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败将,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报复?”
吕阳听到时墨的禀报,第一反应不是震怒,抑或麻烦,反而有些诧异。
“的确如此。”时墨道,“还请堂主前往,以免事情不可收拾。”
“知道了。”吕阳应了一声,当即也便起身,和他一起赶往山脚城郭。
灵雾氤氲的紫霄山,地跨数百万里,雄踞山河之险,收万千灵峰,山岭于一身,极尽庞大,而仙门总舵的许多堂口,分舵,设于各岭各峰之间,非是枢之人,难以窥其全貌。
吕阳等人也只是驻居其一角,在吕家老祖驻跸的灵峰与荡魔堂众弟子居住的山峰之间活动。
很快,便来到了灵峰脚下。
吕阳远远便看到,两群人正在山脚下对峙,其一方居于岭上,尽皆占据地形,据险而守,提防着对方进入城郭,而另一方却似乎想要强闯而入,多有鼓噪叫骂。
几十名青衣负剑的护山弟子驻足在外,竟然不敢上前劝解,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伙人对峙而毫无办法。
其实,这也情有可原,护山弟子虽然拥有看护灵山,督导弟子的权力,但毕竟不是刑律堂最核心的堂口,而荡魔堂,追风堂等等堂口,才是真正杀伐果决,手握重权。
这些人闹起事端,护山弟子敢上前阻拦才怪了。
吕阳又再看了一下,发现石径口处。躺着十几名似乎负了伤的人,大多气息虚弱,奄奄一息,而有五人更是紧闭着双目。被各自同伴围住,生死不明。
“看来,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时墨叹了一声,他前来报讯之时,尚还没有闹到如此地步,但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形势陡变,看来想善了都难了。
“堂主来了。”这时。有人察觉到了吕阳等人的气向,飞快地迎了上来。
“拜见堂主。”
“免礼。”吕阳不动声sè,问道,“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回堂主。我等在此没有招惹事端,也不知道追风堂的人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带着人打上门来,说是要为他们死去的弟兄讨回公道……”回话的是大堂口之外,一名负责调度任务的统领。
按照仙门的惯例。上一次带着弟兄出去卖命,顺利完成任务归来的风堂与火堂早已全面轮休,堂诸人尽都离开了驻地,随意到各处游玩。抑或顺便到太清洞天各处侦缉敌情,并不需要和其他堂口一般留在此地待命。所以,这位统领还不太清楚。荡魔堂与追风堂的恩怨。
不过不清楚归不清楚,那rì发生的事情,诸人也早已传扬出去了,大抵都知道,追风堂在荡魔堂的面前栽了一个大跟头,这次找上门来,正是为了报复。
这统领也是个妙人,一口只咬定,追风堂的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无故上门惹事,反正他们留在营没有招惹是非,这场sāo乱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吕阳听他将自己不在时的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看向自己留在驻地的亲信一派。
时封会意地站出来道:“堂主,正如郑统领所言,追风堂的人着实可恶,还请上奏仙门,狠狠惩治他们。”
照他的意思,先别管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次追风堂的人找上门来惹事,就是不对。
私下里有仇,可以私下里解决,在外面斗得天昏地暗,仙门大佬也可以当作毫不知情,但在灵山之下胡来是何用意,莫非把仙门法纪当作儿戏不成?
这件事情,荡魔堂其实还是非常占理的,仙门的利益和脸面,就是道理。
“那是当然。”吕阳也知道,这是题应有之意,追风堂自己授人以柄,不抓住它狠狠参奏一番,哪里对得起死伤的弟兄?
“现在双方各自伤亡十数人?”吕阳又问道。
由于来得匆忙,现在吕阳府邸之,还另有其他人正在召集邹老他们和十虎卫,不过吕阳也没有必要等到他们一起来,决定先第一时间把事件平息下去再说。
他带上众人,来到了对峙的两群人旁。
“荡魔堂的堂主来了。”
追风堂方面,一群修为皆在上乘之间的修士,如临大敌。
他们虽然都是仙门的jīng锐高手,但也不是整个追风堂jīng华尽出,相比居于主位的荡魔堂而言,势力远远无法相比。
只不过,其的领头人,似乎也是能话事的堂主级人物,那是一位头戴玉冠,唇红齿白的少年公子,生得十分俊美,一身飘逸的朱红玉缕衣,配上仙绶飘飘,宛若神仙人物。
在这少年公子模样的修士身边,另有两名美婢装束的女修侍立在旁,都是法相境高手,四名家奴模样的死士,都是通玄境期。
一看这架势,便知是出身不凡,起码也得是一个家拥有巨擘老祖,传承了数百年乃至千年的新兴豪门。
也就是说,与吕家这样的新贵对等,甚至家格更高,势力更大。
吕阳一看见这位少年公子领着人来,顿时便也恍然,他总算知道,为何对方会不顾仙门潜规则,在外头吃了暗亏,不思从别处找回场子,却摆明车马找上门来报复了。
原来,是倚仗家势,毫无顾忌。
“你就是吕阳?”少年公子模样的修士瞪了吕阳一眼。
吕阳心更加了然,看样子,他也并非是十足冒失之辈,没有调查清楚自己跟脚便前来,只不过,任他如何调查,大概也只能了解到自己是一位非嫡系宗室的家生子,乃是外姓藩属。
也许在他心目之,自己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幸进之辈。并没有正常豪门公子一般的底蕴和实力。
很不巧的是,这就是他胆敢前来的原因。
“不错,我就是吕阳。”吕阳看向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俊逸如仙。悠然说道:“我叫谢浩良,忝为新任追风堂堂主。”
“谢堂主来此有何贵干?敝堂似乎没有得罪过贵堂弟兄吧,何故无事生非?”吕阳睁着眼睛说瞎话。或许在外面他会承认自己对追风堂所做的事,但在灵山之内,却是紧守口风,一点也不透露的。
“你居然问我想干什么?”谢浩良听到吕阳的话,也不由得为他的脸皮之厚吃了一惊,却不知道。吕阳心自有一套行事的准则,区区翻云覆雨,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不要再装傻了,你敢杀我的人马。截我的收成,还不敢承认么。”谢浩良神sè着实带着几分不善。
吕阳一脸糊涂:“谢堂主,你究竟在说什么?”
