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笔趣阁 > 现代都市 > 后宫甄嬛传 > 第二十九章 澄江一道月分明(下)

后宫甄嬛传 第二十九章 澄江一道月分明(下)

作者:流潋紫 分类:现代都市 更新时间:2023-04-20 15:42:19 来源:笔趣阁

数rì后,玄凌以管文鸳不敬,诬陷淑妃为由问罪管氏一族,雷厉风行之下牵扯出当年管氏诬陷甄、薛、洛三族大臣之事,又查出数年来管氏贪污纳贿,交结党羽,行事严苛之罪数十桩,朝野震惊。

这一rì雨后初晴,暑意消散,贞贵嫔与我落子数枚,方叹道:“皇上何尝不知道管氏错漏,只是朝野政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妄动。且如此之事,缓缓而治也是一法,如今皇上却大有断其根基之意了。”

慢慢来,我自然也明白,只是缓缓治去,何rì才见功效。且若不数罪齐发,安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我微笑,“管文鸳跋扈,她两个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皇上秉雷霆之势而下,他们也措手不及。”

她的笑意浅淡如风,“管文鸳好歹也得宠了几年,她家里又有些权势,哪里能不一门跋扈呢?你瞧安氏在皇上面前如此恭顺,听闻她父亲被皇上恩赏为知府之后也没有多少安分。为官为妃都是一样的,皇宠之下难免失形。”

我拈了一枚棋子沉吟,自言自语道:“皇上昨rì又宿在安氏那里了。”

贞贵嫔禾眉微扬,颇有失落之sè,“自从除夕一舞,皇上待她如待至宝。虽然因为德妃之死冷落了她不少,但到底也有几分旧情在。近来皇上很少在空翠殿留宿,只不要让我再看赤芍的脸子罢了。”

“皇上待她的确很好。”我莞尔,“咱们都困在这里,谁知道她父亲外头什么样子,倒不比周珮妹妹家中为官,什么消息都灵敏些。”

管氏一族的败落随着第一场秋风的到来变得显而易见。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靠平汝南王而起势的管家在煊赫六七载之后一败涂地。当紫奥城秋意萧索的时候,管氏一族也随着各人命运的凋落而分崩离析。抄家,流放,落狱,成年男子一律腰斩,未满十四的流放西疆,妻女一律没为官婢。管路听到消息后在狱中绝望自裁。

那一夜,更衣管文鸳赤足披发,在仪元殿外声嘶力竭地哀求。她的哭喊声那么凄厉,响彻紫奥城寂静的夜空。除了太后与玉姚,每个人都醒着,每个人都在听,每个人都在用她们的眼睛和心在看。太后是见惯了这样的事,而玉姚,她的耳朵除了木鱼声和吟诵声暂时听不见别的。

当然,之前管文鸳也去求过皇后,而rì渐失宠的皇后无力也不会去顾及她。皇后静闭宫门,对人云“头风发作”。

彼时我与玄凌在仪元殿西室相对而坐。他捧着一本《太平御览》,我执着一卷《太上感应篇》,安静翻阅。

是的,安静。对于我而言,此刻管文鸳的呼号我充耳不闻,而玄凌,根本无心去理会她。玄凌也曾让李长传口谕给她,“朕念你入宫侍奉多年,只废你为庶人,不会赐死于你,你回去吧。”

管文鸳叩着殿门大哭,“皇上赐罪于臣妾母家,臣妾哪里还有家可回?臣妾生不如死啊!皇上,您赐死臣妾,饶恕臣妾的家人吧!”

玄凌没有再理会。我也不许人去拉开她,这种绝望会比死亡更快地吞噬她。管文鸳的哀求愈加凄厉,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开始变成怨恨,怨玄凌的无情,恨我的狠毒。外头一个响雷滚过,闷热的天气终于被一场罕见的雷雨打破。

那是一场彻夜大雨,“哗哗”的雨水冲尽了紫奥城积郁数rì的闷热,也稍稍让我窒闷的心畅快了一些。我陪着玄凌,他在起草一份诏书,这份诏书的内容是对我父兄数年含冤的一次彻底澄清,也是爹娘安度晚年的开始。我特意请求玄凌,不要再给爹爹过高的官职,他真的已经年老。

雨水声太大,我渐渐听不见管文鸳的呼号了。

大雨停止,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来临前,我在仪元殿前已经不见管文鸳的踪影。李长告诉我她死于那场大雨中,身体如飘萍一般,最后被人拖去乱葬岗。

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离开。新的一天开始,等着我的,还有六宫许多琐碎之事。

玉隐入宫求见,她告诉我,“顾佳仪已经自行离开,萍踪无定。”她问我,“为何不以刑讯逼供管文鸳,要她说出幕后主使。”

我摇头断绝了这种可能,“管氏家族还有活着的人,她不会累那些人一同去死。而且,她恨我入骨,怎会希望失去能克制我的人。”

玉隐无奈,然而旋即有些欣慰,她说:“王爷多年来搜集许多管氏罪证,终于如今有用武之地。”

我心下感念,口中道:“六王是你的夫君,为岳丈一家尽力也是应该的。以后你在宫外往来方便,爹娘须你和王爷多多照顾。”

玉隐欣然颔首,“这是自然的,长姊放心。”

我淡淡一笑,“王爷肯如此尽力,终究是因为你在王府得力的缘故。”我停一停,“那一位还好相与吧?可给你委屈受?”

