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平天下 第八十章 惨败

秦军的速度迅捷无比，前锋很快就抵达了城主府。不出所料，城主府依然是空无一人，里面还可以看到各种东西杂乱无章的散落在地上。显然赵人走的极为匆忙，生怕被秦军给追上了。

不过王陵没有去追赶的意思，对于他来说，追这些人没有任何意义。秦军需要先养好精神，这样才能一举突破赵军的防线，冲进临城，捉拿赵王何，才是正事。

进城之后，王陵也没有派出斥候去侦察周围的敌情。要不是军中不能饮酒，秦国的军法又严苛，说不定他还会喝点酒来解解乏。

没有什么事情的王陵，早早就睡下了，至于安排士兵安营和供应大军粮草的事情，自然有中军司马和行军司马去负责，用不着他去操心。

待到月上中天，三更鼓响，整个平乡城万籁俱静。在军营中，忠于职守的秦军哨兵不停的往返巡逻，虽说赵人早已吓破了胆，根本就不敢来夜袭，但秦军制度如此，没有人敢在这上面疏忽，再说他们也早都养成了习惯，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合适的。

突然寂静的夜空中传来几声凄厉的夜枭声，北门和东门的巷子里面，一幢幢大门次第被打开，从里面窜出来一群群的赵国士兵。他们神情饱满，神情坚毅，出来之后，很快就各自成队，在军官的带领之下奔赴各自的目标而去。

军营中照明的火焰在风中摇翊个不停，照亮了四周矮树和草丛。火焰的摆动，使得周围的影子也在不停的变换。而不远处，一群不速之客正借助矮树草丛的遮挡，影子的掩护，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向军营靠近。

秦军哨兵虽然还在巡逻，但已经深夜了。其实他们也很疲惫了，再加上从心底认为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再警惕的四处搜寻了，只是偶尔机械的往外看看。

正因为如此，赵军才能悄悄的潜入到距离军营如此之近的地方。

正在这寂静的夜晚，秦军的后营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叫喊声，随后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巡逻的军士一愣，“遭了，粮草起火了，敌袭！”

撕心裂肺的大喊。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巨石一样，轰然就炸开成为滔天巨浪。

军营四周的赵军连忙拉开长弓，将火箭如雨点般的撒入到秦军的军营之中。紧接着，整个大营就起火了。

长长的号角声中，秦军尽管稍显慌乱，但他们挨个从帐篷里面钻出来，在军官的带领之下，井然有序往自己防守的地段赶去。

营外一个年轻的赵军裨将，正专注的盯着秦军的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不经意的皱起了眉头，对面的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强军，就连遭到突袭，都没有炸营。甚至连短暂的慌乱也很快就进入了防守的角色。

“随我冲击营门！”裨将一声大喊，率先冲了出去。

秦军一部分人在灭火，一部分人在抢运物资，留在外围防守的力量不是那么充足。见到赵军冲过来。慌忙用弓箭压制，可惜赵军早有准备，他们用圆盾组成一个个防御方阵。迅速的向着营门冲了过去。

秦军因为疏忽大意，并没有准备足够滚石檑木，就连弓箭也是威力相对较弱的骑弓。这样一来，根本就无法阻止赵军的进攻。

这个时候，王陵以及一众将官也清醒过来了，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指挥作战。可惜赵军已经冲入营寨，正在四处放火，秦军已经乱作一团，虽然还没有崩溃，但难以组成有效的军阵与之对抗了。

王陵勃然大怒，这是**裸的打脸，秦军各路大军都是节节胜利，打的赵军望风而逃，唯独他这里因为掉以轻心，遭到了突袭。虽然还不知道损失有多大，但看到满营的大火和四周被打的节节败退的秦军士卒，就知道损失决然少不了。

“不要慌乱，向我靠拢，组成军阵御敌！”

赵军裨将见到秦军逐渐聚拢，哪能任他们如意，“儿郎们，秦贼就要败了，随我进攻，杀光秦贼。”

秦军因为有了主心骨，稍微稳定住了军心，赵军的进攻虽然犀利，但依然被挡了回去。

王陵见到秦军越聚越多，信心也越来越强大，“儿郎们，随本将把这些杂碎都赶出去！”

