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江南 第480章

480 然而韦泗表叔却拿起手机刷起了抖音，他似乎是想吊吊朱雨深的胃口似的。 几分钟后，朱雨深略作思考后问道：“韦泗他在小雅以及她的家人的心目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呢？难道他就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吗？可怜他之前付出了那么多！那可是他坚强地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呀！ 依我看呢，反正小雅她也是残疾人，嫁个好人家是有困难的。她和韦泗将就着成一对，应该算是能接受的结局了。况且他们俩是有感情基础的啊。 韦泗以前对她以及她们家的付出，他们不也都坦然接爱了吗？这代表什么了呢？韦泗他一个残疾人，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与关系，一般人是不能占他的好处的。 韦泗的人品自然是没话说的，他身残志坚，乐观向上。目前他还拖着残疾的身子在市里新区那里做活挣钱呢！” 韦泗表叔用手指敲了敲床头柜，他应该是不想听朱雨深继续说下去了。朱雨深意犹未尽地住了嘴。 又是叹了几口气，韦泗表叔接着说：“我知道你跟小泗的关系比较到位，由于你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嘛。 小泗子他是个耿直的人，他认为你好，就什么话都跟你讲了。你也是确实想他好，才讲出上面那番话的。 但是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也难怪，因为你还年轻嘛。听小泗子讲过，你虽然结过婚了，但是还没要小孩。所以严格意义上，你还不能算作是过来人！ 而像我这样的人，阅历有了，大世面也见得多的去了，所以什么都看明白了。 我来问你一句，这小泗子要是跟小雅结合了，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岂不是比较麻烦？ 小泗子他虽然现在能干些杂活，挣点小钱，一个人过日子没什么问题；小雅呢，眼睛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连门都出不了，很多事也干不了。所以如果他们俩成了夫妻，两个人过日子都不太容易了。 另外，就是小泗子他以前积攒的钱被他父母、还有外人三番五次地榨取得差不多了。当然，就是他受伤后也补贴了小雅家不少，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 这样就没有经济基础了啊。所以说，他们自己照顾自己都显得有些困难，如果养儿育女的还怎么弄？ 别人他们也是指望不上的。小泗子他父母就那个样子、那个德性，不来占他便宜就好事了； 小雅家的情况也是一塌糊涂，她那个娘眼睛也不怎么好使；她爸老虎这个人没本事脾气还不小，叫着什么来着，又穷又酸是吧。他的心也很大，看着这一带有些人家父母享了女儿的福，他就坐不住了，一心想在小丫头找婆家这个环节上多捞些好处。 所以说，小雅和小泗子生存的外部环境相当恶劣。别人不榨他们就好事了，指望别人帮衬，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小雅和小泗子的关系发展到这一步，一开始也是老虎促成的。 真要讲起来，小泗子他还是比小雅大一辈的人。小泗子他叫我表叔，小雅她称我为小爷爷。我跟小雅他们家是一个家族内的家里关系，跟小泗子他爸是姨老表关系，两边都不算太亲，但两边都能够得上一点亲戚关系。 所以小泗子比小雅大上一辈，这也是比较模糊的概念。我们这两边坡子上，也有好几对类似于他们这种情况而结婚组成家庭的。 小雅她自始自终喜欢称韦泗为叔，但有段时间老虎是不赞成她这么叫的。 那是小泗子受伤回到山里面后，老虎让小雅主动一点，给小泗子多提供了一些心理上的安慰与帮助。后来小泗子能走动了，他难得来我这里一次之时，老虎也让小雅过来陪陪小泗子，两个人在一起谈心说古的。 那时间大家伙都觉得老虎他是个好人啦。因为小泗子他受伤后，能有几个人理他呢？老虎这么做，绝对是难能可贵的。 没错的，小雅她一个姑娘家，那段时间做出那些事，如果没有她父母的支持，也是办不到的。 然而那时我觉得老虎这人没那么简单，也不是做好人的料，他应该是另有想法的。 果然，那次在我家吃饭，他喝得烂醉如泥后吐了真言：他说他之所以在小泗子变成废人后还让小雅对他好，主要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是还债； 众所周知，小雅当初去大医院治眼睛的时候，主要是靠小泗子赞助的那些钱才动的手术，才把眼睛保住了，不然的话，她早就已经瞎掉了。 实际上呢，小泗子赞助的那笔钱也不是多大的数目，一个平常之家把老底掀出来都是可以凑足的。 但是他老虎本事没平常人大，消费起来却比平常人奢侈。这不，若干年下来确实没攒着什么钱。 小雅保眼睛需要钱时，他就急了，找人借钱一时哪里能借到那个数目？ 让他没想到的是，小泗子这个只沾了一点亲的人却非常仗义，一下子拿出了那么多钱，让他们把事给办了。 他料想这多半是因为小泗子他以前常来大窑湖这边，跟小雅有过很多接触，喜欢她这个小姑娘，才仗义这么做的。 