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陆尚荣派人给包围圈里的敌军送了封信劝降。
在重重围困和失去外援的压力下,拂晓时分,包围圈里的北洋军明智地放下了武器投降,2796人当了俘虏,这也是有史以来革命军所抓俘虏最多的一次。天亮后,无论是抚宁还是昌黎,都有民众自发走上街头,欢迎革命军的到来。
以第八协为主的剩余人马被歼灭,给了袁世凯重重一击,好在大部队安然无恙地撤退到了唐山,还算是忧中有喜。另一件喜事也随之而来,孙中山由于受到多方面的压力,内外交迫,于是致电伍廷芳转告袁世凯:
“如清帝实行退位,宣布共和,则临时政府决不食言,文即可正式宣布解职,以功以能,首推袁氏。”
当天,汪精卫去电袁世凯:
“若袁公迫请帝退位,实行共和,则临时大总统退职,已成定局,不必怀疑。”
这封电报,对处于困境中的老袁来说,如同雪中送炭一样珍贵。他一旦确认自己在推翻清廷后能坐上大总统的宝座,便迅即采取了迫清廷退位的措施。而且他认为此事越快越好,如果南方国民大会成立,将终为其要挟而难以摆脱。况且现在在军事上也颇为不利,再拖延下去,那些洋主子能不能保住他还是个大问题,只有赶紧胁迫清帝退位,让东北失去继续进兵的理由才是正途。现在的问题是要避承担从孤儿寡母手中夺取大权的恶名。袁世凯既要逼宫,又不想留下奸臣的骂名,逼迫末代皇帝主动退位是他最佳的选择。
1月10日,革命军趁势分兵占领了卢龙、滦州、迁安、乐亭各地,基本控制了整个永平府地界,这些地方的敌军大多不战而溃,反应快的已逃往唐山,反应慢的不是当俘虏就是做了逃兵。也有地趁局势混乱就地做了土匪。
曹锟在唐山见到了好不容易逃脱的卢永祥和陈进元,两人指着曹锟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斥责他见死不救。好在曹锟是个脸皮厚的人,被自家把兄弟骂几声也没当回事,再说这事做得也太那个了点,连一声辩解也没有,反而一个劲地陪笑脸、道不是。由于曹锟的良好表现再加旁边众人的劝说,过了许久,卢、陈二人的气就慢慢消了下来。最后。在冯国璋的主持下,大家一起吃饭,算是给卢、陈两人压惊和赔罪。
“华甫兄,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卢永祥微微有点醉意,“这么下去。弟兄们的老本全拼光了,以后还怎么过?”
“我也这么想,可是革命军不肯放过我们啊。”冯国璋走前,老袁和他通气,一定要把那层意思和手下诸将说明,“其实咱们也可以不和革命军打仗。”
“真地?”曹锟已经打怕了,“快说说。有什么好法子。”
“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革命军谈判,而且是按照他们的意思来。”潘榘楹也是聪明人,滦州事变的参与者,反戈一击的动摇者,智商和计谋绝对是一流的。
“说来说去,革命军要地是共和,咱们要的是君主立宪,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谈判我看是谈不拢。”何宗莲虽然不属于这个北洋的核心圈。但还是出现在饭桌上。
“那你说怎么办?你带弟兄们去打仗?”陈光远冷冰冰地望着他。“你有把握打赢吗?”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了,咱们是军人,军人就只管听从命令,眼下虽然受了点损失,但毕竟主力还是撤出来了嘛。各地巡防营也跟着撤过来了。”卢永祥说。“我看这样,请华甫兄禀告袁大人。批准我们把巡防营就地补充到部队,然后在唐山休整,你意下如何?至于我们的损失,也请华甫兄在太后面前辩解一二,就说我们尽力了。”
“也只能先这样了。”冯国璋安慰他们,“至于损失,各位不要往心里去,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这次卢、陈二位兄弟也是为了掩护大部队先撤才这样的,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就不用担心了,太后和袁大人都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
散会时,每个人都有各自地心思,冯国璋有话在席间说不方便,只能先放一放。由于他带领的是禁卫军,不能久留,当夜仍旧要赶回去,除了何宗莲故意没有通知他外,其余将领都到车站送行。