回复信心的秦军立刻就显现出了狂暴的作战风格。强者的尊严不容亵渎，战无不胜的大秦铁军，怎么可能被一群打的狼狈逃窜，连都城都丢失了的残兵败将所打败。

两只强军再次碰撞，双方都拼红了眼，都用尽所有的一切去致对方于死地。王陵也加入到了厮杀之中，他到现在都还难以理解，赵国的主力不是都被歼灭了吗，什么时候又冒出来这样一支强军，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正好被他给撞上了。

“杀！把这些手下败将赶出去！”

赵军裨将也不甘示弱，举起滴血的重剑大呼一声，“儿郎们，大赵存亡，在此一战，杀光秦贼！”

又是一阵阵呐喊，双方厮杀的更加猛烈，更加狂暴。手中的武器被打掉了，那就抱着对方一起往火堆里滚，手臂被砍断了，立刻一头撞上去，将对方撞倒，旁边的战友立刻靠上来将对方解决掉。断臂残肢，惨叫哀嚎，填满了整个寂静的夜。

突然一个全身染血的秦军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到王陵的身边，“将军不好了，赵军的大部队到了，他们已经从北门和东门杀进来了。”

王陵大吃一惊，这个时候才算是头脑彻底清醒了，这分明是赵军的一个陷阱，可惜自己居然毫无知觉的就一头闯了进来。

可怜，可悲，可恨，不过现在不是悔恨的时候，他连忙高举重剑，大声呼喊道，“所有人。各自组成军阵，打破营寨冲出去！冲出城去！”

秦军拼命的往外冲，赵军拼命的阻截，无数的将士都这样倒下去了，王陵的心里头在滴血，这些都是一起南征北战的袍泽兄弟，就因为自己的失误，害得他们枉死在这小小的平乡城。

秦军费劲千辛万苦才从军营中杀了出来，王陵带着队伍就准备往南门杀过去，不过中军司马连忙拉住了他。“将军，赵军既然早有准备，那么就必然不会放过南门。倘若我们从南门杀出，必中埋伏。”

王陵刚才也是一时气急，听了中军司马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好，你率领大军从西门杀出去，本将来给你们断后。”

中军司马一时大急。“将军身负全军安危，怎能置之死地，还是由末将来断后。况且没有将军的指挥，大军根本就冲不出去。更何论一路上赵军定有追击拦截，没有将军，我们这支大军都完了。”

王陵一愣，他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要让他自己犯下的错误，由别人去送命，他那愧疚的心灵。简直难以承受，“不行，此次大败皆是本将之错，由本将来断后，理所当然。你不必跟我争了，快带着大军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王陵的话虽然说的急切，可惜中军司马没有一点买账的意思，“将军，请恕末将不能领命，现在不是纠结谁对谁错的时候，一切都是为了将这支大军带出去。我大秦自立国以来，还没有一支全军覆没的先例，此例决不能在我们这里开。将军保重！”

中军司马说完，随手一挥，“不怕死的随我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赵军扑了过去。

王陵征战数十年，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铁血心肠，不过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那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这一抹顿时成了一个血淋淋的魔鬼。

这时行军司马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将军，末将无能，后营遭袭，末将只抢出这千余匹战马了。”

王陵一蹙，五万大军，六万多匹战马，如今就仅剩这千多匹战马，加上随军携带的，总共也不到三千匹。至于其他丢失的粮草物资，更是不计其数，那可秦国老百姓从关中，千辛万苦的运到这里来的。

这一次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了，只有把人带出去再说，“行军司马，你率一千骑兵先行，一定要给本将将西门夺回来！”

中军司马拱拱手，“末将领命！”

“儿郎们，随我杀出城去！”

秦军骑兵甩开一路上的拦截，不顾一切的向着西门狂奔而去，平乡城小，倒是没多久就到了西门。

西门的赵军正好打开城门，准备迎接城外的赵军进城。这时秦军骑兵冲过来，顿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赵军是步兵，而且人数不多，在没有组成军阵的情况下，根本就不是骑兵的对手，很快就被屠杀一空。

