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照明弹可以照多少时间?”
“4050秒吧。降落伞张开后,会吊着照明剂以5——8米秒的速度徐徐降落、燃烧,因此发射时装药一般都很少,若是多了,则在高空才能炸开来,还没等到低处,照明剂就燃烧完了,我们还是看不清地面情况,若是低了,刚刚点亮照明盒就掉到地上,能发光的时间也就太短了。”
第一发照明弹上天时,马家两兄弟慌做一团,大叫:“不好,被发觉了!”
“没事,他们即使发现也来不及了。”马保宽慰着两人,指挥着部队继续猛冲过去。
“轰轰”的炮声炸响了,在亮光的指引下,北疆军的炮兵准确地将炮弹发射出去,落在密集冲锋的骑兵群中,炸倒了一大片,炸死了不少人。
“弟兄们,不要怕,冲过去!”
“冲过去,只要冲过去炮弹就打不到我们了!”面对飞舞的弹片,回族骑兵疯一般地向前……
炮弹还在马群中炸响,不时有骑兵被炸中,被气浪高高地炸起来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短短500米的炮火封锁线,杀伤了300多个骑兵。
近了,更近了,骑兵大部队已通过了炮火封锁线,朝前沿阵地而来,这里是雷区、壕沟和木栏的世界。“轰隆隆”这是地雷的欢叫,间或还有“啊”的声音,这要么是被地雷弹片击中的先死鬼,要么是跌到深达数米的壕沟里的倒霉弹,这条犬牙交错的预设阵地,又报销掉了200多骑兵……
原来敌人早有准备,马保眼睛像是要喷出怒火来一样,还没遇见敌人,已经倒下了这么多兄弟,让他愤怒得近乎失去理智了。
“冲,冲啊!杀。杀啊!”不怕死的骑兵继续朝第一道防线冲来。壕沟,可以绕着走,木栏。可以跨过去,地雷,只要炸响了第一次,就不会再炸第二次了……这群不怕死的骑兵。像一股汹涌的潮水,朝着阵地扑来,确切地说,是朝着铁丝网扑来。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已没有了炮火,没有了地雷,没有了壕沟,没有了木栏。但是,有更恐怖地东西等待着他们!
800米,70米……眼看骑兵进入了有效射击的范围,36个机枪阵地中有24个开始猛烈开火。其余12个还没有发现敌人,无事可做。
“哒哒”声,那是马克沁的主题曲,“啪啪”声,那是毛瑟地协奏曲,猛烈的火力编织成一张火网,朝迎面扑来的骑兵们笼罩而去,在照明弹的帮助下。士兵们很容易地对准敌人开枪。人也好,马也好。都是打击地对象。0米,500米,450米……骑兵仍然在奋勇前进,但每前进一米,他们都要付出一条甚至数条人命作为代价,密集的冲锋集群已变得稀疏起来了,部分是因为火力的问候,部分是因为人的自我保存本能。
眼看前面和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马保已杀红了眼,他认为,没有别的退路,只有杀进去,只有向前冲才有活命的机会。
“杀!”这是他在心底的怒号,这种火力,除了在洋鬼子那里见识过以外,他还没有见识过。
近了,又近了,见鬼,前面怎么出现了一根根树立地木头,有些骑兵冲得太猛,压根就没有发现面前的铁丝网,要么一头撞在了铁丝网上,巨大的冲力将铁丝网撞得摇摇晃晃,但就是不倒,要么眼尖地马匹发现了前面的不祥之物,出于动物地本能,猛然在铁丝网前收住脚步,前蹄高高掀起,将马背上的主人掀落马下。
这小小的铁丝网,拦住了骑兵冲击的势头,短短的几秒钟,500多骑兵做了马克沁和毛瑟的枪下冤魂。有人试图用马刀去砍,可惜,等他刚刚砍断第一道,火力经汹涌而至,战阵上,到处是战马的嘶鸣和浑身血污的尸体。
“打,给我打!瞄准那些还在马上地骑兵打。”夏海强站在防线后面地壕沟里,声嘶力竭地大喊。
“危险,师座,危险!”旁边的马允承在劝他。
“没什么,没看见这帮兔崽子手里都举着马刀嘛,我就不信,隔这么远他们也能砍到我?”夏海强满不在乎地说。确实,骑兵冲得这么猛,但一颗子弹也没有朝本方阵地射过来,有些骑兵想起了用枪,但刚等他们放下马刀端起枪,就被对面密集地火力打死。
有人还在费劲地砍铁丝网,运气不好的,砍断第一道就去见了阎王,运气稍好的,能连砍两道,也有运气特别好的,砍断了三道后还不死,但刚刚冲出去几步就被火力撂倒。当然,也有个别运气特别好的,因为机枪火力太猛了,有几棵用来固定小树被齐刷刷地打断,不用人砍,铁丝网自己就倒在了地上。有机灵点的骑兵找到了这个缺口,想拼命往前突,但铁丝网毕竟离机枪阵地还有400米,马匹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子弹的速度快,漏网之鱼无一例外地都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此时此刻,除了发射照明弹,炮兵们是不开炮的,如果炮弹乱飞,炸断了铁丝网,那才得不偿失呢。机枪扫射就像割麦子一样将敌人放倒,短短的十五秒,又有400多回族骑兵报销在阵地前。
马家两兄弟还在指挥部队往前冲,马保终于苏醒过来了,他明白,这种打法,就是再多的人,也打不进去,他吼道:“撤,都给我撤!”说完,调转马头就准备逃跑。
一看主将逃了,原本就已摇摇欲坠的军心彻底动摇了,剩余的近600骑兵也跟着调转马头,前面的修罗场,实在是太可怕了。两兄弟绝望般地朝阵地望了一眼,“撤吧!”跟着如潮水般退却的骑兵们撤了下去。
“敌人要跑了。给我打,继续打!”夏海强眼看对方撤退了,命令机枪抓住最后的机会开火,“突突突”。撤退时又有几十个骑兵被打死。
“炮兵,给我放炮,放炮!”嫌不过瘾的夏海强还要赶尽杀绝。指挥炮火继续封锁,此时,机枪、步枪火力已沉寂下来了,很多人在战壕中欢欣鼓舞。庆祝自己的胜利。
