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天鹅家族,却生生被叫成了鸭子……
银边贵族哪里还有力气去反驳?他现在只顾着大口换气,仿佛打算把整个世界都吸进肺里,可吸进肺里的只有马蹄扬起的灰尘,憋成酱紫颜色的脸上还必须挂着逢迎的笑意。
索拉从车厢里钻出来,有点晕头转向,到了此时她还不明白主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瞪大的一双美眸,担忧的望着只围了一条蛮兽皮毛的主人。
雷加抬头看了看裁缝店的匾额,也不等银边贵族直起身来替他开门,自己直接飞起一脚,踹在店铺的门板上,然后大步流星的闯了进去。
殿内的柜台后,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年过四十,身材削瘦,有些秃顶,脖颈上还挂了一条量尺。听到店门猛撞墙面的声音,他惊跳了起来,骇然的望着雷加。
“什、什么人?”
作为高级裁缝,他接待过形形色色的顾客,但是光着身子来他店里的,这还是头一位。
“贱民,赶紧给我拿件袍子来,就因为你们森岩城的怠慢,本少爷就得被你们这帮蠢材盯着看,本少爷已经受够了!”
雷加傲慢的语气里夹杂着略带异域色彩的口音——这对他来说很容易,他跟索拉学习过蛮族语,稍微加上一点尾音,没人能分辨的出来究竟是哪国哪片领地的口音,也就没人能猜出他真实的身份地位。
说完之后,雷加懒散的坐到一把椅子里,摆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来。
高级裁缝师显然还没从惊愕中明白过来,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您是……”
雷加冲他怒目而视,“我的话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不去跟我拿衣服,却站在这里探听我的身份,是想让我出丑吗?”
高级裁缝师颤抖的张了张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银边贵族恰好扶着墙壁挪了进来,高级裁缝师像是见到救兵一样,急忙朝银边贵族行礼,“大人,您来的正好,这里有位……”
银边贵族不等他说完,就自顾自的腆着笑脸,对雷加点头哈腰的说道:“阁下,您看这家店您还满意吗?这位裁缝可是给森岩城当今二皇子的母亲服务的裁缝师,我想,应该可以配的上您的身份了。”
“二皇子的母亲?”
雷加心中冒出一个小小的疑问,好奇银边贵族干嘛不直接称呼为王子的母亲为“王后”,而要用“二皇子的母亲”这样奇怪的称谓。不过,他想到自己假戏已经到位了,不能太过火,要是还嫌弃给“二皇子母亲”做衣服的裁缝,那就会显得过于狂妄了,到时候反而不好收场。
他恰到好处的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傲慢,阴沉的点了点,“既然是给二皇子母亲服务过的裁缝,那自然配的上我的身份。”
银边贵族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估算雷加的身份应该是在王子之下,但也不会差太多。
一旁的那名高级裁缝师见银边贵族对雷加毕恭毕敬的样子,又看到雷加腰上围的那条四品蛮兽毛皮,再加上立在一旁的女奴索拉,立刻就恍然大悟,态度也跟着发生了扭转。
“哎呀哎呀,不知道贵宾阁下驾临,失敬失敬。”
雷加不耐烦的冲他摆了摆手,“没什么,去给我找身合适的衣服来吧,我要现成的,能直接穿走的。”
“当然没问题!”