只是这事一出，周围的人却看不起他了。说他整个儿是个窝囊费，女儿做手术就那么一笔费用，还拿不出来，不丢份吗？亏他平时还整天牛哄哄的，不把其他人当回事！ 另外，让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亲戚掏钱，这事也比较难看啊！掏钱的对方是个大龄男青年，这是要把小雅推到人家面前，准备给人家做老婆还是咋的？只是小雅这个半瞎的人，人家能看得上吗？这到底是整的哪一出啊？ 周围的人话讲得都很难听，他老虎又是个性情中人，所以一不做二不休，问题出在哪儿就从哪儿去解决。 所以他先是让小雅利用现代化的通讯方式，隔空对独自住在山里面的废人小泗子时而进行安慰鼓励，让他不要寻短见；等他们见面时，让小雅对小泗子更好一点。 这完全可以视作他们一家子人在还债，这事做个两三年下来，就与小泗子支援的那笔手术费基本上扯平了。 这个概念他也跟小泗子共同明确过。至于两年多之后嘛，他还是发善心让小雅继续这样做，因为他了解到虽然小泗子他成了废人，但身上还颇有几个钱存在帐户上呢。 那笔钱中的一部分是小泗子多年来干技术工积攒起来准备买房的首付款，另一部分就是受伤后那家厂子赔的钱。 小泗子在小雅的精神支持下，身体状况好转得较快。受伤一年多以后，他都可以去山里搞山货，再包摩托车把货拉到镇上摆地摊了。 那些货无外乎就是山里的笋子、菇子什么的，卖不了几个钱，但是总能表明他并不是吃喝等死的人了啊。 小泗子出来卖货时，他时不时地让小雅去镇上找他，当面陪聊，顺便让小泗子赞助几个钱补贴家用。 由于小雅她大多数情况下眼睛不好使，所以每次基本上都是她妈送她去接她回的，也够折腾人的了。 只是她在小泗子街上摆的那个破摊子边亮相后，很多时候都能招来很多人来围观，也够丢人现眼的了。 但是他老虎看得开，不管这些，还是不断支持小雅她过去。因为他知道小雅她对小泗子来说有多么重要！ 直到有一天小泗子坦诚布公地告诉小雅她们母女俩，他以前存的钱经过自己父母还有前女友的母亲找来敲榨过若干次以后，几乎都干了，没啥剩余了。 他知道此事后气得不行。作为小雅的爸，他不得不为小雅的将来打算，觉得这还真不是个事！ 这事为啥小泗子不早说呢？早说有这档子事，他也可以像那些人一样，也来要上一笔大的呢，省得便宜都让别人给占了！ 另外小泗子这人也真是不对头，意外受伤后身子坏了，难道脑子也坏了吗？凭啥把自己的钱掏干满足那几个贪得无厌的人的**呢？这不彻底搞糟了吗？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非常不同意小雅再给小泗子提供安慰、鼓励的什么东西了，更是禁止他们见面后在一起谈心说古的！ 唉，老虎这人，我怎么说他好呢？你们这次来，老虎的态度也是很冷淡的吧，这个你应该能感觉到。 然而小雅她自己的态度却要复杂些。 以前她还小，还不懂事，在跟小泗子交往时，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自从小泗子在东边那座大城市干技术工人之时，他就跟我走得比较近了，所以一年都要来大窑湖这边玩几次。因为他跟他自己的父母走动得很少，回家来也没啥去处啊。 后来他谈了女朋友，就是那个小巧的汪琴。逢年过节时，会带着她一起到我家来。 后来他支援小雅钱，以至于他受伤住院再回到山里面一个人住，小雅这个丫头可能都没有想到往后她要跟小泗子绑到一起，变成小泗子心目中不可或缺的人。 当她爸老虎让她对小泗子好时，她做得算是比较到位了；而当老虎让好收手快撤之时，她就有些矛盾了。为这事她还专门上我家来，诚心诚意地问我她该怎么做才好？ 她说她跟小泗子就那样处着，也有好几年下来了啊，她是真心同情小泗子的孤单寂寞的。她一直在想，要么就委屈一下自己算了，给小泗子一个家的温暖吧。 这个傻丫头！她拿这些话来问我，我还能怎么说呢？让她自己看着办呗！” 说到这里韦泗表叔裂开了嘴，又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随后他的手机响了，他开始接电话，应该是韦泗新表婶打来的。但是他们用本地方言在通话，朱雨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等他挂了电话，朱雨深已经想起天黑时张小雅在大窑湖边洗衣服时所说的的话，以及最终表的态。 他便简单明了地把这些说了出来，因为这是事实，他怕韦泗表叔因没能掌握真相而瞎猜测。 韦泗表叔听了这些后表情复杂的看了看朱雨深，他说：“这是怎么回事？小泗子被我叫去干活了，却让你去水边陪小雅讲话？小雅她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看来她很信任你这个外人嘛。 哦，这也难怪，小泗子肯定早就跟她讲过你们之间比较到位的关系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带你到这个地方来，再去见小雅的。 小雅她真是那样说的吗？看来她已经下了决心要把小泗子丢到一边了，这就不好办了呀！ 小雅她最近要定人家了，这事我是知道的，但我总以为是老虎夫妻俩一手鼓捣出来的。 但依你这么说，在这件事上，小雅她倒绝对是自己做主的。这个丫头，这事做的似乎有点那个了啊，你说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