500米的炮火封锁线还是挡住了不少人的生还,率先撤退地马保是冲了过去,但两兄弟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他们动作稍微迟缓了点,正好被一发迫击炮弹招呼上,硝烟散尽后,两人已经变成了历史,所有人看了。都心惊胆寒,却丝毫不敢停留下来看个究竟,只是发出一片哀号。马保情知不妙,咬咬牙。率领残余人马杀出了重围。来时的2000之众,撤退时只剩下400不到,中间还有100多带伤的,连马安良地两个儿子都丧生与此。
“胜利啦!”阵地上,欢呼声响成一片,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对方损失了1000多人马,夏海强这边呢。除了有5个士兵因为太兴奋跳起来扭伤了自己的脚腕外。零伤亡。1600:0,这种瞠目结舌的步炮兵对骑兵战果。恐怕也是僧格林沁覆灭后中国地第二次吧。
夏海强很满意地看看怀表,一时四十八分敌人开始攻击,短短半个多小时,战果居然如此辉煌,让他也有点吃惊,更不要说马允承了。
“恭祝师座获得大捷!”周围一片喜气洋洋。
“告诉弟兄们,立刻打扫战场,修缮那些被破坏的铁丝网,防止敌人反扑。”打了胜仗,夏海强很得意,但还没有忘形,连忙布置命令。
“师座,你说敌人还能再来吗?”马允承有些不相信地问,“他们不是已经有人逃出去了吗,应该会向马安良报告这里的情况吧,我要是马安良,肯定不会再来碰这个硬钉子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如果说刚才在战壕里没有士兵受伤的话,那么打扫战场时反而出现了伤亡,那些被机枪撂倒在地的回族骑兵,很多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一定程度的伤,看见国防军的士兵走了近来,不少没死的挣扎着用刀、用枪复仇。
短短几秒钟,好几个国防军战士倒在地上。带队地营长恼了,本来他还想救助几个伤员的,按夏海强的话说,都是中国人,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但是敌人这么顽固,他按耐不住,抢过旁边一个士兵手里地轻机枪,就开始倾泻起弹雨来。
“营座,杀俘虏好像不大好吧?”旁边的副营长好心地提醒他。
“胡说,谁说我杀俘虏地,这帮家伙还在顽抗,压根就没投降,不是俘虏是敌人!”营长一边开火,一边怒吼。
所有的士兵都被刚才回族士兵最后的反抗激怒了,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学着营长的模样,开起了火。
“我叫你们顽抗,我叫你们不投降!”营长咬牙切齿地怒骂,一边对准有动静的地方开火,果然,敌人发出一阵阵哀鸣,真有不少没死的。
“老子送你们统统上西天。”
听到连续不断的枪声,夏海强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哪里还在开枪?”
“不知道?”马允承也回答不上来,过了半天,才说,“估计还有没死的敌人在顽抗。”
“走,我们去看看。”夏海强带着警卫急匆匆地朝前沿阵地走来。
事情果然和马允承说地一模一样,夏海强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装作没看到:“也罢,给他们一个痛快吧。”部队里虽有军医,但人数并不多,要救治这么多伤员,只怕力不从心,与其让他们缺医少药哀嚎而死,不如现在就给他们一个痛快,这是更大地人道。
眼看马保率领部队落荒而逃,骑兵部队什么战果都没有捞到,不免有些心痒,但夏海强委婉地拒绝了扎木合追击的请求,并安慰他,骑兵是有用武之地地,扎木合与其它两个骑兵营长嘟囔了好一阵子,只能怏怏离去。
凌晨三时三刻,疯狂逃窜的马保遇上了马安良的大队人马,黑灯瞎火的,走到跟前才认清,但已有不少倒霉鬼挨了自家的枪子。马保好不容易见到马安良,当即滚鞍落马跪在地上,才说了“大帅!”两字,就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马安良暴跳如雷,透过亲兵手举的火把,他看到跟随马保回来的稀稀拉拉只有数百人马,耳朵里还充满着伤兵的哀号,脱离了险境、看到了自己人,使他们觉察到了自己的伤势。
“大帅……”马保抱住马安良胯下马的马蹄,哽咽着将进攻失利,大批骑兵阵亡的消息讲了一下……
马安良脑子里“轰”地一下,一个坐不稳,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廷和廷贤兄弟俩呢?”马安良扫视着人群,没发现自己的儿子,用几乎能吃人的眼光逼问着马保。
“我……我不知道……”马保想起来只顾着自己逃命了,没有招呼这兄弟俩……
“他们两个呢?”马安良已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不安。
谁也不敢接他的问话,过了许久,才从残兵里传出一个声音,“两……两位公子被炮火击中,生死不……不明。”
被炮火击中?生死不明?马安良感到天旋地转,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掉落了下来……
马保眼疾手快,赶紧接住马安良落下来的身体,“大帅,大帅,你醒醒,醒醒啊!”
过了一会,马安良醒了,慢慢地站起身来,逼问着马保:“这么说,你扔下他们俩自管自回来喽?”
“大帅……大帅……我”马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