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仁坊。
欧阳锦的心情很不好,皇上赐的东西没了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把平国公给得罪了,那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
谭氏还不知道他干的好事,跟他说起一事,“今儿不是陈家夫人过生日吗?我去吃酒,遇到鸿胪寺丞傅大人的夫人了,她也不知打哪儿见过庄儿一面,倒对他印象不错,言谈中提及她娘家侄女,似有结亲之意。若论品级,倒是咱们家高攀了,况且没见过那姑娘,我也不敢十分答应。傅夫人就说,她兄弟年下要带着家眷回京考核,等到了会约我去见一面,若是中意就把亲事定下,她家也好省个心事,我先来给你说一声,应该没问题吧?”
欧阳锦一听,却忽地想到,不管那平国公为何喜欢念福,总之他要是喜欢,那成全他不就行了?把那么大个儿子放在那里碍眼,只怕平国公也是不喜欢的吧?
再说了,欧阳康日渐长大,身后结交的关系越来越多,老是放在那个破园子里于自己有何益处?倒不如想法拘回家来,或许慢慢的还能把这个儿子收归已用。
想及此,他顿时摆出正直面孔道,“哪有哥哥没成亲,先给弟弟说亲事的?若是那傅家小姐不错,倒是很该说给康儿。”
你就装吧!谭氏睨他一眼,“我又不是不帮他说,从前帮他说,你不还嫌我多管闲事么?这是傅夫人自己看上的庄儿,况且那姑娘比庄儿还小两岁。跟大少爷并不般配。就算订了亲,要迎娶也是两三年后的事情,怎会抢在大少爷前头?”
她这一说,欧阳锦想起来了,“你之前是说那个陆家有结亲的意思?”
谭氏道,“人家也没肯定,就是那么一说。”
欧阳锦却道,“这种事总不能让女方主动,你去请个官媒,明儿就去提亲!”
啊?谭氏诧异了。“这么急?这件事。只怕还是要跟大少爷商量下吧?”
欧阳锦不以为然的道,“婚姻大事,自来父母作主,有什么好商量的。就是陆家了。”
谭氏一头雾水。想想这件事自己可不能管。省得回头又落一身不是,况且陆家也未必会答应,于是便道。“老爷要怎么做,您自己去吩咐下人吧,妾身毕竟是后母,不好管得太多。”
我来就我来!欧阳锦心想,等到成了亲,他就不信那个儿子还能呆在破园不回来!
于是乎,没两日,陆家就有媒婆上门,向陆滢提亲了。
这初次上门是先问问意思,如果双方有意,再进行下一步的具体措施。因陆滢生父已逝,媒婆自然找的是她的生母陆文氏。
陆文氏一听,二话不说,“行,这事我同意。你回去告诉欧阳家,择个好日子,正式上门提亲吧。”
媒婆欢欢喜喜的拿着赏银走了,回去把好消息一报,欧阳锦是喜不自胜,可谭氏却着实吓了一跳。
陆家居然同意了?陆滢不是打算要进宫的么?这就改变主意了?
不行,这么大的事,不能由着欧阳锦一人胡来。谭氏立即悄悄的使了个心腹出府,把这事报给欧阳庄,让他赶紧去通知他哥一声。
而陆家,陆滢同样对母亲答应欧阳家的亲事震惊不已。
“娘,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就答应了?”
陆文氏瞥她一眼,鼓着脸道,“因为我知道,一问你,你准得想想,再想想,然后就没下文了。”
“可你也不能这么草率就答应吧?上回人家出那么大事……”
“就是上回出那么大事,我才同意的。”陆文氏打断女儿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上回他为了救你伤得那样重,咱家却不肯出力,太不仗义了。可是滢儿,如果你这回嫁了他,岂不就刚好把上回的过错全补回来了?不对,应该还是他占便宜,娶了我这么好的女儿,可不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么?”