“公子,这个小子不好对付啊。”听到吕阳抵死不认,谢浩良身边几名幕僚模样的修士。也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一人悄然传音,对他说道。
“废话,要是好对付的话。敢二话不说就杀我们追风堂的人吗?”另一人道。
“他不肯上钩,可如何是好?”
众人一时之间。各怀心思。
吕阳并不知道追风堂的人想做什么,但见他们气势汹汹地寻上门来。顿时也心生jǐng惕。
无论如何,在外面和在仙门都有不同的行事准则,如果是在外面,自然是弱肉强食,只要能够吃下对方,又能抹平麻烦,怎么做都可以,而在灵山,却不得不考虑仙门和诸位巨擘,考虑紫霄山的平静。
“吕堂主,你不必装傻了,我已经上报仙门,请仙门仲裁此事,即便你百般抵赖,也逃不过去。”谢浩良喝道。
吕阳却是微微一笑:“既然你已上报仙门,还来找我们干什么,尽管让仙门来查便是。”
“你……”谢浩良哽了一下。
“如果你怀疑敝堂对你们的人马做了什么,尽管让仙门仲裁便是,不过那是仙门的事情,自有仙门料理,你们来我荡魔堂驻营,我倒想反告你们无故生事。”吕阳挥了挥手,示意附近的执事弟子将死伤者抬走,同时慢慢合围,更进一步地威逼着谢浩良诸人。
谢浩良等人听到,顿时便意识到,吕阳的确是有恃无恐。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吧,此间之事,我会向仙门禀明的。”
“堂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吕阳的驱逐,谢浩良身边,诸多修士都感到为难。
“我们这次前来,的确于理不通,仙门之,断然没有这么解决事端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所有责任都将由我们背负,堂主,这可如何是好?”
谢浩良面sè微白,眉头紧紧地锁着,沉默了一阵,却是突然眉头舒展,哈哈大笑道:“好,果然不愧是吕堂主,我那没用的部属栽在你手,倒也不冤。”
“嗯?”吕阳察觉到他的气势忽然不化,不由微怔,但就在这时,突然见到,谢浩良胸口一道金光突现,一柄三指宽阔,通体鎏染金纹的长剑猛地刺了出来。
这一击并不难躲,吕阳顷刻之间便已纵身闪至数丈之外,但心田间却不由自主地掠过难以释怀的诧异。
这谢浩良,有古怪!
“大胆,我们堂主当面,还敢动手。”
“弟兄们,杀!”
不待吕阳下令,见吕阳受到感受的荡魔堂执事,早已动起手来,顷刻之间,箭如蝗雨,纷纷向石径口这处空地飞来,而夹杂在其间的霹雳子,火神箭等物,也夹杂着猛烈的爆炸之声轰鸣作响。
追风堂的人见到荡魔堂动手,哪有坐以待毙的道理,立刻还击。
他们也同样是仙门的侦缉堂口,专事荡魔,诛邪职守,因此,配备的装备和法宝基本与荡魔堂相同,只一个呼吸之间,前排十多人便纷纷惨叫着倒下,生死未卜,而后方诸人则尽快躲入山门。伺机反击。
吕阳的眼神冰冷下来:“好,你竟敢逼我动手!”
“都天玄雷!”
一招手,雷光汹涌的长矛凭空浮现,寄托着强横的真雷威力。然后脱手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激荡的雷浆炸碎了偌大的山石,然后带着满天的碎石,铺天盖地地倾覆下来。
这是吕阳有意留手,否则以他此时的本领,翻掌之间,便能激发出一道足以绝杀通玄境高手,创伤圆满境高手的雷霆之矛。对付修为低下的其他修士,更是不在话下。
然而这一手击在山石上,威力却远比寻常神通弱小,只是落下的碎石之尚且残留有一丝雷xìng。电得诸人手脚酥麻。
谢浩良连忙向后退去,但手金剑不停,突然剑锋直指,一道浩瀚恢弘的剑气,凭空涌现出来。
“圆满剑意?”
