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吴勉为人,也实在有趣,他做人并不象苏澄那样刁钻毒舌,却也实在不是个好人。徐子骞来了破园,先求上他家,他倒也不为难,只是现场给他出了一道考题。
题目不算太难,徐子骞很容易就答了,可拿着他的答案,吴勉随意批了几句,中心意思就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你这个学生不好我不收,而是咱们对人生看法不一致,所以收不了。
徐子骞这才明白中计了。怪不得题目那么简单,原来是留下无尽可能在其中。相信不管他怎么解,吴勉都有法子搬出另一套说辞来打发他走。
没奈何,徐子骞只得把礼物全捧到欧阳康跟前来了。反正不用他出钱,他也不至于太心疼。只是欧阳康又不缺心眼,哪里肯管这种事?
任徐子骞好话说尽,他是毫不留情的一一驳斥,徐子骞无法,只得拿出张银票道,“要是欧阳世兄能帮我玉成此事,愚弟定当还要重重酬谢。”
嘁!欧阳大少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他那个准小媳妇如今可财大气粗得很,早已经说了,让他只管安心读书,反正她的嫁妆大大的有,只要不败家,过日子绝对不在话下。
“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帮不上啊。徐公子还是另寻门道吧,先生还约了我考问功课呢,就不奉陪了啊。”
眼看他要赶人,徐子骞真是想拂袖而去,可他不能。因为他此次前来。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任务。
“其实王爷一向也很仰慕苏先生为人,尤其对那副六名士图神往已久,想改日设宴请公子带图一观,可好?”
欧阳康心中嗤笑,六个老男人,晋王对着还吃得下饭吗?这种理由骗三岁小孩儿可以,拿来哄他也太瞧不起人了。
于是欧阳大少故作荣幸的道,“此事我一定回禀家师,只要先生同意,必定会带图前往。”注意。他说的是带图前往。没说是谁带图前往。
见他欣然允诺,徐子骞很是意外,又有些不大高兴。可晋王听到消息却是乐疯了,亲自抓着人去安排宴会之事了。
徐子骞被晾在那里。心中恼火无比。可没等他再追上晋王淡淡他的学业之事。晋王却是差人来了。“这些银钱东西是王爷赏你回家过年的。”
这不是分明赶他走么?
可要是此时离了王府,让徐子骞可怎么办?所以他坚决不走,只让人去回复高长孝。“王爷的关怀,子骞心领了。可子骞的家又不远,便是住在王府也无妨的。”
看他是打定主意赖下来,晋王倒也不管。反正王府后院多的是男宠,多他一个也不算多,只是对徐子骞待遇却是降了下来。
原先他有自己的学业前程,多少还能让人高看一眼,可如今国子监的学业被他自己折腾没了,前程尽毁,哪里还有让人上心的地方?
徐子骞自然后悔不迭,可对欧阳康的恨意也是与日俱增。要不是他迷了晋王心窍,自己至于沦落到如此处境么?
大杂院。
离太后的寿宴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关于征召宫女的消息也已经渐渐流传到了民间。
施贵一早出去听到消息回来,倒是挺高兴的,回来便把话讲了清楚。
“我就说皇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选劳什子贵妃?这下你们死心了吧?咱们快回家吧,表姐说爷爷奶奶还要人照顾呢,咱们走吧!”
可是施家那三口却傻了眼,“什么?皇上不是选贵妃,是选宫女?还要考试?”
“是啊。”施贵再看一眼脸上画得惨不忍睹的施秀秀,皱眉道,“姐,你快把脸洗了,死了这条心吧。听人家说,那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选宫女也要会识字弹琴什么的,再不济也要会刺绣织布。可你连饭都常常烧糊,哪里会这些个呀?再说做宫女也不是一辈子的事,到二十五岁就要放出来了,到时你再回家来,想嫁人都老了!”
施秀秀瞪大眼睛看着弟弟,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那告示上说没说当完宫女出来,皇上给找婆家的?”
“别想得美了!听说这拨宫女选进宫去,就要放一拨老宫女出来,都是各自还乡的,谁管你嫁人啊?”
施秀秀呆了呆,忽地干嚎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不管啦,爹,娘,你们把我带到京城来,你们就得给我找个好婆家!”
施贵听得头疼,还是高氏比较厉害,拍一巴掌过去,顿时把女儿的哭声止住了,“嚎什么嚎?不就是找婆家么?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遍地都是?”