“华甫兄,在席间我看你欲言又止,是不是袁大人还有什么交待?”卢永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现在都只剩下咱们弟兄了,赶紧说吧。”
“部队都打完了,你们心疼,袁大人更心疼。”众人点头称是。袁世凯有今天,很大程度上靠了北洋六镇的支撑。
“如果我们都拼光了,哪里还有我们的地位在?”冯国璋意味深长地说,“诸位还是要小心
“这……”
曹锟最笨,没有吃透里面的意思,脸涨得通红:“华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地。”
“没什么,大家都听袁大人指挥,好好把部队带好,其余事情不用太操心。”冯国璋暧昧地说,“是战是和,袁大人会拿主意的,他绝不会让我们吃亏。”
“现在朝廷里乱成一团,我们千万不能乱,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事情就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嗯……”众人明白了……
革命军胜利的消息传到东北,秦时竹大喜过望,当即让左雨农起草嘉奖令,同时提议凡是有关作战部队,军饷一律上浮至14元一月。
“都督,你怎么这么大方?”左雨农虽然很高兴,但还是善意地提醒他,“尽管我们有钱,眼下不是露富的时候,南方的孙中山以临时大总统地名义要求我们解款到南京。”
“我知道,秉三已告诉我过了,我让他以没钱推脱掉。”
“既然咱们推脱掉了,就不应该再给军队增加军饷了,这不明摆着告诉孙中山我们其实有钱嘛?”
“正因为我们没钱,所以我才要提高军饷。”秦时竹哈哈大笑,“前方打了胜仗,政府要不要意思意思?”
“意思是肯定要意思地,但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啊?”
“咱们不仅不给孙中山钱,反而伸手向他要钱,你看怎么样?”秦时竹乐呵呵地说,“我听说昨天南京发行了中华民**需公债,数额一万万元,咱们也向南京要一点花花。”
“都督,那东西恐怕不顶用。”左雨农认真地说,“南京方面其实是个空壳政府,谁都不听他的,这公债能卖出去吗?不是跟张废纸差不多?”
“我压根就没想过真让他们管用。”秦时竹狡黠地说,“我无非是借这个态度表明咱们没钱罢了,你不是做总统嘛,我伸手问你要钱有何不可?”
“都督,你可真够损的,这还不把孙大炮给愁死?”左雨农禁不住也笑了,“对了,南京还来电,让我们派出参谋人员去参加参谋部工作。”
“参谋人员?我这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派人去他们那里。”秦时竹皱眉,“他们那里又不打仗,要参谋人员干什么,算了,就说我们不派了。”
“不大好吧,是黄兴以参谋总长的名义亲自发来的电文。”
“那就告诉他们,北方战事未休,派遣一事,他日再议。”
“行,我这就去办。”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葛洪义适时的出现了,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要和秦时竹在密室中商谈。
“巩固现有地盘,稳定秩序,然后再等等看。”
“怎么,不继续打了,北洋军2万多人可还盘踞在唐山呢。”
“不行了,不能再打了,再打,真要弄假成真了。”秦时竹摇摇头,“你没看见英国领事那个牛样?说什么我们再进兵他们就要联合各国出兵干涉。”
“你真信他的威胁?”葛洪义笑着说,“这可不是你地风格。”
“信不信由他。”秦时竹说,“打到现在,南线任务基本完成,咱们也该让部队喘口气,然后再筹划着下一步行动。”
“是啊,你地三路会攻已实现了一路半,还有一路半要实现,唐山之敌确实可以放一放。”葛洪义说,“不过,现在我们和北洋军的形势换了过来,我们占领地地盘越来越多,兵力开始分散,北洋军越缩越紧,剩下的都是骨头了。”
“你看英国人都直接驻军到唐山了,袁世凯有了洋主子撑腰,那种惶恐劲没有了。”秦时竹有点恼火。
“永平方面不用太担心,曹锟他们为了逃跑,基本上所有的火炮都没带走,全部成了我们的战利品,短期内他们没有攻城的实力。”葛洪义想了想说,“现在关键是看蓝天蔚,多伦已经拿下,他目前正朝宣化府进军。王永庆也是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