“长姊说静妃?”玉隐粲然一笑,鬓边一株红宝石制的秋杜鹃长簪垂下簌簌颤动的珠坠,益发显得她容光四shè,“她能给我什么委屈受?左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且真当是个安静人儿,静得王爷眼里素无这个人一般。何况她身子虽好了不少,终rì却也只是参汤不离口。王爷素rì怜悯她,倒是衣食不缺,只是素rì也说不上几句话,更是从未在她那里坐上一坐。”

我心中轻轻一震,旋即笑道:“王爷待她原无什么情分,不比与你相识多年。王爷既不在她那里过夜,自然都是你服侍妥当了。”

玉隐笑容稍敛,很快笑道:“长姊惯会取笑我!不过王爷的确待我很好。”

也许,这样就很好吧。各自举案齐眉,似戏文上演的一般。

人生,其实不也如戏么?就如我与玄凌一般,演得久了,自然也入戏,外人看来如斯情深,唯余自己点滴在心头罢了。

言毕,玉隐与我一同去看玉姚。当我把“管溪已死”的消息告诉玉姚时,玉姚只静静听着,面无表情,仿佛是在听旁人的事一般。

我把一枚晶光灿烂的多宝戒指放在她面前,她的眸光倏然一亮,不自觉地把戒指团在自己掌心,痴痴道:“他还留着,他竟还留着!”她猝然站起,发上一枚珠钗玲玲作响,满面急痛,“大姐,他还是想着我的,他没忘了我!我要去见他,你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她抑制不住喉头的呜咽之声,“姐姐,他已经死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心中一酸,拉住她道:“你疯了!他自有他的妻妾在刑场为他哭丧,你跑去算是什么?!”

玉姚急痛攻心,哪里肯听。她身子虽柔弱,发起狠来力气却大,玉隐见她挣扎,忙一把拦住,劝道:“三妹醒醒吧!这戒指管溪何曾留在身边,是从他小妾柳氏的手上摘下来的。长姊怕三妹你伤心,还不让我说。”玉隐胸口起伏不定,“三妹忘了从前么?今rì你这一步出去,便是叛族叛家,明rì甄家就会成为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玉姚停止了挣扎,静静怔在那里,如遭雷击,神sè恍惚。玉隐虽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然而也是实情,眼见玉姚这个样子,也不免着了慌,忙唤道:“三妹。”

玉姚紧紧攥着那枚多宝戒指,似要把它捏碎了一般,“二姐,真是在别的女子手上摘下的么?”

玉隐长叹一声,“柳氏是他第八房妾室。”她握住玉姚的手,“二妹,真的不值得。”

良久,玉姚轻轻“哦”了一声,那声音淡薄如雾,“我再不会记得这个人了。”她的声音那样轻,仿佛不在人间一般,却是那样决绝。说罢,转身向内室走去。她的步履有些摇晃,似缥缈无依的一缕轻烟,旋即消失在屏风后。

玉隐抓着我的手心,颇有自责之sè,悔道:“是我急躁了。”

我安慰地拍一拍她的手,柔和道:“你只是说了我不敢说的话罢了,且你是她姐姐才肯对她说这样的话。”

玉隐了然地点头,“长姊回去歇歇罢,等下敬妃要来报这个月的账目。我也要回去了。”

我微微颔首,“我会让花宜好好看着她,咱们姐妹几个,玉姚从前是最省心的,如今却最让我担心。”

玉姚的生活重新回到那种心如枯井波澜不惊的rì子。管溪的死,彻底使她的世界失去了颜sè,喜悦的颜sè,悲伤的颜sè,统统不见了。我疑心她的世界其实只剩下了黑白二sè,而回答我的,只有平静的木鱼声。

管文鸳的死像一瓢冰水“豁啦”浇进后宫这一锅沸腾不息的滚油里,突然几rì内,所有争风吃醋的妃嫔全消停了下来,静静体会她的死带来的一切意味深长与yù言又止。而激起后宫中又一轮关注的,是昭媛安陵容为他父亲的哭求。

管氏一族的覆灭使玄凌有心整饬官员,而安比槐搜刮的八十余万两白银及十数处良田美宅,便是从这一次的彻查中被人告发出来的。

吕昭容带了淑和在我处,淑和看着几个弟妹十分喜欢,笑语天真。我在廊下逗着一只白羽鹦哥,吕昭容笑道:“你只看那只鸟儿,毛sè倒是雪白,不知落在昭媛父亲眼中,这只鹦哥会不会被他看成是银子打的。”

“吕姐姐惯会笑话!”我折下一根吊兰的叶子逗鸟,“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安比槐是国丈,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呢。八十万两白银算什么!”

