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玩市场和花鸟市场是相连的,东西一条街,甄明朗正是从西边的古玩市场走进,现在正往东去。
经过古玩,玉器,字画,邮票,书籍区,甄明朗就到了花卉区,接着往前行,就自然是鸟类和宠物区了。
找到明亮的店铺,一拉玻璃的推拉门,甄明朗就进了小屋。
以前甄明朗确确实实来过这店铺几次,可是眼前这店铺的景象比起半年前来确实有了改观,明显是装修过的。
三十几平米的地方看上去比以前宽敞了不少,再一瞅,原来是墙壁上凿出了橱窗,那些原先摆在地上的小笼子这一刻全摆到了橱窗中,那小笼子里边有蛐蛐,有鸟类,还有小猫小狗,好不热闹。
此时几个老大爷正在一张方桌上悠闲地推着牌九,一个个叼着大烟袋,把小屋熏得是很暖和。
明亮这会正在电脑前打着《魔兽世界》,甄明朗知道,这小子是一个魔兽迷,大学时候经常逃课上网玩这玩意,可没想到这游戏的吸力竟然如此大,至于工作了,明亮对它还是如此忠心耿耿。有这劲头,明亮要是生在抗rì战争时期,那一定会是个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忠臣。不过,万物都有存在的价值,既然如此吸引人,那必定就是好东西。
见甄明朗过来,明亮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为了不打搅老大爷打牌,也是先把甄明朗让出门去,
一出门,明亮笑嘻嘻就道,“明朗,你拜托我找的邀请函,我要到了,我店里有个老头就是金氏珠宝退休下来的经理,这邀请函你就是要一麻袋,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明亮得意地笑了笑,小手指对着一个佝偻的背影指去。“看到没,就是他,庄老?现在经营着几家古玩店,很有实力的。”
甄明朗听到古玩店,还是小有激动,顺着明亮手指方向看过去,过后才回眸冲着明亮道,“哦,那真感谢你了,亮子。其实我都无所谓要这个邀请函的,只是我一个粉丝非要我陪同她去。”
“哦,没关系,都是小事。”
明亮刚要拉甄明朗进屋,但瞬间看到了甄明朗手中拿着一个豇豆红的瓷器瓶子,“咦,这瓶子是什么?外观很jīng美呀,这上边的镌刻也是栩栩如生呀,你自己买的?”
明亮看到这瓶瓶罐罐倒是多了去,但是见到甄明朗手里的这个柳叶尊时,确实眼前一亮。
“对呀,刚才在古玩市场淘到的。”甄明朗手指了一下古玩市场的方向。
“多少钱?”
“五十!”
“什么?五十,五十块钱你买到了这个瓶?”明亮大吃一惊,“这是哪个傻鸟卖的,以我这拙眼看这小瓶子,也是中乘之作,怎么也要几千块?五十你买下,你这下发财了。”
“哈哈,发财不发财我倒是不太在意,只是觉得这柳叶尊确实不错,就买下来了。”甄明朗笑着说,也确实,甄明朗没想着通过捡漏赚钱。自己的初衷只是要验证灵气的来源,想要走这条淘宝路赚钱,甄明朗还真没有准备。
“恩。咱兄弟也不差钱。”
“对了,明朗,我刚才跟你说那个老头可是文物鉴赏协会的副会长,他在咱这古玩市场也有个门脸,不如你把这瓶子让他瞧瞧,看看价钱。”
明亮对着甄明朗使了一个眼sè,甄明朗明白明亮的意思是价钱可观的话就在这里卖给这老头,省得自己拿一个瓶子晃来晃去。
甄明朗端端看去酡红sè的柳叶尊瓶体,此时那瓶体之内的灵气已经枯竭,对于自己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当然,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和阅历,也不至于将其收藏起来,那就出手。如果价钱合适,交易爽快,没必要留这个柳叶尊。另外还可以给明亮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两人一个眉目之间的交换意见,明亮和甄明朗就已经回到了屋子。
“庄老,我兄弟手里有一个传家宝,不知您有没兴趣给看一下?”
