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如果满清真的是“归师难遏”,拼上全部军事力量前后夹击的话,一个军的兵力进行截击或许是有些不足。但选择在抚宁县,明军自然有相对安全的考虑,那便是依据地形的有利。
榆关即榆关镇位于抚宁县中部地区,西距县城二十里。榆关地处北部高山背牛顶与南部渤海之间,形胜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古代“榆关”是范围广泛的军事防区概念,南至海、北至山,东至山海关,西北抵青龙都山,地域要远远大于今榆关镇所辖地域)。隋唐时期,榆关作为中原汉王朝防御辽东高句丽入侵的重要的军事重地,设关扎营,屯集大批兵马,因此“临渝关”、“渝关”之名屡见诸史册。.
榆关,因在渝水之旁,因此得名,渝水向南,及今北戴河。古代渝水,水量充沛,水流湍急,水势较深。
明军据守住渝关,既是形胜险要,可攻可守,又有渝水这道天然屏障可阻截满清集团。所以,只要破朔军迂回穿插到位,并且在满清调动军队前来争夺之前稳住阵脚,便能够基本达到目的。因为,即便是两面夹击,破朔军只要依河而战,便能形成单独对上撤退的满清集团,或是对上山海关的清军援兵的态势,基本上能够保持不败之局。
骠骑兵和龙骑兵协力击败清军仓促集结的千余部队不到一个时辰,急行军三十余里的步兵也赶到了战场,彻底切断了满清集团东退之路。
军队立刻开始在榆水以东布防,重兵防御渝水大桥,并派出骑兵沿河巡视,收缴所有渡船。相对而言。山海关的清军还比较远,且有水师牵制,目前威胁还不算大。而东退的满清集团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拼个鱼死网破的可能性却是很大的。
当然,破朔军再加上数千水师陆战队。对于阻截成功的信心还是非常足的。没有摧毁渝水上的桥梁,便是为了反攻的方便。
天色早已经黑透了,明军依然在紧张地忙碌,篝火旁晃动着人影,远处还能听见隐约的枪声。
辎重车队运来了弹药物资,但急需的帐篷、绳索等宿营物品,刚刚由水上运抵岸边。河上星星点点燃着灯火的都是小船,水师动用了全部的小型船只,一边标记航道。一边努力航行,在这寒夜里终于使明军士兵不至于露宿野外了,尽管要住得挤一些。
第一师向东攻击前进,占领海阳。第二师一团驻守背牛顶,二团、三团防守大桥;陆战队一团驻防驸马寨,二团驻防药马坊;第三师作为中军,以作各部策应支援。命令一道道发下去,各部开始展开。左右前后都有部队,重点方向更是人多势众。
四万五六千人。按照正常的补给是相当繁重的工作。只不过破朔军主要保证的是弹药,粮食多是靠士兵随身携带的飱饭,够六天食用。毕竟在计划中,这场堵截作战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而从单兵装备的物品来看,明军也正在接近后世的野战军的标准。
燧发枪、刺刀、弹药(通常是三十发)、头盔、水壶、干粮袋(飱饭、食盐、鱼干或肉干、胡萝卜干、茶叶)、甲胄。这是明军火枪兵现在的标准装备,在轻装急行军时。通常会舍弃甲胄。而干粮袋则使部队的生存能力和独立作战能力大大提升,可以在断绝补给的情况下坚持五至六天。如果再加上部队的后勤辎重,或者再有缴获可利用的话,时间还能更长。
帐篷立起来了,营火烧起来了。大锅里是马肉飘香,光亮中人影晃动,喧嚣的声音传出去老远,也包括那凄惨的哭嚎。
“闭嘴,再叫就砍死。”一个明军士兵烦躁地骂着,踢开地上的一些石子土块,捡起来便向洼地内的俘虏扔去,黑暗中传来了几声痛哼,原来小孩子的哭声也变得沉闷,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
作战的俘虏大多被杀死了,但骑兵随后在官道上展开的追杀中,不少满人或汉人被抓住,男女老幼都有,缴获的钱财物资、大车小辆也是不少。这些人现在都被圈禁在这简陋的“监狱”里,天寒地冻,缺衣少食,能否存活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寒风阵阵吹来,即便是洼地,也抵御不了多大的冷气。活动着还好,可就这么窝着,凉意渐渐弥漫全身,冻得这些俘虏缩成一团,不断听到咯咯的牙齿响。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曾几何时,满清在劫掠汉人时,便是如同牲口般地对待。暴虐凌辱更是甚于明军,不知有多少汉人在冻饿中凄惨死去。
