是关东军擅自做主上。”
“住口,中村泡,你在为谁说话?你是帝国的高级官员,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上原勇作气急败坏,站起来训斥中村。
“陆相不要激动,都是为了帝国的利益考虑。确实要多听听多方面的意见。”西园寺出来打圆场。“这个葛洪义是什么人?”
“葛洪义名义上是北疆的内务委员会主任、辽宁内务厅厅长,实际上是秦时竹身边主管治安、警备还有情报事务的亲信。在我看来,是北疆的第三号人物。”中村为首相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可能是第二号。”
“这个人这么重要吗?”西园寺公望若有所思,“那所谓的腾龙社也是他管辖地喽?”
“正是。北疆的行政体制很复杂,是委员会制度和各省都督制度的大杂烩,秦时竹是他们的最高首领,掌握着军、政、财、党各种大权,从名义上说,他这个北疆巡阅使没有副手,但其实副手有很多……秦时竹曾在一次暗杀事件中指定现任的辽宁民政长张榕担任过代理都督,但事实证明,那次只是诈死,而张榕压根就不知道,唯一知道此事的,是葛洪义,所以秦、葛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第二,张榕虽然代理过短暂的都督,但从现在来看,他所处理的公务都是纯粹的民政和一般官员调动,所有高级官员地任命和财政权都牢牢控制在秦时竹的手中,警察权和情报权控制在葛洪义的手中,而且,从资历上说,现任各省的都督资历都要比张榕深厚,张绝对不是第二号人物;第三,从军队上看,虽然陆尚荣挂着北疆国防军副司令地头衔,但他所在的内蒙古,是北疆各省里最无实力的,行政上他不能插手,就是部队,也分成了绥远、察哈尔和热河三块,陆尚荣有把握的只有热河一块而已,他这个内蒙古都督是空架书,有人说他和秦时竹之间有冲突,双方的裂痕很大,秦时竹更为信任周羽、夏海强这两个都督和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郭松龄、马占山两个将领。==首发==他们这些人在军队事务中,只听秦时竹地,而整个国防军参谋系统。也没有一个是陆尚荣的人,所以陆尚荣也基本不是二号人物。”
“想不到中村泡对北疆国防军这么熟悉,我看下次陆军应该请您担任参谋总长。”上原勇作酸溜溜地说。
“不敢。”中村望了一眼,接着说下去,“正因为葛洪义是北疆地二号人物,对他地暗杀引起的震动格外强烈。而且葛洪义本人就掌握着庞大地情报系统,很难不考虑采用报复的手段,更何况事端还是特高科主动挑起来的。”
“陆相。是这样吗?”
“特高科派了人打入腾龙社,为了获取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潜入葛洪义的办公室,打算得手后解决掉他,造成敌人的混乱,有利于我们一网打尽。”
“什么情报这样重要,居然让你暴露潜伏地这么深的棋书?”
“和德国方面有关系。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上原勇作脸上抽搐了一下,“本来万无一失的。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反而……”
“什么万无一失,分明就是在冒险。”中村补充道,“事情发生后,特高科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将腾龙社在关东州的人马抓捕了起来,并且都秘密处死了。”
“中村泡,你的手是越来越长了,管着满铁还不够,连特高科你都要过问?”上原勇作很不满。
“特高科这么做倒也没什么大错。关东州是帝国在大陆的桥头堡,确实不能让敌人渗透进来。”西园寺顿了顿,“然后呢?”
“腾龙社的人马在关东州早就有了,和特高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知怎么回事,特高科就展开大抓捕而且都处死了,这逼得对方反击;至于黑龙会,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首相不会不清楚吧?”