明亮说话之间,已经站到了一个白发老者跟前,这老头虽然满头银发,但jīng神很是矍铄,眼神之中的光芒丝毫不显虚老。
“哦?什么宝贝。”庄老把牌九一放,瞧上明亮。
“是康熙年间的柳叶尊。”甄明朗故意插话说了出来,把柳叶尊往庄老面前递了一递。
“康熙年间的柳叶尊吗?拿来我看看。”庄老不信一个年轻人手中能有康熙年代古董,一时间和甄明朗把柳叶尊完成了一次易手。
柳叶尊一入庄老的手掌,庄老的眼角突然挤了一下,额头纵深的沟壑更是像两道车印一般显露出来,眼睛死死盯上瓶子。
“sè泽清润有度,手感也很好,可以断定确实是高温烧制的豇豆红柳叶尊,这东西小兄弟怎么得来的?”
庄老是骨灰级古玩老鸟,一般古玩的话,是要看此物的出处,如果是不正当得来的,纵然是好东西,有时候买家也不愿意要。
“是他家家传的。”明亮把话抢了过来,“庄老,我觉得这东西不假,能值不少钱吧?”
又挤了挤眉,然后随手把脖颈挂着的放大镜拿了起来,庄老爱不释手地对着柳叶尊又端详了起来。
“恩,恩,家传的,不错。”庄老看着柳叶尊却仿佛没听见明亮后边的问话一般,“这尊体圆润光滑,光泽度也很正,清代这种豇豆红的柳叶尊烧制很多,美中不足的是这道冲,09年香港会展中心拍卖会上,成交价是128万,如果没有这道冲,估计不会低于这个价格。现在呀?可惜了,要少出二三十万。”
“那也就是这柳叶尊能值一百万咯?”明亮没听庄老对这柳叶尊的扼腕叹息,只是听清楚了这尊的价格。
“容我再看看。”庄老爱不释手地继续瞅上柳叶尊。
“看来庄老对这清代的柳叶尊很有研究呀!”甄明朗这会凑近庄老跟前,心想着自己可以跟庄老学习一下。
“我也是懂一些皮毛。”庄老谦虚地说,“你看看这底足的落款。“大清康熙年制”款,康熙十九年朝廷派员至江、西景德~镇,重启御窑厂烧造,据康熙二十二年本《饶州府志》卷之十一“陶政”记载:“康熙十九年九月内,奉旨烧造御器,差总管内务府广储司郎中徐廷弼、主事李延禧、工部虞衡司郎中加三级臧应选于二十年内驻厂督造。每制成之器实估价值,陆续进呈御览。”而此次烧造前后历时七年,至康熙二十七年方止。期间jīng品迭出,无论品类还是纹饰均别具一格,气宇不凡,开创清代御瓷之新境地,于后世影响颇为深远,史称“参古今之式,运以新意,备储巧妙。”
“而这些于彩绘人物、山水、花鸟,尤各极其胜。既成,其jīng美过于明代诸窑。于颜sè釉一项创新甚多,品格超群,斑斓缤纷,叹为观止,豇豆红即为其中珍稀之隽品,惊艳照人,而本品正是诠释此番妍美之佳例。”
“哦。”几位老伙计听庄老侃侃而谈,不禁对庄老的博学惊叹,想想平常只是推推牌九,没想到对于这些文物的历史还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庄老真不愧是文物鉴赏协会的副会长呀!”明亮赞道,
“我还没说完,我们手底下这柳叶尊其实之前未名,就是因其造型纤细似柳叶,故有“柳叶瓶”之称;又因隽巧秀美宛如亭亭玉立之佳人,又称之为“美人肩”。所敷豇豆红釉,极厚润莹亮,sè调淡雅宜人,犹若桃花,娇嫩之美不可言喻,更于深浅变化之中予人感悟窑火神功之无限魅力。”
甄明朗一直看着庄老,对于庄老的博学也是很钦佩。“庄老,我觉得这柳叶瓶为真,在于底足。”
听甄明朗说出一句,庄老也是眼前一亮,这小伙子竟然知道自己下边就要讲这底足。
