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尚荣刚刚答应,天空中出现了成群的飞艇,由于要天亮后才起飞,故而来得迟了些。大家还没有回神过来,又一批部队杀到,原来是杜金德到了,“报告师长,田参谋长率领大部队去西城处理兵变,我负责的南城已弹压完毕,所有参与兵变的士兵、军官,除了拒捕被当场击毙以外,已被我全部押解而来,如何处置请指示!”
“很好!”陆尚荣大手一挥,“把他们押上来!”刚才排得整整齐齐地队列,重新散开,围成了战斗阵形,枪口一律指着***的中央。
人被押解上来后,黑压压的一片,全部被解除了武装,手抱头站在那里,老袁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全部都是第三镇的人马,曹锟见了,眼睛象要冒出火来。第三镇看见自己的官长和袁世凯都在那里,开始骚动起来。求救声,讨饶声,此起彼伏……
在杜金德的指挥下,好些个战士抬着几大筐刚刚缴获的赃物,走了上来。杜金德皱着眉头忍不住大骂道:“你们这些混蛋,居然现在还敢吵吵嚷嚷,简直不想活了。”
“你们凭什么抓老子?”北洋军看自己人在场,胆子大了起来。
“凭什么?就凭你们闹兵变,抢劫民家、商铺,个个都该杀头。”杜金德手指箩筐,“看,这就是证据。”
“说得好听,你们不也彼此彼此嘛!袁宫保要南下了,我们没人管了。就不许我们弄点盘缠?”
陆尚荣听出这个人的话里有话,有些恼怒,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说彼此彼此?什么意思?倒象我和你们一般同流合污了一样。”
“哼,你们当官的,只管自己发财。那管咱们弟兄们地死活?”那人头一甩,“你手下的兵也是人,家里也有老婆孩子要养,就不许他弄点钱财?平时说得比谁都好听,装样子给谁看啊?”
陆尚荣暗自寻思:莫非自己的部队也有见财起意的人?不行,这太危险了。
他厉声喝道:“有种的你就说出来,只要属实,你参与兵变地事情就可以不追究,如果是诬告,哼。哼,莫怪我手下的弟兄不客气。”
杜金德恼了:“师长,莫听这人胡言乱语,他这是恶人先告状。”
北洋士兵眼看自己骑虎难下,心一横,手指着两个第二师的士兵说:“喏,就是他们两个。”
“给我搜!”杜金德眼看陆尚荣的脸渐渐变了色,下令搜查。浑身上下搜了一遍,没有搜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两个士兵很得意。嚷道:“师长。这小子诬陷我们,别跟他唆!”
陆尚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的搜身过程他仔细地看在眼里,这两个士兵明显有一丝慌张的神色,但等搜身快结束时,脸色又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他感到,这里面有文章。
他把那个北洋军招呼到自己的跟前,说:“搜身的结果你也看见了,要是你没有什么话讲,就乖乖认罪吧。”
“不。他们俩拿了我的金戒指和金项链,本来说放我走地,结果又把我抓进来了。”
“你血口喷人!”两个被指控的士兵脸涨得通红。
陆尚荣在仔细思索,从这个北洋军的士兵讲述来看,不像是造谣,从自己手下的两个人反应来看,也确实有可疑之处。不管怎么样。肯定只有一方说了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袁世凯等一班人等着看陆尚荣的笑话。也没有什么言语。这两方究竟谁说了实话转眼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太阳越升越高,这么僵持下去绝对不是办法,陆尚荣看见其中一个人总是在抬头看,果断下令,把他们的帽子摘下来仔细搜。
他地话刚说完,两人头上戴着地帽子就被摘了下来,两人顿时面如土色。果然,杜金德沉痛地说:“师长,其中一顶里面有个金戒指,另外一顶有条金项链。”
形势急转直下,被围在中央的北洋军个个洋洋得意,仿佛只要抓住了东北军的小辫子,他们就能安然无恙。陆尚荣有些傻眼,居然发生这种事?这么多年的教育还有人见钱眼开?他脸一沉,“押上来!”
两个士兵随即被押到跟前,陆尚荣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好像是去年入伍的,还不算是最老的士兵,“刚才杜副师长的话是否属实?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师……长!”那两人已被解除了武装,浑身发抖,“念……念在我们一时糊涂,饶,饶我们一回吧。”
“师长,我们下回再也不敢了。”
“下回,还有下回,一次就够了。”陆尚荣痛心地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怎么说的?你们都是老兵了,难道连这个也不懂?”
“师长,我们错了,您看在我们跟随您参加革命、浴血奋战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你们参加革命,多有功劳,这我承认,但功是功,过是过,功不抵过,过不掩功。来人,拖下去枪毙!”
