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隐蔽,发展组织!”秦时竹告诫葛洪义,“阮尚贤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回到东北后,对朝鲜方面的人物也要加以关心。腾龙社国内任务已经很重,将来还要把手伸到国外,经费不够,你单独列支,不要过政府预算,在机构和编制上,由你全权负责,重大消息,单独向我汇报。”
3月27日,秦时竹一行结束了在山西的巡阅,坐飞艇取道热河,表面上看,是对12、15两师进行授旗、授衔,实际上是利用难得的机会秘密召开战略会议,除周羽夫妇均在吉林外,其余五人全部参加。
陆尚荣首先向大家汇报了进京弹压兵变的情况,并针对暴露出来的问题做了自我检讨。
秦时竹脸色铁青,心情极为沉痛:“同志们,这次的事件虽然是个别现象,但也可以看出我们工作的失误。当时进京弹压,我就隐隐约约有担心,特地让你挑选了经过考验的老兵。现在看来,纵然是老兵,也有或多或少的问题。”
“这段时间来,由于要应付革命形势,我对部队的训练抓得很紧,思想工作便有所松懈。”陆尚荣的心情很不好受,“这是个深刻的教训,眼下局面复杂,如果再出这样那样的乱子,恐怕有碍大局。”
“大黑,算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夏海强看陆尚荣这样,也不忍心继续追究下去,“老大,我始终没闹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去北京镇压兵变?要是我,肯定乐得让他们狗咬狗。”
陆尚荣也不无疑惑:“此次进京,虽然赢得了民心,但也明显地暴露了我们的实力。特别是如此有效地穿透唐山防线,恐怕袁世凯会竭力加以提防,日后若是再有什么动作,恐怕不好办了。我个人感觉,是得小于失。”
“我也觉得,当时强敌围绕。以大黑区区数往,着实是太过冒险了点,若是袁世凯突然翻脸,来个就地包围呢?事情虽然是过去了,但我以为,有必要重新审视。”何峰的发言比较有针对性。
“你们都这么认为?”秦时竹看到其余四人都是差不多的神情,他感觉有说明情况、统一思想的必要。
“兵书都讲。有故意示弱引诱敌人上钩的计策。进京弹压之举。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叫做示强于敌。”
“示强与敌?新鲜,莫非是耀武扬威?”
“大家不妨想想,你要是做在袁世凯那个位置上,存在几股和他作对的势力,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无非是远交近攻,分化利诱各个击破、挟天子以令诸侯等等……”
“明白了这一点就好。你说老袁这种枭雄,会先挑弱地下手还是先挑强的下手?”
“那还用说,柿子当然挑软的捏!”夏海强笑了起来,“可进京之举。真能让袁世凯相信我们是最大的威胁吗?”
“信不信,袁世凯自己知道。洪义,你是搞情报的,换成是你,会不会仔细研究大黑部队的战斗力?”
“会。”陆尚荣连忙回答,“我在郊外住了些日子,无论是冯国璋还是段祺瑞都来过营地。名义上是慰问。实际上窥视我军实力才是真正目地。”
“再换个角度想问题,为什么咱们要大张旗鼓地宣传。特别是通过洋人之口宣传?”
“这不会是用来震慑洋鬼子吧?”
“不是。”秦时竹摇摇头,“帝国主义骄傲地很呐,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些部队,他们在乎的是,我们能不能有效地维持社会秩序,稳定治安,保证他们在中国的利益。进京弹压,保护外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让洋鬼子高看一眼。袁世凯不是一向以办事精明,练兵卓有成效著名嘛,要不怎么能受洋大人的青睐?咱们也得露两手给各大列强看看实力。”
“这我明白,各国对于兵变都很不满,朱尔典在暗地里警告了袁世凯,迫使他收敛一些。”葛洪义回味着秦时竹刚才的话,“我所担心的是,倘若这么快引起了列强的注意,会不会招致袁世凯地忌恨?会不会对我们下绊子?”