吕阳面sè微变。
这柄金剑似乎也是一件蕴养得极为上好的灵宝。境界在先天重,堪比魔刀赤月,但不知为何,此时激发的无形剑气。却有一股圆满境高手所发的迹象,浩大剑罡凝而不散。气息流转圆润平和,仿若天成。
这明显便是有圆满境高手将一股剑气封印在其。出其不意。
“有圆满境高手在背后插手,想要借此机会杀我?”
吕阳心掠过一丝jǐng讯,现在他没有把昊天神甲穿戴身上,肉身和神魂的防御,远远及不过有那件圆满重宝护体,只不过,都天玄雷御法已经被他修炼到略有小成的境界,瞬息之间,身化玄雷,随着一片雷光的泛起,迅速通玄入化,进入到“入虚”的状态。
一抹雷浆飙shè,乃是天地法相为之撕裂,巨大的剑气,直接从雷身上穿戴过去,但吕阳的法相祭炼得非常凝实,转眼之间,便像是粉捏的面人被撕开一般,再一次粘了回去,身影重新出现。
“通玄入化——虚实无间!”
虚实无间,乃是通玄境的最高境界,亦是法相遁入虚空的无上法门,修炼至极点,甚至可以躲避天劫雷灾,道悬虚空。
吕阳自修炼到通玄境以后,虽然还不足以满足,但领悟到这一丝奥义,已是受用无穷了。
浩瀚的金光剑气,顿时扑了个空,吕阳身后数人惨叫一声,连着肉身带上神魂湮灭无踪。
时封,时寒,时墨三兄弟吓了一跳,本来他们离吕阳非常接近,好在此时刚才与这道剑气擦肩而过,倒是有惊无险。
只差一点,他们三个也被这道突袭的剑气抹杀了。
“谢堂主,你太胡来了。”吕阳躲过这一击,也不由得面露怒意,运掌成爪,向谢浩良抓去。
却见谢浩良此时做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竟是祭起一道神符,煌煌青天,突然一道长虹贯下,七彩的虹光笼罩全身,有如天神下凡。
他出身豪门,乃是与吕晓风、吕远山等人地位相似的嫡家子,身上也肯定层出不穷的保命手段,哪怕吕阳想要击杀他这般的人,也得全力以赴,方才能够在突然袭击一击格杀,如果不能一击格杀,那便需要花费数倍力气。
而这一刻,他的全身虹光涌现,光是从气息感觉,已经拥有了不亚于圆满境修士的气势,这副情形,简直便与当初吕阳等人带人围攻圆满境高手,使出神符加持仙力。
只不过,谢浩良祭出神符之后,并不是返身与吕阳大战,而是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卷起身边数人,转身便跨出一步。
“忽!”
虹光飞逝,转眼之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数里之外,一抹七彩的光芒转过峰间林地,折向群山深处。
再下一刻,灿烂的虹光便不见了。
吕阳微怔,其实以他的本领,催动天罡神雷大遁,完全也可以和这遁术秘法一搏,甚至花费一番力气,也有可能将他拦下击杀,但见谢浩良抛下自己部属单独逃走,只带了几名与他亲近之人,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出于谨慎考虑,以及同门之间不好赶尽杀绝的理由,他并没有贸然追击,而是指挥着众人将剩下的追风堂众拿下。
此时,追风堂的执事似乎也受到了谢浩良逃走的影响,纷纷大惊失sè,阵形难免散乱起来,荡魔堂执事乃是久经战阵之辈,很快便趁着他们混乱从破绽攻入,斩杀了十几名高手之手,轻松将剩余人等拿下。
“禀堂主,所有追风堂之人已经拿下。”时封看了一下,回来确认道,但随即,却是满头雾水道,“可是,那姓谢的逃了。”
“是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吕阳对他这突然的举动也是满头雾水,按理说来,谢家之人不可能借用此事狠告荡魔堂的黑状,因为荡魔堂并非无跟脚的散修在打理,而是深受仙门巨擘信任的吕家接管,吕家的上头,可是有大人物照顾的。
但猛然之间,想起自己获得的龙首山情报,吕阳脑忽然电光火石般地想起一个可能,不禁面sè微变:“对了,这家伙!”
吕阳突然想到了,这谢浩良,根本就没指望带人来报仇出气,他是带着这些追风堂执事,前来授人以柄的!
“龙首山,十二豪族,龙脉……对了,他们是借此机会逃避任务,借以韬光养晦!”
“不好,那玉简记载的情报,恐怕要糟。”
正在吕阳猛然顿悟,察觉到自己可能漏算了什么消息的时候,一个略带愠怒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畔:“吕阳,有人把龙首山的消息全盘上报了!”
是四世祖的千里传音。
******
哎呀,喝多了差点误事。祝大家平安喜乐。未完待续。。