高级裁缝师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阁下您的身材非常完美,我这里的贵族男装您都可以穿,如果有哪个地方不贴身的话,那也是我的问题,我会直接就给您修改好的。”
雷加这才挂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实际上,看着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对他这个流浪者阿谀奉承的样子,他心里只想大声笑出来。
之后的一切,就完全成了高级裁缝师的噩梦。雷加让他跑来跑去的拿衣服,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换了一件又一件,折腾得那名高级裁缝师上气不接下气,满心的苦恼却不敢发泄。
其实雷加也不是故意要折腾他。这里的每一件衣服做工都精美到了极致,哪怕不说这些衣服的做工,单单就拿他之前穿的那身黑色粗布衣来说,即使是换成一条干净的粗麻袋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但是雷加必须这样折腾他。如果雷加用普通人的眼光来挑选衣服,反而会让服务过不少达官显贵的高级裁缝师产生怀疑,所以他宁愿让高级裁缝师把他当成一名令人咬牙切齿的混蛋贵族少爷。
而对于平民身份的高级裁缝师来说,贵族血统的少爷小姐们是最具毁灭性的自然灾害之一,堪比洪水、龙卷风或者森林大火——洪水、龙卷风、森林大火、少爷小姐的傲慢,这四种力量,并称为四大灾害。
置身于任何一种灾害其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咬紧牙关,努力把破坏程度降到最低,同时祈祷灾害早点儿过去。
高级裁缝师深谙这一点,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在贵族多如牛毛的森岩主城里经营几十年之久。
半个小时之后,雷加自己也有些折腾不动了。他随意的指着一件红黑相间的贵族衣袍说道:“就这件吧,这件虽然很丑,材料也差,做工也粗糙,但好歹跟我上一件有些相似之处。”
其实,这件衣服非常好看,雷加心里也非常满意,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而已。黑色向来是他所钟爱的颜色,神秘、深邃、冷酷,就如同他的双眼,也同样象征着乌鸦;而红色则是火灵元素的色彩,蕴含着力量、热烈和不屈。这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就如同血鸦一击时幻化而成的那只鸦灵一样,充满了视觉震撼。
高级裁缝师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取下这件衣服了,不过好在这位贵族少爷终于确定了下来,他也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脸恭维的说道:“这件衣服非常符合阁下您的形象,穿起来异常霸气!”
“比我以前那身还差点儿。”
提到以前的衣服,雷加故意拧起了眉头,“哼,那个偷走我衣服的婊子!如果被我找到,我非好好修理修理她不可!”
银边贵族立刻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您光着身子怒气冲冲的走在大街上呢,原来您的衣服被贼偷了。”
“贼?”
雷加一边接过高级裁缝递来的衣服试穿了一下,一边没好气的白了银边贵族一眼,把心里早就编好的故事用忿恨的口气讲述了出来:“不,是妓女!是骗子!是强盗!她先是脱了我的衣服,把我绑在床上,说是要跟我玩什么森岩游戏,结果我被绑上之后,她就拿了我的衣服鞋子,威胁我给女奴写一张取款的纸条,不然的话就让我一直这样光着身子。”
“那您写了吗?”银边贵族很明显被里面暧昧又曲折还带有一点刺激性的情节所吸引住了。
“向一个妓女投降?”
雷加脱掉身上的红黑长袍,扔给裁缝让他改工,同时昂起高傲的头,用义正言辞腔调说道:“我可是贵族,贵族的尊严岂能让贱民随意践踏?”
接着他指了指索拉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裹,又指了指自己裸露的身体,用来证明自己坚决的态度。“最后,我以实际行动捍卫了贵族的尊严!任由那婊子把我的衣物拿走,捱到女奴找到我为止。”
“您真是我们所有贵族的楷模!”
银边贵族一脸的激动,“不过那个妓女实在可恨,居然敢对您做那种事情——请别担心,这种事情交给森岩城的黑甲统领顾立竟去处理就好,他是专门负责森岩城治安的……”
没等银边贵族把话说完,雷加就摆了摆手,“算了,我是个低调的人,不想刚来森岩城就闹的满城风雨,妇孺皆知。”
银边贵族笑出声来,立刻转为咳嗽作为掩饰,“确实,那些贱民会用最居心叵测的心态来讨论这件事,他们不会注意到您维持贵族尊严不被要挟的高尚行为,反而会议论您是如何被绑在一个妓女的床上——这件事确实不适合报告给黑甲执法者,按照顾立竟那种脾气,他也一定会针对您的。当然,您这样信的过我,我也一定会替您保密的。”
才怪!遇到这样的事情,银边贵族不到处吹嘘炫耀才怪呢。
雷加淡然的一笑,拍了拍银边贵族的肩膀,“鸭子,我看你还算是个比较懂事的贵族,很有前途,只可惜你是银边,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不过我会在森岩城停留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只要我有机会,自然会给你好处的。”
“多谢阁下!”
能够得到金边贵族的提携,可是一件不小的荣誉,银边贵族也不觉得被称为“鸭子”是种侮辱了,反倒有种亲切的感觉。他浑身颤抖的说道:“阁下,您刚才说您是刚来森岩城,我斗胆的猜测一下,您是不是为火鸟家族而来的?”
饶是雷加心里再沉稳,听到银边贵族的话时,也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双拳头暗暗攥紧。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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