看母亲一脸骄傲的自说自画,陆滢只觉很是无奈,“可是……”
陆文氏道,“你就别可是可是了!上回那小子肯不顾性命的救你,娘其实是很感激他的,后来你几个叔叔拦着不让你去请御医,不也是娘作主,让你拿了咱家的药去看他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阿滢,你听娘说,他能在那种时候不顾危险的来救你,足见心地厚道,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人。眼下,他放着自家不住,硬是在外头撑起一个家来,可见也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男人。你信娘,你嫁他真不会有错。”
“可是他……”人家还有沐姐儿呢,看沐姐儿都敢去国公府那样闹腾给他讨公道,二人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可陆文氏不听,“阿滢,你就听娘一句劝吧,这世上好男人是要抢的。你要不抓紧,很快就没了。娘都打听好了,他眼下正跟着苏先生读书呢,虽说苏先生有些不太好的毛病,但实实在在是个有本事的人物。那欧阳康马上要进国子监了,听说跟状元郎关系也极好,这样人才,保不定日后会有大出息。况且说句不怕丑的话,他娘死得早,跟爹又生分,你嫁去后上头没有正经婆婆,不用立规矩,公公就更不好管你了。他家又有你二婶那份情面在,你们那小日子绝对好过得很。你要是怕你爷爷和几个叔叔不同意,娘去跟他们闹。想把你送进宫,我绝不答应。滢儿,咱把这事就这么定下吧。”
“可……”
“你要还当我是你娘,就安心备嫁!其余话我都不爱听,也不说了!”
看着母亲欢欢喜喜的离开,陆滢的心情很复杂。
她也知道欧阳康不错,可是。真的就要嫁了么?
破园。
今天是御医上门的日子,所以就算再忙,念福也专程跑回来了一趟,赚钱是要紧,可人更要紧。
白御医小心的把欧阳康包着伤口的棉布打开,半晌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应该不会留疤。”
呼,念福长出了一口气。
欧阳康忙问。“那我现在不用忌口了吧?”
白御医却摇头笑了。“恐怕不行。这伤口虽是收了,可还没长好呢。你再忍一忍,等过完这个冬天就好了。”
还要过完这个冬天?欧阳大少顿时觉得人生黯淡起来。
冬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过年呐!过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数好吃好喝的!
家里早已经商量起做些什么好东西了。要是一直要忌口。那不是全都没他的份儿?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欧阳大少还想为自己的福利抗争一把,白御医却又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觉得伤口会很痒?”
是啊,尤其是晚上,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更会觉得痒。
看他点头,白御医转脸对念福道,“以后晚上睡觉时,把他手也包起来,不能让他抓到伤口,否则会很麻烦的。”
他来过多次,早知道念福当家作主的地位了。
欧阳大少更加郁闷了,“这个,没有止痒的药吗?”
白御医笑了,“这又不是病,要止来做什么?长新肉自然会痒,你只要记着敷我给的膏药,再不去抓它就好了。要实在痒得狠了,索性把他手也给捆起来,熬到新肉长好就没事了。”
看念福扔过来的不善目光,欧阳康颇觉心惊肉跳。她不会真想把自己绑起来吧,那也太不人道了。
“大夫,那他能上学了么?国子监就要开课了,不去不好的。”
白御医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不怕。反正他脸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眼下又是冬天,戴个围脖也就不怕风了,放心去吧。只是有些骑射课暂时就不要上了,等伤好彻底了再说。没事也少出门,可记住,坚决不能饮酒。”
念福点头一一记下,转头提了自家做的糕点送上,白御医收得是喜笑颜开。
“这可真是谢谢你了,这点心我娘可爱吃呢。直问你的铺子什么时候开张,到时一定要去捧场的。”
念福笑道,“不过是些小东西,只是表个心意。等过几日定下开张的时候了,我再给您家送一份去。对了,这糕点我分了两份,这一份是平常吃的口味,这一份是单给老夫人的,减了糖和油的份量,老人家年纪大,一般都好甜食,可太贪嘴却也是不太好的。”
白御医有些刮目相看了,“你也懂医理?”
念福摇了摇头,低调的道,“不懂。不过从前在老家,曾有幸见过一位前朝的孙老太医,蒙他指点了一下,略知些皮毛。”
白御医却是惊喜了,顿时感觉跟念福亲近不少,“是孙大夫呀!那可是一代圣手啊,从前我刚进太医院的时候,他还指点过我呢。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念福道,“我上京之前见他时老人家身体挺好的,儿女也孝顺,在老家颐养天年,过得挺舒心的。”
白御医感慨的点了点头,“人这一辈子,到老不就指着这么个终局么?”
他本还想多说几句,却见欧阳庄匆匆赶来了,便一笑收了话道,“这真是手足情深,弟弟也来瞧哥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我送您。”念福还要回铺子里干活,只跟欧阳庄打个招呼就送白御医一起出门了。
欧阳庄见没了旁人,转过脸来,满是焦急,“哥,不好了!”
欧阳康还气定神闲得很,“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爹给你订亲了!”
(连续几天三更了,也让桂子喘口气啊,歇两天再加这月的粉红还有和氏璧,我都记得的,不会赖账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