秦军骑兵刚刚冲出门口，却发现城外的赵军正好要进城，双方都是措手不及，没有丝毫准备。不过赵军的骑兵大多在外围警戒，现在要进城的只是步兵，步兵遇到骑兵，当然反应速度比不上骑兵。

秦军早已经杀红了眼，乍然遇到赵军，没有丝毫犹豫的扑了上去。正准备进城的赵军还来不及组成军阵就被骑兵突入，狂暴的冲击使得赵军像麦子一样，一层层的被割倒。

终于，城门附件的赵军承受不住了，轰然崩溃，四散奔逃。

城外的不远处的赵军将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军的主力突围，不过靠近城门的赵军都已经崩溃，他连忙下令其他赵军立刻组成军阵，抵挡秦军的突围。

秦军行军司马见到远处的赵军已经渐渐聚拢起来，组成了军阵，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是难以突围，只有等王陵的主力大军到了再说。

他连忙下令，“全军回城，一定要守住城门！”

赵军看到秦军铁骑转一圈又回去了，连忙派兵准备攻城。还好现在城墙上没人，双方一开始都没有准备防守城墙，现在秦军兵力不足，更不可能浪费兵力到城墙上去了，再说了那么宽的城墙，要多少人才能填满啊。而且赵军也没有做攻城的准备，连一架攻城梯都没有，当然没有去爬城墙的意思。

剩下来就是城门的争夺，秦军是骑兵，对于步兵的防守战术不是很精通。不过这难住他们的彪悍，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绝不容有失。只有牢牢的守住这里，等到主力大军抵达，才能够一举突破赵军的防线，冲出城去。

赵军的军阵一组成，在军官的带领之下就强行冲城，秦军的骑弓威力不大，根本就拦不住赵军的进攻，很快，双方就在城门口厮杀了起来。

城门口比较狭窄，赵军虽然兵力充足，奈何在这里施展不开。不过赵军都是生力军，秦军却早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战场上赵军占尽优势，军心士气都很高，秦军被步步紧逼，尽然被一点一点的逼回城内。

行军司马心急如焚，他们的人数太少，如果王陵的主力还不赶到的话，赵军很有可能占领城门，那个时候，整支大军恐怕再难以突出城去了。

王陵在路上又一次遭遇赵军有组织的拦截，他费尽力气才杀退了赵军。当他急匆匆赶到西门的时候，正好遇到赵军大部队冲城，情况十分危急，他来不及犹豫，连忙挥军向赵军发起猛攻。

王陵因为心中有愧，一直以来都冲在最前沿，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他简直就像杀神一样，疯狂的劈砍着周围的赵军，再加上身边的护卫都是征战多年的军中精英，他们组成一支锋利的箭头，一点点的凿穿赵军的攻击军阵。

西门口的残肢断臂铺了一地，鲜血流成了小河，但赵军在秦军不要命的攻击之下，终于被赶出了城门。

王陵来不及喘一口气，立刻招来行军司马，下令骑兵乘乱向城外的赵军发起冲击。

赵军刚刚乱哄哄的退出城门，还没有从刚才的厮杀中回过神来，秦军的铁骑就冲出来了。

秦军没有去和赵军纠缠，只是拼了命的向城外突击，冲散了一队赵军，立刻又向下一队赵军冲了过去。王陵也赶忙指挥步兵跟随在后面，一边阻截赵军的拦截，一边指挥后续的部队向赵军发起进攻。

赵军的精锐部队大都在城内，城外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刚开始在占尽上风的时候，还有勇气和秦军拼杀，如今见到秦军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恶狠狠的扑了上来，就算前面的倒下去了，后面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填补了上来。

“他们是魔鬼，快逃啊！”

赵军在这样狂暴的突击之下，终于崩溃了，他们扔掉手中的兵器四散而逃，他们的崩溃影响了外围的赵军也随之混乱不堪。

赵军将领还来不及组织赵军重新组成军阵，王陵再一次狂叫一声，“赵军败了，随我冲出去！”

秦军士卒再一次像打了鸡血一样，鼓起余勇，狂吼着跟随王陵向城外冲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