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甲 第三十二章 一拳

布拉德并不禁止决斗，所需只是一个简单的手续和在场人证，再由相关司法人员办理双方自愿契约书就可公开决斗。公开决斗在权贵之间十分流行，即便是联邦议员也会因为政见不同而发生决斗。但是那种情况十分罕见。不过公开决斗在民间并不多，但是私底下的决斗却十分流行。

班尼·安道尔突然说出的这句话不仅李甲有几分意外，就连铁五月的眉头也微皱了一下，他很清楚这样的决斗意味着什么。如果拒绝，那么他在帕克鲁的声望就会大跌。刚才他暗袭李甲确实存了袭杀之心，不过事后他可以推诿自己是情绪激动才失手。即便在场之人迁怒于他也不会有太多麻烦。不曾想居然被躲过了。而李甲说的话同时把他逼入了一个尴尬的地位。

铁五月想用身上的气势和杀气逼退李甲，让他主动提出拒绝决斗之事。只不过原本脸sè变幻的李甲此刻反而一脸冷笑的注视他。

李甲已经从安道尔的话中他已经察觉出了一些东西。如果安道尔不是针对自己，那么铁五月在帕克鲁的地位绝对十分尴尬。明显身旁的这些家伙都不喜欢他，想借自己的手除去铁五月。或者班尼本身就有一石二鸟之意。反正这场决斗中他不会损失什么。

莫名的，李甲感到一丝滑稽的笑意。一开始他是听说帕克鲁的三爷是东华人，这才找白老头牵线接触铁五月，可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先杠上了。而且这个结原本很容易解开的，只是铁五月比他想的更较真。这才导致双方出现了死局。

对连云田的格杀令是李甲下的。他也不会让自己的手下陷入险境。说到底最终都要依靠实力说话。

安道尔城堡的后山顶部是一块宽敞的停机坪，这样的地方决斗最适合不过。凌厉的山风吹得人衣衫噗噗作响，班尼安道尔一道命令就安排好了一切。当七个人走上山顶的时候，在宽敞的停机坪外围已经站满了一圈人影，隐隐有杀气在云层上空盘旋环绕。

石越生终于看清了那个青年的面孔，在他身后是数十名彪悍的手下，这些都是跟随铁五月一同前来安道尔城堡的。六拨人站在各处。里奇维里的身旁也有一群穿着深sè西装的身材魁梧的男子，不过相比另外一边宛如人熊而立的一群白人壮汉依然逊sè了几分，那是鲁吉斯的手下。

整个山顶站着数百人也不觉得狭窄拥挤。这里聚集了帕克鲁最有力量的一群人，也是最凶残的一群人。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联邦官员都不愿得罪这些人。相比那些依据法律条律来约束自己的人，这些没有约束的人才是最危险的。联邦殖民星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有很多这样的亡命之徒汇聚。

不过，就算是班尼安道尔也不敢在帕克鲁做出引起公愤的事情，即便是犯罪也只能在暗中进行。因为联邦还有强大的暴力监督机关。与全副武装的军队相比，这里的人不值一提。所以，有人勾结联邦官员，有人结交军队实权者，所求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安稳和一时方便。也有的民间组织和势力本身就是被那些有权势的人暗中控制。

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行路，李甲其实并不想参与这些地方的暗中争斗，因为里面可能牵扯到很多复杂的关系。布拉德星区是布拉德家族的势力范围，即便布拉德家族已经隐退数百年了，其影响力依然十分强大。联邦的英雄世家就连这些在地下厮混的亡命之徒也带着深深的敬畏。所以，他不想公开露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想暗中捞点快钱。他也担心有人暗中给他较劲。

这是一次私底下的决斗，所以没有惊动官方。因为在场的人没有哪一个是贵族，即便是安道尔家族在联邦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依然无法挤入贵族的行列。像他们这样的人即便拥有了足够的财富和势力也依然被所谓的贵族排斥和藐视。而所谓贵族，必须是家族中有人要在官方，或者军方拥有一定地位或背景的家族才能称之为贵族。安道尔家族数百年来一直从事的都是地下的交易。而其他五人都是崛起不足三十年的新势力。

李甲与铁五月已经站在了zhōng yāng位置，这场决斗在李甲看来完全是一场笑话，但是他无法拒绝。他要进入帕克鲁就要向这些人展示他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仅是势力，还有个人的武力。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约束，以武力为尊的世界。

“维里叔叔，你怎么看？”班尼低声询问身旁的里奇·维里。

一个带着厚镜片的老人正在一旁起草决斗契约书，即便是一次私下的决斗也必须做到滴水不漏，至少不能让人抓到不利的把柄。而这个老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在布拉德的民间，这样的人叫民间仲裁者，只有具备一定威望的人才能担任。他就是决斗的人证和公证人。即便官方插手也可以为决斗的双方提供凭证。当然，酬劳也是十分丰厚的。

维里依然安静地站立在一旁，仿佛漠不关心这场注定会倒下一个人的决斗。也不担心这倒下的那一个人是不是会对帕克鲁的地下世界产生影响。不过他的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里奇·维里是安道尔家族的大管家，他同时也是班尼父亲最忠实的兄弟和属下，可以说班尼的成长有一半是他默默的关注和支持下才完成的。

“你做得很好。和一个绅士交往总少比和一个莽夫打交道要容易得多。”班尼安道尔的脑海响起一丝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

“维里叔叔认为他有把握吗？”班尼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

“你觉得，一头狮子和一只巨龙搏斗，结果还需要猜测吗？”维里看着班尼，脸上的皱纹扩展开了。

安道尔感到心神有些恍惚。他自然知道谁是狮子，可是，那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青年真的是巨龙吗？安道尔知道就算是自己面对铁五月也未必有获胜的希望。但是他从没怀疑过维里的眼光。

老人的契约书终于起草完毕了，然后经过双方决斗人查看无误后，签字画押，再由在场的人证签字，最后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契约书放进自己怀里就代表着决斗可以开始了。

“你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明智吗？为了一个不遵从你命令的下属而丢掉xìng命，值得吗？”李甲终于缓缓地走近铁五月，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吼，”铁五月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浑身充满了怒火。李甲的话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种强烈的侮辱。

铁五月的一生都是从拼杀中走出来的。二十多年的时间，从一个街头混混，一个黑帮打手，一个小雇佣兵，成为今天帕克鲁的一个黑道大枭。他的一生对于很多混迹街头的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一部经典的励志教科书，也是班尼安道尔这样的人无法理解的。所以他格外重视自己的名声。

“我要想对付你的话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李甲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丝无奈。铁五月宁愿相信安道尔和其他人也不愿相信他，对于同是东华人的他来说无疑是种讽刺和悲哀。

“说什么都没用，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铁五月也发现了是自己把自己逼入这种境地，但是他已经没得选择。强劲的气劲从他体内喷涌而出，铁五月仿佛一头怒狮冲向了李甲，威猛的气势让在场之人都为之一震。

李甲却是暗叹一声，上前踏出一步，挥动了右拳。空气中传来尖锐的啸音，仿佛战机从天空划过，两股强劲的气浪撞击在一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那两个站立在一块的身影。李甲的拳头印在了铁五月的右下肋。

铁五月魁梧的身体却缓缓地瘫软了下去，一股强劲的力量撕碎了他的五腹六脏，最后匍匐在李甲的脚下。一身名贵的西装一尘不染，可是直到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一些人的眼中依然只是一个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