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难道就许你革命,不许我们革命?你老弟也太贪了吧,想把革命的天功都据为己有?”葛洪义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看不出来你们两位居然也是革命同志,说,什么时候加入革命组织的?”蒋方震的心情好了大半。
“革命组织?自建立人民之友时就开始啦。来,我再让你看个人,”秦时竹拍了下手,象变戏法似的,商震从外面走了进来,“百里兄,还认识我吗?”
“商教官!”蒋方震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你也在这里?”
“意外了吧!实话告诉你,当年我刚准备坐火车走就被葛总办逮住。想不到你居然也是如此遭遇!”听商震说起这个,蒋方震抓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是复生,据我所知,人民之友向来主张立宪,怎么突然革命了呢?你们真不是同盟会成员?”
“我们真不是同盟会!人民之友主张立宪不假,但那是为了建立组织和活动方便,谁说我们永远不能革命的?时机成熟了,自然也要来个汤武革命!”
“哈哈哈!真想不到,奉天最大的立宪派居然是革命党!好,我跟你们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时的蒋方震那一腔热血重新被激发出来。
“这就对了!也不枉我们晚上这么辛苦把你请来。眼下你暂时不要露面,就留在军中一起出谋划策!”
“行,只要为了革命,干什么都行!”
“陆统领在拟定作战计划。”秦时竹郑重其事地对两人说,“请两位和陆统领妥善制定起义方案,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陆统领也主张革命?复生,我太高兴了,想不到赞成革命的人这么多!”蒋方震兴奋不已,仿佛已看见了成功的曙光。
“革命民心所向。我们自然不能落后!你们两个肩上的担子不轻,一定要把妥善方案制定出来,绝不可有任何疏忽,这可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也关系到革命大业能否顺利实现!”秦时竹反复叮嘱。
“是,一定完成任务!”蒋方震和商震两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秦时竹紧锣密鼓地在筹备,袁世凯也是如此。
石家庄地处京汉、正太两铁路的交叉点。一旦京汉路拦腰切断,势必使湖北前线的北洋军军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就连袁世凯想经过此地回京就任内阁总理也成为难题,所以袁世凯下定了暗杀吴禄贞的决心,密令段祺瑞执行。段曾是第六镇统制,对第六镇人事关系了如指掌,他急令已随荫昌到湖北前线、曾与吴禄贞势同水火地周符麟返京,在煤渣胡同冯国璋公馆密谋了细节。与此同时。良弼、载涛等亲贵也截获了吴禄贞与张绍曾联合山西举义的密电,派出陈其采一同行动。
周符麟和陈其采到达石家庄后,利用周的旧关系,在各营串联了一些对吴禄贞心怀不满的军官和兵痞,最后以收买了吴禄贞的卫队长马步周,以二万两白银为条件,要吴禄贞的脑袋。1月6日。深夜十一点多钟了。吴禄贞收到了期盼已久地电文,神情异常兴奋。
一份是张绍曾和蓝天蔚发来的,电文是:“本军已整装待发,请与山西军前来会师。”
另一份是阎锡山的回电:“愿率山西子弟一万八千人以从。”
“统制,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革命同志兼心腹何遂不敢大意,联想到蓝天蔚当日曾郑重其事地发来提醒注意刺客的电报,立刻告诉了吴禄贞有关周符麟和陈其采重新出现的消息。
吴禄贞淡淡一笑:“鼠辈安敢如此?明天我就举义旗进军京师了,不用管他们,免得打草惊蛇!”
何遂苦劝,吴禄贞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说要连夜研究、部署方案,明天召集全体军官开会起义。卫队长马步周当时就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以为自己的阴谋暴露了,准备连夜就动手……
夜,渐渐地深了,正是凌晨点。车站站长室内,吴禄贞还毫无倦意地和参谋在一起在灯下商讨作战方案,灯光毫无顾忌地将几个人的影子投射到窗户上。他不知道的是,死神已悄悄向他袭来……
外面。马步周带着几个亡命之徒悄悄地摸了过来,作为卫队长,他清楚地知道吴禄贞在哪里,只要杀了他,那白花花地两万两银子就变成自己的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靴子里的手枪,等会冲进去。以祝贺吴禄贞升任山西巡抚为名,乘乱打死了他就可以交差了。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以好好休息为名,提前将卫兵支开。
近了,更近了!眼看成功在望,马步周正想招呼人一拥而上,突然,站长室门口出现了三个哨兵。怎么回事?他收住了脚步,卫兵都被自己指使开了,哪来的人?
站长室里依稀传来吴禄贞的声音:“叙甫,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晚了还把弟兄们叫起来,他们也累了一天,应该好好休息!”