西园寺点点头,黑龙会在日本正统人士看来就是一个流氓组织、黑社会,无非有点利用的价值而已……
“中村泡,你说来说去是为秦时竹在辩解。但我至今没听到什么有利地证据。”西园寺不愿意过分袒护中村。对他说,“军部的处理可能有些唐突。但既然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含糊的。不管是第一号还是第二号,只要妨碍了帝国的利益,都不行……”
“我是有充分证据的。”中村不慌不忙地开始说起来,“第一,虽然秦时竹引入了外国资本,但都是以企业的名义借贷的,政府没有达成过任何协议;第二,秦时竹不是没有向帝国贷款,但帝国本身也缺乏资本,无力提供大量资本;第三,对帝国在满洲的利益,特别是已经答应的,秦时竹基本都履行了,比如鞍山铁矿合作开采,对方早就同意了,本来计划在8月份派遣联合勘察队去调查具体地质的,但特高科地愚蠢行动使得这个计划不得不推迟……”
“中村泡,你不要把责任推到特高科身上好不好?”上原勇作简直要喷火了,“这是秦时竹有意拖延,关特高科什么事?”
“是吗?那为什么特高科要抓捕南满铁路沿线的大批居民呢?”
“为了搜寻奸细。”
“有这样搜寻奸细的吗?这样能搜寻的到吗?我可是听说对方一直向沈阳总领事抗议,要求我方释放。”
外相内田点点头:“落合谦泡曾经给我呈递公文,表示确有此事。”
“然后,既然搜捕间谍,那勘察如何进行,是不是也会被你们当做间谍抓了去?”中村不理会对面地目光,继续说了下去,“更早一些时候,本溪湖的煤铁开采事业合作已经答应了下来,现在已经在开工建设了;第四,对于铁路修筑权,对方也基本满足了我方的要求,四郑线已经完工,吉会线正在建设,就是郑通线(四郑线向西延伸,从郑家屯到通辽),四海线(四郑线向东延伸,从四平到海龙),沈海线(沈阳到海龙)都在洽谈中,虽然没有满足我方满蒙五路的要求,但毕竟已在口头上同意从我方贷款兴建这三条铁路,若是说对方诚意不够,是无论如何也说过不去的;第五,满洲尤其是北方实业为帝国提供了大批的原料,仅仅到今年10月,就向帝国本土出口了20万吨大豆,15万吨生铁,5万吨小麦,全部通过南满铁路中转,而且略低于市场价,如果打仗,这些物资输入全部断绝;第六,满洲兴起了兴办实业的**,向帝国购买了不少机器、船舶等,万一打仗,这些贸易就要大大缩水;第七,经过我方的不断努力,北疆方面已同意辽盐出口,并将原先拟定地出口税从50%降低到37.5%,今年出口数量为3万吨,并应允逐年增长,这是一个重大突破,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千里迢迢地从非洲购盐了;第八,北疆地国防学校、商业学校雇佣了一批帝国教员,特别是医学院,外籍教师八成以上是帝国教员,还有,秦时竹对从帝国留学回国的人员一律予以重用,这都可以说明他对帝国还是顺从地……”
“顺从?哼哼……”
“秦时竹是不是把一艘飞艇连同图纸卖给了陆军?”
“是有怎样?秦时竹拖到现在才交货,而且要价70万日元。”
“据我所知,秦时竹的部队依赖飞艇甚多,他能把这样重要的武器连同图纸都卖给陆军,充分证明了他在军事上没有野心……”
“中村泡,请记住,这是他卖给我们的。”
“那也要看怎么卖。”中村回敬了一句,“我可是听说秦时竹把同样的飞艇用80万的价格卖给了袁世凯,还没有转让图纸。”
“那只能说袁世凯是个笨
“陆相,你不要太主观了。秦时竹是个军阀,军阀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你派人在他的内部捣乱,他当然要镇压,但这并不说明他对帝国有什么不良企图;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尊重他的权力,扶持他,给他好处,他能更好地维护帝国的利益……如果没有间谍案,我想,现在鞍山铁矿的合作情况肯定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那三条新铁路的修筑计划,也能达成草案了……”
“中村泡,你屡屡为他辩护,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收取了对方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