“军爷,军爷,俺,俺是汉人,是被,被掳来的,俺,俺恨死鞑子了。”一个家伙缩手缩脚地靠近圈边,抬着头对明军士兵哀求道:“给生堆火吧,俺要冻死了。”
明军士兵抱着枪在火堆旁跺着脚,斜着睨了一眼,冷笑道:“还要爷给你去拾柴不是?想得美呀!看你那奴才相,那猪尾巴,爷就来气,冻死才好。”
“是,是,军爷骂得对。”这个家伙缩着身子退了开去。
马自德带着几个参谋军官在亲兵的护卫下巡视着营地,作为一军的指挥,爵至国公,他还是比较谦虚谨慎的,处处都争取表现出爱兵如子的风范。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了朱永兴的影响,他忘不了今上还是岷世子时,在军营中便从不摆架子,得到将领和士兵的认同,实非侥幸。
“那些俘虏留之无益,既浪费粮食,还要分出人手看管,不如——”王辅臣犹豫了一下,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马自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总要留一些留作献俘之用。再说也不必给他们什么好的待遇,稀粥能勉强饿不死就行,至于会不会冻死,那就看个人的运气了。”
王辅臣想了想说道:“万岁宅心仁厚,确是不宜杀俘,况杀俘不祥。”
马自德迟疑了一下,凑近王辅臣,低声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圣上宅心仁厚是对自己人,对鞑虏可不会留情。不杀俘,都送到矿山作苦力,那结果也未必就好了。所以,杀俘不是问题,圣上即便得知,也不会责罚咱们。当然,圣上是绝不会下这样的旨意,或者说出这样的话的。”
王辅臣有些不解其意,眨着眼睛依然有些迷惑地望着马自德。
马自德嘿然一笑,说道:“王将军可知新会之事?晋世子、魏军长,便是自那次以后得到圣上信重的。因为他们能体会圣意,不以妇人之仁而误军国大事。后来,我听说新会之民被官府尽行迁徙,都到河仙省去垦殖了。”
王辅臣恍然大悟,连忙拱手致谢,“多谢国公指教,末将感激不尽。
对朱永兴性格、脾气禀性的了解,马自德这样的老人,自然比王辅臣更加透彻明白。他知道朱永兴的宽厚是对自己人的,对敌人可是有股阴狠的性子。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朱永兴对助纣为虐的汉奸更加厌恶和痛恨。
而王辅臣对朱永兴的认识还有些流于表面,只知道朱永兴言出必诺,并且下过不杀俘、降者免死的命令。却不知这其中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即便有所触犯,朱永兴也多会睁一眼闭一眼地胡混过去。
而马自德向王辅臣透露玄机,正是因为王辅臣是骠骑兵的将领,今天所抓的俘虏大多都是由骑兵的追击而获得的。如果在以后,王辅臣不明白这些关窍的话,很可能会因战俘问题束缚住手脚,在当杀不当杀的问题上犹豫迟疑,造成不利的影响。
至于物资补充,在通往海上的河流航道通畅后,尽管只能是不大的船只来往运输,数万明军也不是太过担心吃饭问题。从海上到天津,再从天津返回这里,不过是六七天的时间,足够明军在此支撑下去了。
想到后勤供应,马自德得承认万岁和朝廷已经做到最好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连水师带动员的商船、渔船,海上和运河的运输线足有两千余艘船只在忙碌。这才保证了前线二十多万大军的物资消耗,并能使北方的百姓能够果腹存活。
如果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将领,自然是不会想得太多。可要是用心计算的话,就会发现每天的军用、民用物资的数量之庞大,就会惊讶于皇上与朝廷的筹措和组织能力。
前线取得胜利或许只要几天,但这胜利却是无数物资堆积起来的,更有无数人在辛勤劳作,在后面支撑并加固着胜利的基础,为前方创造着胜利的条件。
“军爷,军爷——”洼地内,那个刚刚挨了骂的家伙又凑了过来,辫子已经没了,也不知拿什么割掉的,乱七八糟的茬口,更让明军士兵感到惊奇地是他手里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拖着踢打着过来的,边喘边说道:“这是满人图鲁哈的老婆,图鲁哈是兵部的官儿,小人愿戴罪立功,戴罪立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