一听要枪毙,周围的人无一不动容,陆尚荣地卫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执行了命令,将两人拖了下去……
“师长,师长,饶命啊,饶命啊!”两人在厉声惊呼,陆尚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放在平时,这种违反军纪的事情,一般打一顿军棍就了事了,至多是个开除,可是今天,今天不一样啊,他们是来弹压兵变的,自己却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让他如何不难过?他想起了那天秦时竹开会时地话语,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有统一的意志,没有良好的作风。就只能是走军阀地老路。
“啪,啪”两声枪响,刚才还活蹦乱跳地两人已变成了尸体,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袁世凯眼皮一跳,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陆尚荣这么心狠,这种铁腕,居然比自己还要厉害。他本来还打算看陆尚荣地笑话,现在他笑不起来了,他地脑子飞速地转动着。看他下一步怎么办?旁边的曹锟却急得直跺脚,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台阶,没想到自己反应慢了半拍,现在陆尚荣吃了暗亏,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
果然,陆尚荣处理完自己这方的士兵后,对那些北洋变兵厉声大喝:“刚才的场景你们也看见了,只要是违反军纪,祸害百姓。不管他是哪个部队。我全都不放过。我部队若是还有别人为非作歹,你们都可以出来指证,一经查实,我有罪必究,概不放过。”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陆尚荣越说越气:“尔等既然为官军,就当爱护百姓,忠于国家,忠于大总统,怎么能造反?居然还敢抢劫民宅、**妇女。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随手揪出一个,“说,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那士兵哆哆嗦嗦地不敢说,杜金德在旁边补充:“抓获此人时,正在洗劫一家当铺。”
“好哇,你不说是不是?”陆尚荣恼了,“既然他不说。那就不用说了。拖下去枪毙!”
众人一听,跟炸了锅似的。乱成一片,陆尚荣身边立即走出两人将这个士兵拖往旁边的角落准备枪毙,那人两腿乱蹬,嘴里大叫:“宫保,救命啊,救命啊!”,下面站着的士兵,见袁世凯等一干人等也在上面,顿时骚动起来,嘴里纷纷叫嚷着“宫保救命”地话。
袁世凯刚想开口求情,陆尚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即高喊:“你们居然敢造反,敢搞兵变?被我逮住了就找大总统求情,造反的时候怎么不想到大总统的好处?不用求了,大总统平日治军最为有方,对你们绝对不会姑息的!”把老袁还没有说出来的话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执法处陆建章何在?”陆尚荣一连叫了三遍,没有人应声,他趁势说:“既然陆处长不在,我替他办事,立即枪毙。”
陆尚荣话音刚落,杜金德就准备执行命令,他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那个可怜的北洋军看见这副架势,又想到刚才的惨景,已吓傻了,知道不是说着玩的,赶紧用手一指:“是他,是他让我们这么做地。”
顺着他手指地方向,陆尚荣手下立即将混杂着人群中的几个军官揪了出来,同样是这番问话,又揪出了几个级别更高一点的军官,直到最后,揪出了该标的标统和帮统,曹锟看了,暗暗叫苦,这正是那天由他和袁克定面授机宜的几个心腹手下。
陆尚荣问他们:“你们为什么造反?为什么煽动士兵兵变?”
两人丝毫不理会,只顾一个劲地大喊:“大总统救命,曹统制救命。”
袁世凯听了他们的话,一言不发,曹锟有话想说,却被唐绍仪拉住了。唐绍仪本来就有几分明白,看到这个场景更加明白了。说实话,对老袁的阴谋诡计,他有几分不屑,对陆尚荣的手段,他倒佩服起来。真是狠啊,他先把自己的手下给结果了,然后再来结果北洋军的士兵,不仅顺理成章,而且更加显得不偏不倚,任任何人求情都是白搭。袁世凯何等奸雄之人,这个场面上他岂能随便表态赦免某人?故而也沉默在那里,这时,陆建章、赵秉钧、袁克定等人匆匆赶来,袁大公子在他老爹那里耳语:“爹,不好了,陆尚荣派兵杀入北京城,借口弹压兵变,大肆绞杀第三镇,兄弟们伤亡不小。”
仅仅这会功夫,陆尚荣已等得不耐烦了,看见这两人还在哩唆地求情,手一挥,士兵们就拖着这两个军官走,这两个军官看求了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不仅袁世凯,连曹锟都做了缩头乌龟,不禁懊恼起来,大声说:“这是大总统和曹统制让我们干地。”
此言一出,陆尚荣大喜,心想,我就是等你们这两句话。当下板起面孔,说:“胡说,你们死到临头居然还敢诬蔑大总统和曹统制?大总统让你们搞兵变,造他的反?笑话!”
那人看陆尚荣不相信,急了:“大总统让我们搞兵变是为了把南方来的专使吓回去。”陆尚荣一听更开心了。
“越说越离谱了,南方专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还想把责任推到南方孙文上?不给你们点苦头吃,你们是不会招供的。来啊,给我拖下去枪毙。”
枪响过后,正月里的冤死鬼又多了两个,周围的士兵骚动异常,陆尚荣一挥手,重机枪手和铁甲车都将枪口对准了北洋军的人群……
袁世凯地面孔在急剧抽搐着,面对这个棘手地场面他不得不出面了,“陆都督,本总统知道你疾恶如仇,但此事干系重大,我看还是慎重为好,陆处长已经来了,不妨将人犯交于他,让他仔细盘查,好好问个水落石出。”
“是!坚决执行命令。”陆尚荣一转身,命令手下,“将这些人都捆好了,准备移交给执法处处理。”
袁克定气得浑身发抖,对他老子说:“爹,陆尚荣欺人太甚,他不过眼下区区数百人马,让冯国璋的禁卫军包围他们,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袁世凯听了,不置可否,正在思索间,有传令兵飞速赶到:“报,北疆巡阅使秦时竹有急电报告大总统。”
“念!”
“惊闻京城兵变,袁大总统受困,竹寝食难安,眼下大局方定,横生如此变故,断然不容姑息,已令蓝天蔚第七师为左一军,从西路进京,夏海强之第五师为前一军,从北路进军,陆尚荣之第二师为右一军,从东路进军,某亲率第一师、第六师、第一旅为后军,起兵三万,随即启程出关,前来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