“小伙子,你说的没错,我之所以说这柳叶尊乃真品,就在于它的底足。你瞧这器底挖足甚深,足底内所署楷书“大清康熙年制”两行六字款写于坚细滋润白釉之下,笔力深沉遒劲,在似拙非拙之间,别有格致,非后世所能再现。足外墙呈现一圈较宽的无釉涩胎,这是“柳叶瓶”显著的工艺特sè之一。”
“哦。”甄明朗听庄老这一席话,顿然对这古玩有了更大的好奇,纵然自己可以识别出真伪,怕是这一席让人折服的话自己也说不出来。
“庄老果然是厉害,我们这几个老兄弟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一个上市公司的退休经里摇身一变,就成了鉴赏大家。”
一个年龄稍稍少于庄老的老头说。
甄明朗瞄了他一眼,对他的话更是不以为然,庄老其本身在金氏珠宝就是和珠宝呀古玩呀打交道,又何来什么摇身一变之词。
“甄明朗,如果庄老一百二十万收下你这宝贝,你能出手吗?”庄老自是爱收藏一些古董玩物,对于他而来,钱就是一张纸,而古董文物那就是无价之宝。
看完了宝贝,庄老自然要吃下。
“庄老很爱这柳叶尊?”甄明朗看出来庄老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尊体。
“是呀!我那柜子里就缺这一个柳叶尊呢。”庄老感叹,“不过不知小兄弟愿不愿意出手?”
“庄老方才不是说有道冲,价格不值一百二十万吗?”明亮这会凑上头,疑惑道,
“恩,我只是说也许不值那个价,但也许还可能高于那个价,既然是甄明朗小兄弟的传家之宝,那自然我不能亏待了小兄弟不是,何况他不也是你朋友吗?”庄老说着端端望上甄明朗,甄明朗不禁为庄老的爽朗和霸气笑了笑,
“既然庄老喜欢,又这么痛快,那我也不能不表态,其实古玩这些东西我总觉得陪在更了解它的人,更爱护它的人身边会更好一些。钱什么的都是其次。既是爱瓷之人,我就会将它转给庄老,所以庄老也不必因为我是明亮朋友多付出来那二十万,要是您愿意,就一百万成交。而假如庄老不是爱瓷之人,您今天给我甄明朗两百万,我也不会去卖。”
一席话说出来,旁的几个老先生和明亮都是目瞪口呆,而庄老这会更是用异样的目光瞧上甄明朗,
“好,当代像你这样爱瓷器的年轻人真不多了。一百万就一百万,不过,给你一百万交换这柳叶尊之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庄老,您讲,只要我甄明朗办得到,一定竭尽全力。”
甄明朗就是想要和庄老做个忘年交,如今庄老让自己帮忙,就是把自己看成朋友,甄明朗自然愿意。
“哈哈,明朗,好样的。说叫你帮这个忙,庄老都有点难以启齿,庄老我一把年纪,女人又在外国念书,我一个sāo老头子就是没有人陪伴,所以才来推推牌九。可我一见你就感觉很亲切,我想,你可以抽一些时间到我古玩店陪我聊聊天,谈谈这古玩,传承一下这文化,那就是最好的了。”
甄明朗万万没想到庄老的请求会是这个,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事啊。能够和这样一位博学多识的长者在一起聊聊天,那可相当于多读了十年的书本,而且还有很多书本上根本就学不来的东西。
“好啊,只要庄老需要聊天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到时我一定快马加鞭赶来。”
笑嘻嘻的,甄明朗和庄老通过这一单买卖就成了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