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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凤问话的同时,吴宝又从袋子里拿出四个冬笋递到了朱雨深的面前,他说:“朱兄弟,你就拿回去吧。遵照武大美人的命令,我又多拿了两个给你,我保证你家夫人会喜欢的。你就甭假客气了呗!”
然后,吴宝又转过身来,给武凤奉上一副笑脸。他说:“上山挖冬笋对我吴宝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在我们老家那边的吴家冲、汪村、王家后冲那一带,竹山差不多占了山地的一半。
以前的这个季节,我没事就上山挖它个两个袋子挑回来,要么送人,要么让老娘拿到街上去卖。
但是,这次带来的这些笋子却不是我自己挖的,是我以便宜的格价收购的。那是窝在山里面的一个瘸子挖的。
由于他是个残废人,做不了其他的挣钱的活计,种田种地更甭提了,所以只能依靠山里面的那些竹子挣点小钱糊个口。
特妈的,我这个人虽然条件也是不咋的,但是我还是同情他呀。我一直试着从各个方面去帮助他。
他挖竹笋挖得很辛苦,经常搞得身上头上到处都土。他挖冬笋,是指望卖,但他自己却不方便卖。因为是瘸子啊,他走路都走不好,更别提骑电瓶车什么的了。
从他住的那个山中小屋到镇上有二十多里路呢,他不能拎着冬笋一路跛着走过去吧?我见他可怜,就主动收购他的东西,帮他到街上去卖。
这个季节他是搞冬笋;平常嘛他就用竹子编篮子、框框什么的,让我去卖。
自从我到市里来打工以后,这事我也做不了了。但是,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废人饿死吧?
于是我就委托我三叔隔三岔五用电瓶车载他到黄镇或赤镇的街上,去卖这些东西,再买回生活必须品。
噢,朱兄弟你是去过我家那边的呀,我三叔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三叔现在白天也会骑车出门了,不过会戴着帽子和墨镱伪装一下,尽量不让人认出他来。
瘸子的事也是没办法,再加上由我几次上门说情,三叔总得给我点面子吧?当然,他接送瘸子来回镇上,在车费方面人家也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由于我帮瘸子做了不少事,所以这次从家里来时,他硬要把这袋冬笋白送给我,让我来城里做人情。
但结果我还是给了他一些钱。没办法呀,我这人就是心软、心太好。但是,现在的心好根本不值钱啊!”
武凤听到这里笑着说:“值钱的,值钱的!吴宝你的心好,我不就认可了吗?你们那里的竹子真的很多吗?下次你带我去你们那里玩,我们也到那个竹山上去挖冬笋去,那样做肯定很浪漫耶!”
吴宝说:“哎呀,这可不行。因为你可是大家小姐的出生呀,你怎么能去我们那里的山中挖笋子呢?山上的路很不好走。
竹山那一片虽然灌木和材刺不多,但是空空荡荡、阴森森的,你去了一定会害怕的。如果吓着了你,我可赔不起啊。”
武凤说:“没事的,没事的。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有你们两个男人陪着,我就不害怕了呀!”
吴宝听了这话连忙说:“这不行。两个男人跟你一个女人去竹山,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人家会怎么说呢?
我们那边村上的人的嘴都特别碎,见到风就是雨。我们三个人一道去山上,被人家发现以后,我不说你们也能想到,我们将被那边村庄上的人骂死。
但如果就我们两个人去,情况还是不一样的。虽然说不是太方便,但是结果还是不错的。被村上人发现了,也能扛得住啊。”
朱雨深说:“你们去就去呗,拽上我干吗?我怎么可能陪你们两个去那边的竹山呢,那样太不合适了。
对了吴宝,我上次去你家时,你好像是跟我提到过这个人,你们称他为小泗子。你就是在他那儿买笋子的吗?”
吴宝说:“是的,他就是韦泗。他一个人住在山里面,生活就是再简单,开销也是要的。
那次你去过我家以后,没过几天,我去我家前面的那片山上砍竹子,正好在山中遇见他了。
由于他常年窝在山中,难得能遇见个人,所以那天他硬是把我拉到他在山里的那个家里,跟我说了老半天话,讲了不少他的困苦。
幸好我吴宝是个心又软,又有正义感的人,那天如果换作其他人,哪个愿理睬他呢?了解到他的困苦以后,我当机立断,说让他跟我三叔合作,目的是能挣些小钱过日子。
实际上呢,我以前也帮助他的。只不过那时候他手上是有些钱的,经济压力不大。
但是就在前段时间,他那个改嫁后的老妈生了大病,没钱治。于是他妈后面的男人就找到山里面来,找到他那个家,把他手上的钱差不多都挪走了。
他这才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现在是搞冬笋,他说等季节过了,他要加把力砍竹子,打竹子用品。
但是现在生活在农村的人越来越少了呀,他弄的东西越来越不好卖了。我不知道往后他还能靠什么吃饭?”