“注意?我们在东北闹得天翻地覆,人家早就盯上咱们了,再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倒还不如唱高调。”秦时竹微微一笑,“再说,实力渲染地越厉害,我们与各国之间地各项协议越容易达成,帝国主义是最讲实力地。”
“这倒是。”何峰接过了话头,“前次我们跟德国方面的交涉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基本上都按照我们的设想来,当然,我们又额外多付了一些东西,比如俄国的外交密码等等,总得说来很顺利。下个月启动将铁甲车改装为履带式底盘的计划,还有秦皇岛港的船厂布局筹划、葫芦岛港口的继续建设,都将抓紧进行。”
“进京弹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在全国树立我们的独立形象,上次定都以及陆军总长纠纷,同盟会都吃了我们的暗亏,我们要给孙中山造成错觉,让他看到拉拢我们地希望。这样才能让他更有效地把矛头指向袁世凯。”秦时竹嘿嘿一笑,“总体来说,弹压计划,虽然有所细节遗憾,但在大方向上,我认为是正确和必要的。当然,我也有责任,当时没有把话讲清楚,只用了下命令的方式。”
其余几人点点头,他们已经被说服了,海强俏皮地说:“我以为就是好玩而已,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那是,所以我不敢派你去,生怕你把事情弄砸。”秦时竹说,“你们两个师,可以说是北疆国防军的精锐,不仅装备好,人员足。而且经历了实战考验,作为威慑力量,一定要让老袁不敢动武力对付我们的思想。今年的任务,就是抓紧练兵,同时平定内蒙,特别是消灭那些与外蒙勾结的内蒙王公。记住。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有名正言顺地借口,万不可兴无名之师。”
夏海强苦笑:“老大,我遇到了麻烦,听说贡桑诺尔布郡王现在正极力策划独立运动而且此人背后还有日本人地支持。”
日本地支持,有着深刻地历史背景。早在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贡桑诺尔布袭爵时。日本就开始关注、拉拢。以插足东蒙古地区。据资料显示。1902年至1903年间,日本派出伊藤柳太郎、吉原四郎、横川省三等间谍人员在东蒙地区调查和搜集沙俄军事情报之际,还派间谍河原操子以家庭教师的身份潜入王府,一面教书,一面进行调查。1903年冬,日本政府通过驻清公使内田康哉发出邀请,贡桑诺尔布和外蒙古喀尔喀亲王那彦图的长子祺承武、肃亲王的长子宪章等人,在未得清政府许可下,由天津私搭日本邮船东渡,参加在大阪举行的第五次内国劝业博览会。
明眼人都知道。所谓地参观,都是幌子,真实目的在于政治合作。在这次会面中,贡王与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次长福岛安正中将建立了很亲密的关系。不久,日本驻清廷公使吉原四郎同喀喇沁中旗、土默特旗和奈曼旗等蒙古王公订立了买卖步枪及子弹的合同。1905年,受贡桑诺尔布之委托,在喀喇沁做过农业改革调查的日本农商省技师出具了一个报告说。该地已全面农耕化。而且由于滥垦,土地已经荒废。山上一棵树也没有了,借此宣扬蒙汉民族之间的矛盾。
“这就是贡王的厉害之处,因为清廷当时对开垦还有禁令,一方面这样说不会得罪朝廷,另一方面又能激起不明真相地普通蒙古族民众对汉族地反感。”秦时竹自言自语道,“海强,你地任务不轻松啊!”