“统制,明天就要起义了,我也不忍心打扰弟兄们,可我得为你的安全考虑。我越想越睡不着,所以又把卫兵给你派来了。”何遂是个谨慎的人,念念不忘蓝天蔚那份电报地提醒。
“统制,您是咱们革命党的领头人,我们为你站岗算不了什么,只要您能带领我们把满清鞑子推翻,我们受再多的苦也值得!”一个卫兵大声回答。
“我吴禄贞谢谢弟兄们啦!”经过再三劝说,吴禄贞勉强答应了加派卫兵的举动。
马步周耐着兴致听完,懊丧地挥了下手,示意撤退,万万没想到何遂给自己来这么一手,眼看就得手了,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好在没有暴露,还有机会,再回去商量商量吧……看来只有另找机会下手了。
吴禄贞当然不会想到自己在鬼门关门前走了一趟。远在奉天的秦时竹却一直惦记着此事。一大清早就打电话给葛洪义,问:“吴禄贞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既没有起义的消息,也没有他被刺杀的消息,我看还是再等等!”葛洪义同样心急如焚。
“严密监控电报,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按照历史推演,今天就是吴禄贞的生死关,他能不能渡过,和我们干系重大!”
“好,我一定注意!”
到了傍晚,吴禄贞那还没有消息,却传来了广西独立的消息。桂林革命党联络了新军2000多人和部分会党,正准备起义却突降暴雨而不得不改期。巡抚沈秉和布政使王芝祥十分害怕新旧军冲突。设法通过关系和革命党谈判。经过反复陈述利害,加上湖南独立后,在财政上依附湖南的广西难以维持(湖南向来协饷广西),沈、王二人见无力回天,又不愿广西动荡,只得接受独立主张。谘议局连夜赶做黄旗数十面,上书“大汉广西全省国民军恭请沈都督宣布独立”字样于次日遍插城头。同时通电全国宣布独立。沈秉做了都督,王芝祥和提督陆荣廷为副都督,前两者由于不是广西本省籍出身,很难立足,大权全部落在陆荣廷手中。
傍晚时分,秦时竹和葛洪义在北大营驻地会见了“联合急进会”地代表张榕:
“听说荫华兄组建了联合急进会,同时也和联庄会联系上了?可有此事?”
“没错,只是这些复生兄是怎么知道地?”
“葛总办消息总比我灵通吧?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干涉你们,完全是他睁眼、闭眼的结果。”
“那我先谢谢两位了,我素闻葛总办为人正直。上回学生游行能抗住压力不弹压,很让人钦佩!”张榕虽然斯文,却以组织能力见长。
“荫华言重了,葛某完全做了应该做的事,只是我不明白你三番五次地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实不相瞒,两位,我是革命党!”张榕说得很坦率。
秦时竹和葛洪义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你当年参与刺杀五大臣后我们就知道了。久仰,久仰!”
“两位如此神通。令在下十分汗颜。”张榕本以为自己如实坦白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结果大吃一惊的人却是自己,“张某今天是来和两位商谈奉天起义之事的。”
“荫华,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们能支持你?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如果我怕死,今天就不会来这里。”张榕笑道。“我知道两位主张立宪的。也一直推动着奉天立宪,但现在革命地风暴已席卷半个中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应该顺应潮流、投身革命!”
“你这么有把握让我参加?”
“两位虽然向来主张立宪,但同样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尤其人民之友一切为了人民的口号我很赞成。我以为,立宪也好,革命也罢,本来都是推动政府改弦易辙、实现宪政地手段,不存在互相冲突。但清廷腐朽,从戊戌年到现在,整整十三个年头,宪政的影子还在空中飘,立宪已走进了死胡同,不可能再有作为,唯有革命,推翻这个万恶的朝廷,才是实现宪政的良方,也只有革命,才能真正实现立宪主张!两位都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到这些!”
“万一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革命党可以自己起义。但我为两位计,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不要给清廷殉葬!江苏、广西的巡抚都能顺应潮流,断然独立,两位也不妨学学!”
“听你地口气,我们想不革命也不行?”
“考虑到两位地影响,如果你们出面宣布革命,效果会更好,对奉天百姓而言也是福音!”
“革命形势如何我自然不会看错,可局势动荡、省城糜烂怎么办?日本人干涉怎么办?”
“所以希望两位赞同革命。一来,两位手里掌握着兵权、警权,可以有效控制局势;二来,听说复生兄和日本方面关系密切,上回主持新洮铁路谈判也颇有建树,如果您亲自出面和日本商谈,我想他们保持中立的希望很大!”
“你这么一说,我还当仁不让地成为最佳人选啦!”秦时竹打趣道。
“是的。如果复生能首举义旗,我们一定随后响应,革命成功后愿意推举复生为奉天都督!如果能进而推动东三省都独立,我们就请你兼任三省大都督!”
“条件倒是开的不低!”秦时竹笑了,“我个人做什么官不要紧,关键是百姓不能遭殃,我主张最好和平解决!”
“复生以苍生为念,我深感欣慰。再过两天就要召开奉天各界代表大会,到时候我们两家联手,在会上驱逐赵尔巽,推举复生为都督,和平实现独立,你意下如何?”
“这样也好,要不就先这么定了,如果不成再另外想办法。”
“那一切就有劳两位了,但愿一举革命成功!我这就回去准备去!”
“好,我们也准备准备!”
送走了张榕,葛洪义奇怪地问:“怎么不说准备武装起义的事?”
“我另有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