吕昭容掩口笑道:“他倒是肯当自己是国丈呢。那皇后的父亲算什么!只怕这国丈也是他自封的,哄傻子罢了。”

“若没有傻子,谁给他送银子房子?女儿得宠最要紧,谁管他真国丈还假国丈呢。”

吕昭容起身过来,捋一捋鸟羽,“皇上可没把他当国丈,照样废了官职关押起来。正在管氏一族那些事的气头上呢,谁让安比槐一脑袋碰过来。他那知府又是皇上看安氏的面子才升的,安比槐倒好,也不珍惜这点恩赐,反而胡作非为的,不是打皇上的耳光叫人看笑话么?皇上的xìng子怎么受得了。”她笑着给镀金鸟笼的架子上添了点玉米,“听说安氏跪在仪元殿外脱簪待罪两天了,她倒也不像管文鸳似的嚷嚷,只是一味地哭。这外头的天气凉了,光那风刮在身上也够她受的,娘娘可要去看看?”

我连连摆手道:“罢了。姐姐别去凑这热闹,万一皇上心软答应了呢。待她得势时候又给咱们脸子看。”

吕昭容笑道:“这也罢了,听说告发安比槐的是他手下一个执笔文书,官位虽小,胆子却大,连皇上宠妃的父亲也敢去惹。可见安比槐做人不地道。”

我兀自轻笑,是呢,小小一个文书,除了我与周珮,谁知他曾在周珮父亲手下当过三年看粮库的小吏。只怕连安陵容自己也想不出来吧。我淡淡笑道:“姐姐说的是,是他自己不会做人,时运不济。”

然而那一晚凤鸾chūn恩车接我去仪元殿东室之时,我便看见了陵容,她簪环尽褪,头发散开,素rì或雅或艳的衣衫已换做一件无花纹的赭sè素服,希望代父承罪。她已跪了两rì两夜,听闻水米不进,整个人摇摇yù坠。

我经过她身边驻足,婉声道:“妹妹何苦如此?到底自己身子要紧。”

她转脸看我一眼,淡淡道:“姐姐不会连托簪请罪的机会也不给我罢?”

“怎会?”我俯视她,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拖曳在她裙边,似是泥土中开出的艳丽花朵,“我只是担心夜深风露重冻坏了妹妹,要不然从哪里跑出一只老鼠咬了妹妹,得了疟疾可怎么好?”

她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被风吹得冷了,“姐姐笑话,仪元殿何来老鼠?”

“是。我忘了,牢狱中才有这些。我担心错了,不该担心妹妹,而是安伯父。”

李长躬身来请:“娘娘,皇上已等着娘娘了。”

我嫣然温婉,“好冷。未免妹妹被风吹坏了身子,我会去替妹妹求皇上的。”

我独步进去,遗她一身风露。仪元殿锦香重重,玄凌伸手向我:“朕等了好一会儿。”

我和婉道:“看见安妹妹在外头可怜,臣妾劝了她几句。”

“她怎会听?”玄凌轻嗤一声,“此刻她心里只有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朕许他知府,给他升官的恩惠,他竟这般糟蹋,丢朕的脸。”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别生气,安比槐再不好也是安比槐之事,跟安妹妹有什么干系,皇上让她起来吧。”

玄凌握住我的手心,“你的手心这样凉,定是在外头和她说了好一会子话。”他呵气为我暖手,“朕何尝想责罚她,是她自己跪着要替父代罪。不成体统!”

我依在他肩头,“皇上不要怪责妹妹,她也是救父心切。”我问玄凌,“皇上会宽恕安比槐么?”

他轻哼一声,“怎会?朕不会迁怒她,也不会因她宽恕安比槐。”

“妹妹已经水米不进两rì,且不眠不休,皇上不怕妹妹有事?”

他唇角有冷峻的意味,“妃嫔自戕是大罪,会连累家人。她不敢。”

李长叩门两声,轻轻道:“皇上,夜深了,昭媛娘娘还在殿外跳舞。”

玄凌略略迟疑,踱步出去。

一舞如惊鸿,惊破当空皓月的辉映。陵容秀发飞扬,裙摆如旋开的花,舞于冰凉的玉阶之上,一任秋露侵染她月白的罗袜。

我暗暗心惊。记忆中,玄凌是无法抗拒这支舞的。

“美!真美”他由衷赞叹。他宽袍缓带立于我身侧,始终神情如醉,眉眼间凝结着深深的赞叹与思慕。

我轻轻道:“可惜。”他回头顾我,我盈然立于月光中,自顾自道,“这样好的舞,原不该与yù望纠缠。为了yù望而跳舞,已失了纯元皇后此舞的真意。”

良久的沉默,凝滞于三人之间。“纯,才是舞蹈该有的韵味。”他沉吟,取过衣衫披在陵容身上,以淡漠的口吻回应她期盼的眼神,“夜凉,送昭媛回去。”他来不及细看她沉重的失望,“朕会囚禁安比槐,你再求朕,朕一定会杀了他。”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