“不轻松也得干,善耆和川岛老贼不也一起挂掉了嘛,他贡王想走这条不归路,咱们就成全他!”夏海强满不在乎。
“不可轻敌。”
“这贡王和善耆混得这么熟悉,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葛洪义告诉他们,“清帝退位后,驻京蒙古王公视清朝覆灭已成不可逆转之势,他们的政治主张与活动也因此出现了新的分化。一部分王公转向投靠袁世凯;另一部分王公则另寻出路,在外人的支持下,大搞所谓民族独立活动。当然,典型就是贡王和哲里木盟科尔沁左翼前旗宾图王棍楚克苏隆,甚至不惜前往俄国驻京公使馆联系求援,探询俄国援助内蒙古加入大蒙古国的可能性。由于时局限制和马占山在呼伦贝尔的举动,俄国外交官解释说,俄国同情于内**立,但是俄国不可能给予援助,由于地理和政治方面的因素,俄国的援助只限于外蒙古,对这些人的试探,避而未作肯定的回答。”
“这么看来老毛子是不会插手了,好地很!马占山干得不错!”
“贡王不死心,立即转向与日本人联系,以获取他们的支持,你们知道牵线人是谁?”葛洪义神秘地问。
“谁?”
“就是肃亲王善耆和川岛浪速。”
通过他们与日本外务省的联系,得到了日本外务大臣内田康哉和参谋本部福岛安正大将的支持。不久,东部蒙旗一部分王公在小库伦秘密举行集会,决意投靠日本势力,实现独立,并由在小库伦学习蒙古语而进行间谍活动的日本陆军大尉松井清助上报日本有关方面。随后日本军部与贡桑诺尔布之间订立了极其秘密的契约书和借款书。前者约定以贡桑诺尔布为首脑,由他联合内蒙成为一个强固的团体,这个团体必须设立统一内蒙古全部地机关,得以掌理一切文武要政,规定要聘请日本友好人士为顾问,使筹划商量一切文武事宜。甚至还规定了借款,双方商定由贡王准备以卓索图盟矿产资源地开发作保,从日本借款二十万日元。在他的带动下,巴林右旗王扎噶尔和宾图旗王棍楚克苏隆也试图与日本人达成同样地协定。贡桑诺尔布根据借款书的规定,从在北京的日本正金银行借到白银3万两,并和日本泰平公司订了一份购买****弹药的合同,言明贡王必须派人点收。”
“他这是找死!”
“眼下风声这么紧,贡王为什么要急着买军火呢?”何峰颇有疑惑。
“起因在袁世凯那里。他对旗人的不信任,勒令冯国璋管辖的禁卫军中旗人返乡,马三营也回到了内蒙古。事情就坏在这里,本来旗兵返乡也没什么要紧,武器在之前就上交了,但马三营不一样,他们一回去,就立即被贡王罗致帐下,人有了,贡王就急着要装备他们以便情急时可用。而且,由于清帝退位,这些兵卒对汉人多有不满,对排挤他们的袁世凯不满,对我们更是不满。这种不满,反过来又被贡王所利用。”夏海强说,“我早就盯上他了,一个他,还有棍楚克苏隆、乌泰,一个都休想跑。”
“机会也不是没有!”葛洪义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脸,“蒙古族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汉族有阶级矛盾,蒙古族自然也有。”
“这是个好主意,你盯上了蒙古族贫民?”
“是的。”
伊克昭盟达拉特旗札萨克逊布尔巴图,于去年承袭其父图门巴雅尔的爵位,淫奢成性,贪婪而残忍,变本加厉地剥削。广大牧民除负担90多种捐税之外,无论男女一成年就要自带干粮到树林召王府应差服役。前不久,听说我们要改革八旗制度,他低价典押了1000多顷土地,收取大量的地银,而广大贫苦牧民只能以吃糠皮、喝茶渣、枕草包度日。他还娶了满、汉、蒙三房福晋,分别在北京新开路、绥远城辘辘把巷、包头彭贵人巷购买了三处豪华府第,还用33000块银元买了一辆美国产小轿车,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又比如准噶尔旗辅国公纳森**,不仅逼迫佃户以倒四六交租,每年收入租银三万元,租谷达八千石;而且还通过强购、套购等手段,吞占了大量土地,范围遍及河套的将军窑子一带,杨家湾、府谷的古城和哈拉寨等地,并且将西营子西官府大什拉塔的土地全部霸占,另外,他在准噶尔旗大放高利贷,盘剥广大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