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定公思前想后,思之良久,仍是无法下决定.
“大帅,还是杀了算了,瞧他那个怂样,让人看了就不舒服,这种人即使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再说,我们太平军大把人才,还缺这种没有骨头的男人吗?”曾三已悄然改口,自称太平军,这归化的也真够快的.
曾三的话音刚落,还未等曾国藩表态,邓定公已是脸色大变,高声叫道: “大帅,别杀我,别杀我,我这不正在考虑吗?”
“那你考虑好了吗?”曾国藩也没说杀,还是不杀,只是煞有介事地问道.
“我….我….我,末将,只是…..”邓定公结结巴巴了老半天,还是没放出个屁来.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事就这么着吧,回头咱们再说,三儿,国荃,你们二人留下,率三万人马,负责处置所有的清军残余,其他人,跟我走.”曾国藩盯着邓定公的眼睛看了好半天,突然点了点头,似若有所悟,然后断然下令道.
“大….大帅…..那,那我怎么办?”邓定公没想曾国藩如此果断,立马慌了神,可怜巴巴地问道.
曾国藩斜眼瞟了瞟邓定公,面无表情地道: “我已经说过了,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这…..这…..”邓定公一脸茫然,不知道曾国藩所说的回头再说是什么意思,是杀?是放?还是怎么着,邓定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曾国藩说完,不再与他废话,拨转马头,向城内驰去,后面众将率领大队人马,立即跟上.太平军的当务之急,是解湘楚军主力之围,曾国藩可没那工夫与这邓定公在这瞎搅和.
邓定公见曾国藩说走就走,一时手足无措,他本能地向前冲出,似要去追赶曾国藩,但没走几步,他又突然停了下来,呆立当场,脸色变了又变,看得出,他的内心非常纠结.
“我说,老邓,这么好的机会,你自己却放走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这就叫,人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老邓,你没机会啰.”曾三冷嘲热讽的声音又在邓定公身后响起.
“你…..”邓定公的心情本已是非常不爽,现曾三又在旁疯言疯语,他心中更是烦恼不已,但又无话反驳,只能是打落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怎么样,老邓,你是打算让你手下的这些人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了呢,还是想顽抗到底呀?”曾三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邓定公.
曾三此言一出,邓定公微微一愣,目光不由地在曾三与曾国荃身上瞟过,身子一哆嗦,这才想起问题的严重性.
站在他面前的这二位杀神可是奉曾国藩之命来搞定他们这一撮清军的,他自己一门心思掂记着给自己找出路,却把手下的这些人给忘记了.
人家现在主动提出来想让自己人投降,那他肯定要给个答复.
“这位小将军,愿降,愿降,请你下令暂缓攻击,我立即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邓公定想也没想,急忙道.
当前的形势已是一目了然,邓定公看得很清楚,这种态势已由不得他再硬扛,因为硬扛的结果,最后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但好死还不如赖活吧,为什么能活却要求死呢,傻瓜才干那种事.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趣,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你还愣在那里作啥,还嫌人死的不够多吗?”曾三横了邓定公一眼,没好气地道.
邓定公虽然很生气,但却没了脾气,那是因为,人家曾三说的在理.
在邓定公的配合下,清军顺利地交出了武器,做了太平军的俘虏.
至此,这场城门大战,也就落下了帷幕.
此一战,曾国荃带来的几千湘军,基本上是死伤殆尽,而邓定公带来的几万清军,先是与湘军耗战,后又遭遇太平军大队人马的冲击,这一前一后,折损基本过半,没死的,也做了太平军的俘虏,两厢一比较,似乎算是太平军胜了.
但是,不管胜负与否,归根结底,太平军主力进城了.太平军主力进城也就意味着湘楚军的主力也得救了,而且太平军还有机会趁机拿下合肥城,从这个意义上说,不论是太平军,还是湘军,他们与清军比起来,还是要稍占上风,不,应该是大大的占上风.
曾三与曾国荃对投降的清军作出了一些安排,并命人打扫战场,这之后,两人便准备离开,着手去增援曾国藩与李鸿章.
“二位将军,我想问一下,我怎么办?”邓定公见这二位也要走,有点急了,涎着脸道.
曾三勒住了马头,有点奇怪地问: “你是猪呢,还是有点傻啊,咱们大帅都说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回头再说.”
邓定公也不恼,仍是笑嘻嘻地道: “恕我愚钝,请教一下小将军,大帅的意思是不是说,放我先回去,以后再谈.”
“做梦吧!你.”曾三斜瞟了他一眼,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句.
邓定公满面笑容的脸突然间僵了下来,有点忐忑不安地道: “小将军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曾三想,这邓定公,说蠢,也不算蠢,说精明呢,也还算精明,只是,这话说到底,他还是没能听明白,这又能说明他是蠢呢,还是精明呢?
“老邓啊,老邓,你知道你家里的猪是怎么死的吗?”曾三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真不明白,就邓定公这样的,也能做将军,真是笑话.
“小将军,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家没养猪啊,何来死一说?”邓定公认真地道.
“你……”曾三气结.
曾三从军这么多年,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却没想今天有幸遇到这样一朵世间少有,天上地上难见的奇葩,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感受.
他只能说,老邓,你太有才了!
“小将军,实在抱歉,可能是我的理解能力存在问题,所以就多问了几句,你可别生气,如果你能相告,那我当然高兴,但如果你也不清楚,那就当我没问过.”邓定公满脸歉意地道.
“啊,啊,上苍啊,你就不要这么折磨我了,我真快受不了.”曾三以婆婆嘴出名,但没想,今天遇到一个与他比起来,更让他无语的,他在自叹弗如之际,只能仰天长叹.
“不是,将军,你是越说越让我糊涂了…..”邓定公一脸的狐疑,仍想问出个究竟.
“来人,将这个没完没了的家伙给我拖下去,等候大帅处置.”曾三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唯有这样做才能一了百了.
曾三的话音落下,便窜上来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卒,将邓定公拖了就走.
邓定公不知曾三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他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但片刻之后,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我终于明白大帅的意思了,我终于明白大帅的意思了,大帅的意思是说,让我先去太平军那里做几天客,等他有空了,再与我详谈,我明白了,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
邓定公大笑着被带了下去.
曾三的嘴角狠抽几下,摇了摇头,语带讽刺地对曾国荃道: “邓定公,还真是个奇才,天下的少有的奇才,不知大帅是怎么想的.”
“三儿,我在旁观察了这么久,我到是不认为这邓定公有什么不对,反到是认为,此人不简单,他心里面可能藏着很多事哩.也许,他与你胡搅蛮缠这么久,就是装的,是故意的,他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目的,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想不通,反正,我是觉得这家伙不简单.”曾国荃并不认为事实就是象曾三说的那样,他有自己的看法.
“三叔,有你说的那样邪乎吗?依我看,这家伙就是一草包,都不知大帅看上他什么地方,我怎么觉得看哪都不对眼呢?”曾三不相信,他不相信这邓定公是故意的,他始终认为,这邓定公就是一无用之辈.
“好了,咱们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还是先将他看管起来,等湘军的大事办完之后,再由大帅处置,我相信,大帅自有明断.”曾国荃摆了摆手,示意曾三不要再说了,然后道.
“行,听你的.”曾国荃的话也很有道理,曾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知军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希望还来得及。”曾国荃担忧地道。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军师他们会没事的。”曾三说这话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底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