讲到这里,吴宝长长地叹了口气。朱雨深也跟着吁了口气,此时,他对吴宝涌起了很多好感。
武凤听了这些话也陷入了沉思,后来她干脆靠到墙边玩起了手机。
三个人正在愣神的时候,武呈南到了,随后武凤张罗几个人去下面饭店吃饭。武凤点了不少菜,但是朱雨深没什么味口,他的脑中一直想着那个韦泗身上的事。
因为他比别人还多了解一些韦泗的情况,这是因为韦泗和他的老同学汪琴之间有情感纠葛。
让朱雨深没想到的是,吴宝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吴宝问道:“朱兄弟,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啊?你是不是还是在想着那个韦泗的事啊?
我说,你也别多想了,他的事跟你不相干。这个社会不好混的人多着呢,咱们自己混得也不是多好,也帮不了别人什么,你也别烦那么多了。
不过呢,我是听晓娟和金君都讲过,他们讲你以前做过一些善事,让不少人受过益,感动过。但也有旁人认为你那样做不值得,骂你是朱呆子。
依我说呢,兄弟你如果还有那个善心,你就找个机会去山里面那个屋子里,去看望看望韦泗也是好的。他现在确实比较可怜。
你比我要见多识广,手机、电脑也都玩得很好。你帮他宣传宣传,好让有人来同情他,捐点什么东西给他。
最主要的是,你帮他的货,多找些买家,多买些他的东西就很好了。另外,你是文化人啊,你去多安慰他、鼓励他,都是好的。
不然的话,他在物质上可能真的支撑不了多久了;精神上呢,可能更快就要崩溃了。唉,一讲到他,我的心里也不是个味,也没心情吃喝了。”
武凤给他们一边倒啤酒一边问道:“真是那样的吗,那你们就别说这事了呗。可别为了别人的事把心情搞坏了,影响喝酒吃饭呀”
武呈南插嘴道:“你们在讲些什么东西啊,俺怎么听不懂啊?老妹,你叫俺来陪人吃饭,俺还以为要陪什么贵客呢?
结果好了,就他们两个人,你自己陪不就得了吗?还叫我来做什么?”
武凤说:“我不是不会喝酒吗?让你来,是让你陪酒的。你就不要叫了耶,他们俩今天都是给我帮了不小的忙哟。”
这时,吴宝把酒杯伸过去,说:“大哥,我先敬你一杯!”
武呈南听了这声叫,顿时坐不住了。他阴下脸来问武凤:“这是怎么回事呀,老妹,我听你嫂子讲,你近来相中了自己出租屋的一个中年房客。
你把他当作了一个备胎,啥时候跟老杜分道扬镳了,就让他顶上来。你的备胎就是他吗?”
武凤说:“这不明摆着吗?他刚才叫你什么来着了,他是叫你大哥的呀!如果他跟我不是这一层的关系,他能这样称呼你吗?怎么样,你看他长得够威武、够酷吧?”
武呈南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漂亮,漂亮!俺真佩服死你了,老妹!你干得的事、选的人,让老哥我要大力给你点赞。
等下回去后,俺就把这事汇报给两个老东西,让他们好好开心一回。来,你们两个靠近点,哥来给你们拍个合影。
然后回去让爹妈看看,你即将要跟这个多么优秀的人、多么帅的人糗将起来,让他们也好好夸夸你的眼力。
之后我再把这个合影给老杜看看,让他自惭形秽,早点知难而退吧!”
武凤听了这番话后站了起来,她说:“哥,你这是什么话嘛?我好像觉得你是在讽刺我们两个吔!朱雨深,朱帅,你说武呈南的这些话是不是不对头啊?”
朱雨深对她微笑着,但并没有吱声。吴宝此时的脸色已经红了,他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口,最后却也没吱声,于是后来这顿饭就吃得非常压抑了。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后,武凤先说要用车送朱雨深回去。朱雨深却发现武呈南和吴宝的脸色都有点不对劲了,所以他只是早点离开这里。
但他觉得武凤一时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他谢绝了武凤的好意,拎起东西就往公交车站快速奔过去。
只听武凤在身后说:“吴宝你准备准备吧,过几天我们就去你家,我们俩一起到山上挖竹笋去。我还要在你们那里住个几天才回来!”
吴宝说:“这样行不行啊?还是以后再说吧!”
武呈南又说:“漂亮,老妹你果然有魄力,什么事都敢做!你有出息,真是给咱们武家增光添彩了!”
朱雨深走得很快,至于后面他们三人又说了什么,他就没听清了。
回到家以后,朱雨深把吴宝送给自己的冬笋剥出来放在厨房里,准备晚上做一道菜。
果然如武凤讲得那样,肖蓉回来后看到人家送的这东西,显得很高兴。她直讲冬笋味道好,价格又贵,这东西很实在。
在忙晚饭的过程中,朱雨深慢条斯理地把武凤与吴宝之间的关系,以及挖冬笋的韦泗的事都讲给了肖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