施贵顿时就问,“你这是有主意了?可咱们的钱可不多了,就算说了亲事,要怎么准备嫁妆?”
高氏冷笑,“那丫头不也在京城么?瞧她那生意可做得很不小呢,你还怕没饭吃不成?”
“不行!”施贵当即气鼓鼓的道,“咱们凭什么去麻烦表姐?要是再给丢出来一回,你们好意思,我可没这个脸!”
施秀秀柳眉倒竖,刚想骂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高氏暗拉她一把,堆出笑来望施贵道,“谁说我要去找你表姐麻烦了?你娘也不至于这么厚脸皮吧?其实我是想找你表姐借点钱,先做点小买卖。要不就做豆腐吧,你爹都会的。等到攒够了钱,咱们或是回乡,或是给你姐姐说亲不都容易些?”
这话听着倒有三分象样了,毕竟是自己亲娘,施贵没那么多的戒心,将信将疑的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高氏往门外一指,“可你也看到了,那个傻大个成天在门外守着,我们想出趟门也不容易,就是想做什么,又哪里有机会?阿贵啊,不如你去想个法子把他引开,让娘出趟门行么?反正你表姐那么凶,我就是去找了她,也讨不到便宜啊。”
施贵被打动了,“行,那我就去引开他,娘您快点。见了表姐别吵架了,好好说话。”
“放心放心。”
见把儿子哄出了门,施贵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高氏早拿定主意了,进屋取了钱来带身上收好,“你跟秀秀还是在家呆着,我一人出门反倒便利。万一惹毛了阿贵,二回再不帮我们出去倒是不好了。”
那样也行,只是等到高氏出了门,施秀秀倒是有些奇怪,“家里带出来的银子也不多,怎么娘好象总也花不完似的?”
施贵是个不操心的,顿时道,“有钱花还不好?操这么多心干嘛?”
如此一说,施秀秀也乐得丢开手了,只是想着自己当不成贵妃,未免又是一番哀怨。不过再想想俊美的欧阳康,她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这样美貌的郎君,怎么会已经订了亲呢?要是不能做贵妃,嫁他也不错啊!
只是高氏出了门,却不往破园而去,已经在那里吃了一回亏,她知道讨不着好,所以这回她要到北市去闹!
那里外人多,谁知道谁家的内情如何?到时就算不能逼着念福就范,可先要几两银子总是可以的。
她打好算盘,一路出来,可是在走到西市与北市的分岔口时,意外的见到一个颇有些面熟的中年管事妈妈,正拉扯着另一个妇人在胡同里鬼鬼祟祟说着什么。然后那妇人接了她的钱,便先走了,而那个管事妈妈随后也悄悄跟了上去。
这谁呢?高氏又使劲的想了想,忽地差点惊呼出来,怎么是她?!可她怎么也到了京城,这又是想要干什么?
高氏眼珠子转转,蹑手蹑脚的跟上了那个管事妈妈,决定先跟过去看看了。
破园。
因昨晚在春生斋干活的几个大孩子回来说,梅寄生想要几个寓意吉祥的新糕点主打过年的这拨生意,念福便留在家里专心琢磨这事了。
春生斋开张已经有段时日,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也培养出了不少回头客,照这样子看,估计明年就可以开始盈利了。念福想分红,自然也是要用心的。
才捣鼓了一道用芝麻鸡蛋面粉和糖做成的萨其马,想着要叫个什么好听又好彩头的名字,旺财那小崽子又闻香而动,蹭过来了。好吧,看在它看守蘑菇有功,念福赏了它一块,小狼崽子心满意足的叼着回去上岗了。
它如今也不算小了,新换的一身雪白皮毛,十分的英武漂亮。只是略微胖了些,圆滚滚的更象个球。
念福瞧着它那样子,忽地想起了白白软软的糯米糍。这个点心起源很早,在后世时已经发展出多种做法,包心夹馅,发挥度相当的大。
那就再做它吧!正兴冲冲的把料配好,忽地,就见在春生斋干活的一个大孩子罗明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姐儿,姐儿不好了!铺子里有人来闹事,把咱们店都砸了!”
念福吓了一跳,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只简单洗了下手,让罗明大概说了是怎么一回事,又想了一想,迅速在破园里点上几个人,带着就往西市赶去。
(小旺财滚来滚去求粉红,人家长得象糯米糍么?那就快来咬一口吧~~ *_*)(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